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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此人
这一次我做的噩梦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当刘玲又一次伸出手来想要掐住我的脖子时，薛尘推开宿舍的门闯了进来。
他背着一把不知名的剑，几步走到我床前，拔出剑来向刘玲身上刺去。
那把剑闪出的光芒将周围的一片漆黑照亮，而刘玲那张扭曲的脸在这光芒中显得更加可怖。
她缩回了掐向我脖子的手，颤抖着漂浮到半空中，看起来十分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疼痛的原因，刘玲喘、息着挣扎了一会儿，忽然对着薛尘破口大骂起来。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她扭曲着身子，嘶哑地低吼。
“与你无关。”薛尘淡淡地回答。
“我替主人报仇，又与你何干？”刘玲厉声质问。
“自然是有关系的。”薛尘说，“但这也与你无关。”
刘玲被这两句话激怒了，猛地转向薛尘：“活人尚且管不了的事情，你一个死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震惊地看向薛尘：“你已经死了？”
难道我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心理诊所里传来腐尸的味道，真的是因为老板并不是活生生的人？
“别听她胡说。”薛尘看向我，“你不要被她扰乱了心智。”
刘玲却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黑夜里格外的刺耳：“我胡说？”她转向我，“张小雅，你不要被他骗了。”
可能是那把剑束缚了刘玲的能力，这时我发现我居然能动了，于是匆匆下了床站到薛尘旁边。
“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望着依然漂浮在半空中的刘玲，虽然有点害怕但却是坚定的。
她害死了丽君，我是不可能相信她的。
刘玲的笑声并没有停止：“张小雅，你也太单纯了！没错，我是来找你寻仇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他的确已经死了，”她长而猩红的指甲指向薛尘，“因为只有死人才会出现在梦魇里。”
“那又怎么样？”
“死人出现在活人梦里，必然有所求。”
薛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利剑的光芒忽然消失了，房间里又变得漆黑无比。
“糟糕，她逃了。”薛尘懊悔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犹疑地问。
黑暗中我感觉到薛尘迅速地抓起了我的手，简短有力地说道：“追。”
我愣怔了一下，但并没有把手缩回去。
今天的情况和每次都不一样，谁也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身处在这样一个梦魇里，还是跟在他这个专业人士身边比较安全。
不过，追？去哪儿追？
“她不是凭空消失的吗？我们去哪儿追？”我疑惑地问。
“跟我来。”薛尘说着，对着宿舍的门念了一声什么咒语。
门后面竟然是另一个世界，我疑惑地跟着他走过去，却发现这竟然是我家的墓地。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一头雾水。
薛尘示意我不要出声，沿着墓地缓缓朝前走着。
虽然是自家的墓地，可大半夜的来这儿逛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冲撞了祖先就麻烦了。
我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薛尘后面，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薛尘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停住了。我正要问他怎么不走了，却看到前方有一座破旧的棺木。
穿着红色嫁裳的女鬼漂浮在棺木旁边，见到我之后便狂妄地笑出了声。
“张小雅，我们又见面了。”
我看着眼前桀桀那怨毒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沉。
丽君的事情消耗了我太多的注意力，几乎让我忘记了桀桀之前对我说的话，可是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一回到学校之后就总是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因为张天朔的事情让他们把诅咒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现在这个诅咒一直在不停地被验证。
都说一旦被黄皮子盯上就逃都逃不掉，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墓地里，难道她想对我的先人不敬？
“见到我很意外吗？你是不是以为我早就忘了你了？”桀桀粘腻的长发随风飘起，空气里传来一阵腐烂的味道。
我知道我不应该激怒她，可见她那双干枯的手在先人的棺木边上不断地划着，已经快要把那棺木彻底划破了，让我实在气愤。
“我可不敢这么以为，”我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已经派了你的徒生来跟我们周旋吗？”
