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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须克鲁杰的悲伤和失望，陈泽无从得知。
他一边悄悄握住一枚“白雾弹”。一边戒备地盯住佩鲁尔的手，拧紧脚尖，脊椎微曲，随时准备反击或者逃离。
这位风衣旅人，是一名危险的【枪械师】。
枪械师，又称枪士、枪兵，是一种稀少而强大的职业。一名枪械师，往往精通两到三种元素枪械，因为突出的远程攻击能力，在学徒阶段，基本碾压同级。
倘若他对陈泽有恶意，陈泽只能利用白雾弹的信息优势，先手干扰对方的视线，然后才能伺机逃离，并且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掩体，以挡住背后袭来的子弹。
昨晚被黑剑会的那几个凶徒打劫，到现在，陈泽的神经还处在紧绷的状态。
佩鲁尔眯起眼睛，细长的眼缝里流露出莫名的意味。
对峙到第三秒钟，佩鲁尔突然脱掉兜帽，金发披散开，他双手插进腰侧的插袋里。
迎着冷风，一步跨过陈泽的身侧。
陈泽转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行走在冰雪小径上，很快消失在巷口。
“怪人。”
陈泽紧绷的心缓缓放下，他摇摇头，便往药剂店跑去。
………………
佩鲁尔兴致不减，光是呼吸寒冷的空气，就已经让他怀想到无数的过往图景。
漫步在松软的新雪上，皮靴轻轻压下，会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声。偶尔踩中一根埋着的枯枝，“噼啪”，枯枝会应声折断，这在佩鲁尔的听觉里，极富趣味。
拐过一个隐蔽的巷口，佩鲁尔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枪械大师擅长去伪存真。
如同画布浸水褪色般，一切事物尽皆失去了光彩，只留一片干净的世界，黑白构成了主色调，地下和屋内的生物们则散发着醒目的红黄光晕。
每团红黄光晕上，都延伸出一丝透明的线，最终汇聚在佩鲁尔的左眼。
他睁开眼睛。
“原来在这里。”
佩鲁尔锁定位置，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随后顿步向上一跳，轻轻巧巧抓住屋檐，再反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在一处破旧的阁楼前。
他拍拍手上的灰尘，吱呀一声，推开了半掩的门扉。
这间阁楼极狭小，地面上落满灰尘。角落处，垫着一些废纸、羽毛和干枯的树枝，有点像鸟类的巢穴。
阁楼的几个窗户都被关上，有一扇窗户破了个洞，被用几块破破烂烂的布堵住了缺口。
佩鲁尔闻了闻，除了灰尘，空气里还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向左侧。
“呜……”
一只背生双翼的灰色狐狸正弓着身体、冲他露出尖锐牙齿，它从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吼声，压抑而激烈，带着威胁的意味。
翼狐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它在努力尝试逼退敌人。
“别怕。”
佩鲁尔蹲下身体，向翼狐伸出右手。
翼狐的眼睛陡然撑大，一只前肢猛然抬起，利爪突兀冒出，作势欲扑。
但在佩鲁尔面前，它的反击迟缓如婴儿。
佩鲁尔一手抚住翼狐的颈部，这里的毛很柔软，他轻轻地挠了挠。
翼狐的身体顿时僵直，随后渐渐缓和，最后居然眯起了眼缝，呜呜低声叫着，听起来似乎很享受。
“好孩子。”
佩鲁尔的动作越发温柔。
………………
买了一堆常用机械药剂，陈泽信心满满地回到家，开始研究怎样对箭头进行“锐化”处理。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沉浸在冶炼、失败、再总结的过程里，制作出的箭头质量也越来越好，淬火开刃后，更是比寻常的箭头锋利不止一分。
但是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能达到在“齿轮空间”里制作出的那个水准。
这一方面是因为“齿轮空间”里，各种材料应有尽有，而且溶剂的浓度都恰好适宜，所以他能够不受限制地选取更高级的“锐化”方法，由此制作出的“锐化”箭头，自然比他在现实空间里用最廉价的方法做出的箭头要好。
