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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江山和舒曼挤在舒曼的单人床上，江山侧卧着，脸埋在她的肩颈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你又在我脖子上种草莓了。”
“我故意的，告诉你大哥大嫂，就算他们不喜欢我，我一样睡了他们兄弟。”
江山笑着用力捏捏舒曼的腰，“这就对了，他们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不了解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好想念你。”舒曼转身面对着他，
江山一边轻轻吻着她的眼眉、嘴唇、脖颈，一边把她抱紧，“从前我还可以看着彤彤走了就上楼，现在还不能让她看见我，要等你通知，好像偷情一样，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想每天抱着你睡着，抱着你醒来。”
“彤彤没问题，我就告诉她，你真是眼睛瞎了就可以了。”
“睿睿昨天跟我说，章玮彤的妈妈也开个书店呢！章玮彤说想要什么书她妈妈书店里都能找到。”
“你怎么说？”
“我没敢往下接，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跟他妈妈感情很好吗？”
“也许比跟我好一点，他妈妈也不算一个负责任的妈妈吧？跟我大嫂更亲近些。不过，他那天问章玮彤妈妈怎么会给我擦鼻血。”
“他是要说应该呢还是不应该？”
“不知道。”
“这么迟钝的爸爸，你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哪里去了？”
“在睿睿面前，我像白痴一样，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据说，他非常崇拜你呢！”
“我一直以为他鄙视我，憎恨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和其他青少年一样盲目地崇拜我。崇拜和爱是两回事，对吧？”
“怎么会是盲目呢？他是你儿子，你那么传奇的经历，他知道他在崇拜什么。”舒曼用手指寻找着他背上那个圆圆的伤疤。
“他不知道，最多见过很少的几张照片，听我哥、我嫂、老雷说过一点点，我从没跟他说过，我们在家从不谈这些。他从没去过俱乐部，没上过山上的基地，没去过水上基地。他妈妈希望儿子当个医生，而不是去餐风宿露。我哥我嫂没有明说，但是我明白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为我一个人担忧一辈子已经够他们受了。所有人都希望睿睿走一条普通正常小孩的路，包括我自己，我也不希望他今天出门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活着回来。”
舒曼想起一首歌:选好走的路，比较容易被祝福，她自己一样希望彤彤走好走的路，避开人生所有的艰难困苦。
“上星期六，他们六个人一起吃饭，据说是要讲讲你的经历，睿睿给他们怎么讲你呢？如果他只是道听途说的知道一点点。”
江山摇摇头，“曼曼，我有时候想，他对我关上门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妈妈，也是因为我的门对他也是关着他。其实，他明白他妈妈病故并不是我造成的，他越长大越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对我，对这个世界却越来越愤怒，这不仅仅是青春期的反叛，他生气我把他关在我的世界外面。”
“他的成长过程中父亲母亲只是两个名字，后来母亲去世了，他很痛苦，因为他不再有机会了解他母亲了，再也没有机会爱她被她爱，而他父亲却依然把他关在门外。我们以为不让他接触我的世界是对他好，怕他像我一样走在一条生死未卜的不归路上，可是我们有什么权利不让他了解他的父亲。生命是他自己的，走什么路应该他自己选。”
“你家里，山水龙庭那里都没有你的那些照片、资料什么的吗？”
“原来有一些，不多，阿黎去世后，我一把火全烧了。其实他很想了解我，是不是？就像我很想了解他，知道他怎么想，爱什么恨什么，想要一个怎样的将来。”
“是。”
“我现在才明白，其实他这些年过得更艰难，孤单单一个人，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人帮他，我们却只以为是他青春期的爆脾气。”
“让你好心疼，是吗？其实，很多中国爸爸根本不如你。彤彤班上有个男孩成绩很差，跟老师各种对着干。老师请他父母来学校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他爸说:‘老师，我觉得孩子一天十一个小时都在学校，在家的时间还要去掉睡觉八个小时，跟我们在一起只有五个小时，我觉得孩子的教育应该老师负主要责任。'彤彤的班主任要求孩子请假必须由家长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前些天有个爸爸临时有事来学校接孩子，可是他孩子请假没来，他气势汹汹地去声讨老师，结果，班主任的手机里那孩子有事没事就请假，都是爸爸妈妈的手机发出的请假信息。”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可是如果我是这么没有要求的爸爸，你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更别说还能抱着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大多数青少年就是这么孤单单长大的，家长只看得见他们的成绩，听不到他们内心的声音。”
“曼曼，我想听见他的声音，也想让他听见我的声音。”
***
江山开车送舒曼到她书店门口。
舒曼见他没有停好车下来的意思，“你不打算陪我上班？”
“我真要做一个百无聊赖，成天偷窥舒曼大腿的老家伙吗？连张亚都要鄙视我了。”
“那你就不必送我来啊，我自己来就好。”
“我想来送你，还想来接你下班，过来，亲亲我。”
舒曼轻轻摸着他的脸，闭上眼睛轻轻吻着他的嘴唇，“要么我不上班了，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乖乖地挣钱去。”江山拍拍舒曼的脸，探身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有空看看我发给你的训练计划。”
晚上江山带来新的速干跑步衣裤，跑步鞋，和新的运动手表，带着舒曼跑了第一个五公里。
跑完步，两人一边走一边做拉伸时，江山说:“明天我们去做个体检，看看能不能生个聪明健康漂亮的宝宝。”
舒曼一步窜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要闹啊！不可能的！”
江山抱住舒曼，“开玩笑的，是看看适不适合跑马拉松。”
夜里，舒曼想他大概是真想要个宝宝吧，都说好几次了。舒曼努力地回想自己独自带孩子长大的过程，怎么想都是看见小小的彤彤握着自己的手笑咪咪地看着自己的样子，那么甜蜜，那么温馨。舒曼又告诫自己，你将是个高龄产妇，她忽然又想起来张晟睿妈妈生他时，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自己现在这个年龄。而且自己和江山的孩子啊，一部分来自自己，一部分来自他，会越来越像他，越来越像他。舒曼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动心，她有点被自己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