桀桀笑得更加狂妄了：“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居然变得伶牙俐齿了。”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薛尘，“哟，还有新面孔？”
薛尘的手悄悄伸到了背后，好像随时准备好要拔剑决一死战。
桀桀却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我的机会，气定神闲地继续道：“张小雅，你不是和魏征结了冥婚吗？怎么，他这么快就把你抛弃了？”
明知道她是故意嘲笑我，我却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魏征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出现在我面前呢。
“小雅，别中了她的计。”薛尘在一旁悄声提醒我，“我们这是在梦里。你在梦里的情绪越低落，他们就越容易从你身上吸走元气。”
他靠近我，低声说道：“抓住我的手。”
“别装好人了，”桀桀冷笑着打断了他，“难道你出现在这里不是有所图？”
她这话说得跟刘玲一模一样，我再次犹疑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薛尘。
就在我低头犹豫的片刻间，桀桀忽然冲到了我面前，脸上的表情也从冷笑变成了奸笑。
“魏征不在这里，我想对付你就容易多了。”
“你想干什么？”薛尘想冲过来，却因为没有防备，被桀桀一下子推倒在地。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桀桀瞪了薛尘一眼，转过脸，对我露出怨毒的神情。
“你以为拽了个帮手来我就会放过你吗？”她紧紧盯着我，“就算魏征来了也没用，张家的仇我一定要报。”
就在这时，薛尘再一次冲了过来，桀桀扑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薛尘的力量究竟如何，但桀桀显然不好对付，他们打得难分胜负，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薛尘艰难地抽出了背上的剑，却被桀桀的头发缠住，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我紧张地替薛尘捏了一把冷汗，却忽然觉喉咙一紧。
我看到我的脖子上缠绕着一圈黑而粘腻的头发，那厚重的血腥味让我的胃里顿时一顿翻涌。
头顶传来鬼魅的笑声，我听出这笑声和小树林里曾经出现过的笑声一模一样。
是刘玲，她又回到了我的梦里。
我的身体再一次变得僵硬无法动弹，想要向薛尘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次梦里的发展完全出乎预料，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
脖子上的头发还在一圈接一圈地缠绕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压得我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缠绕停止了，可我同时却感到它们开始收紧。
那些头发越缠越紧，越缠越紧，我听到刘玲的笑声越来越刺耳。
潮湿而腥臭的舌、头开始在我的脸上舔、舐。我想起之前看到过的那个女鬼，她就是这样挂在丽君的身上，不停地舔、舐丽君的脸。
而那时我清楚地看到，每舔、舐一下，丽君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看来薛尘猜得一点都没错，刘玲就是想要吸走我的元气。
可我却无能为力，脖子上的头发已经缠到了最紧，我感到喉头一阵腥甜，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薛尘和桀桀打斗的身影渐渐分散、重叠，我开始觉得眼前发黑。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薛尘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终于砍断了桀桀缠绕在剑上的头发。
然后他拿着剑朝我奔来，一剑刺向我的胸口。
我对薛尘完全没有防备，加上我本来就无法动弹，那一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了我的胸口。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刘玲和桀桀说的是实话，薛尘和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嘉禾。
“嘉禾？”我疲惫地坐了起来，看看四周，疑惑地问，“我不是死了吗？”
“你没有死，你一直躺在这张床上，一直在做梦呢。”嘉禾向往常一样，递给我一杯水。
我这才觉得喉咙发干，赶快接过水喝了几口，把杯子重新递给嘉禾时，却看到薛尘也站在床边。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回想起刚才的事，问道，“是不是你杀了我，我才能醒过来？”
薛尘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什么杀了你？”
“刚才不是你拔出剑来把我杀了吗？”我佩服地看着他，“你说的解决办法，是不是就是这样？你和我一起潜进梦境里，然后找机会把我杀掉。”
他没有说话，嘉禾却先激动起来：“小雅，你说什么？他出现在了你的梦里？”
我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疑惑地问道：“对啊，怎么了？”
“嘉禾，咱们一件一件给小雅解释，”薛尘终于开口说话了，“事情太多，她混乱也是正常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