另一方面原因，则是在他在制作步骤上，有很大的问题。
对比那本《药剂学与几种兵器的特效》的记载，陈泽几乎可以确定，溶剂的浓度和比例都已经没有问题。
这几种溶剂，有的是用来中和元素能量，如露白草汁液，有的用来增加金属的风元素亲和度，如风果水和松针萃取液，还有一种平常都是用来激发元素活力的“活力溶剂”，在《药剂学与几种兵器的特效》的指导下，经过一些处理，成为了可以直接让风系元素在金属周围流转不绝的神奇溶剂。
这些药剂都很好用，箭头锻造出的来后，也是仿佛镀了一层浅绿，和书里面所说的别无二致。
但是，就是差那么一点。
陈泽捏着一支箭头，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箭头周围的轻微气流，灵巧，但不凌厉，威力比完全版的“锐化”弱上很多。
问题到底出在哪？
陈泽闭上眼睛，按住胸口的“深蓝齿轮”，一个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空间。
他翻着桌上早就摊开的《药剂学与几种兵器的特效》，翻到记载了“风元素药剂方法”的那张书页，准备再细细看一遍。
“完成酸性药剂的制备后，首先需要清理掉残留物，以防影响到下一种药剂的配置，酸性药剂特点在于，它几乎可以影响到所有非强酸性药剂的质量……”
“一般来说，风果水并没有严格的添加时机，但顺序要在轻薄荷叶之后，而轻薄荷叶的的品质则决定了两者添加时机之间的间隔长短……”
书页翻动间，陈泽目不转睛。
“露白草汁液应用广泛，在这里，它还可以使得秘纹的纹路痕迹更加稳固，从而延长元素机械寿命……”
“秘纹？”
陈泽念道，这个词听起来有些熟悉，好像是……
陈泽走到书架前，看向最下一层，手指一一划过书脊：《北仑灵怪故事集》，《荒原二十三种骆驼的生理结构》，《再上征程！凯伦爵士的航海之旅》……
书架的上百本书里，大多数都和元素机械毫无关系，历史、杂记、旅行日记，甚至还有一本大开本的绘图册，绘制着某个年代的女性时尚着装。陈泽据此判断，这个神秘空间的创建时间至少在两千年前，因为绘图册里的服装尽管精美，但样式风格过于古典，陈泽从来没在历史书上见过。
“是这本。”
陈泽抽出了一本薄薄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书脊上，有一个清晰的词汇：秘纹。
笔记封面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但还是可以辨认出一个名字：纳撒尼尔·迦勒。
陈泽小心翼翼地打开扉页，浅黄色的纸张上只有一句话：
“这是纳撒尼尔·迦勒在海边写的笔记，记载了敝人在上次探险中，收获到的一种有趣的低阶秘纹。”
再翻开一页，则是一个以三角形为边、内里填充无数复杂线条的一个碧绿印记。
一眼看上去，陈泽眼花缭乱。
三角形印记正下方，写着“听风秘纹”的字样。
记下这个名字，陈泽再翻开一页，则是绘制所需要的材料，以及具体的绘制步骤，每一步都非常详细。
笔记只有薄薄十几页，部分还是空白，所以他很快就翻完。
按照笔记的记述，陈泽推测这种“听风秘纹”，可以大幅增加附着物的风元素亲和，并且可以根据风向调整出合适的元素涡流，增加速度和准确度，是让箭头更进一步的关键。
而且，听风秘纹的绘制材料并不复杂，就是最常见的那几种。
问题在于绘制本身。笔记主人针对绘制步骤，密密麻麻写了五页纸，但有些要点还是很模糊。
陈泽想了想，索性继续待在“齿轮空间”里。
这里各种材料充足，经得起他的不断折腾。
………………
齿轮空间的时间似乎永远定格在下午三四点，光线斜射入，给室内染上了一层橘黄色泽。
用细画笔蘸上特制的溶剂，画笔尖端一点轻轻点在箭头的最后一个棱面上，稳稳牵出一条细线，在不间断地绘制中，一个复杂印记在缓缓成型。
陈泽的眼神无比专注，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随着最后一笔点下，一蓬碧绿火花亮起，黯淡之后，显露出一枚繁复而美的三角形印记，随后又渐渐消失不见。
听风秘纹。
陈泽拿起箭头，一道道细微而凌厉的气流在他指间缭绕。
“勉强可以用了。”陈泽满意地点点头。
他已经为此整整做了五天，总算出了点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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