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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吃饭了。”
元臻往桌上看了眼，顿时没了味口。
一碗米饭，一碟炒得焦黄的菜叶，还有一碟只看得见辣椒的麻婆豆腐。
“既然大小姐不想吃，那奴婢便收走了。”那丫鬟见她不准备动筷，又将饭菜收回了食盒。
元臻瞧也不瞧她，“这是给人吃的？”
“大小姐这话说的，不是给人吃的，难不成是喂猪的？”那丫鬟抬着尖尖的下巴，好不气势凌人。
奶奶个熊，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把她元臻上仙比作是猪。
“咱们宁安侯府也忒穷了点吧，瞧这米饭硬的，我爹他老人家也不怕硌着肠子？难怪如姨娘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菜叶子吃多了。再看我那庶妹，都快成瘦成竹竿子了，辣椒果然不能多吃。”元臻撑下巴，故意叹了口气道。
不用想也知道，这丫鬟定是得了江氏的指使故意为之。
“这样的饭菜老爷他们才不会吃，可大小姐犯了那样的事，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便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得吃糠咽菜。”那叫红药的丫鬟尖声细气道。
“如此，倒是我连累你们了。”元臻挑眉，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大小姐知道便好。”都说顾草包嚣嚣张跋扈，但在她身边的婢女又焉能不知，顾相逢压根就是只纸老虎。
“那么，你嘴角的油渍又是从何而来？”元臻伸手指了指她的脸，眉眼间的笑意更深。
“我……我嘴角哪有什么油渍，是大小姐您看错了。”红药并没有料到顾相逢会问，慌忙低下头道。
还知道遮掩，看来她这个大小姐也不是毫无地位可言。元臻起身走到她身前，问:“你在浮欢院待了多久？”
虽然不清楚元臻想干什么，红药还是极不情愿地回了一句“奴婢十岁就在大小姐身边伺候，不知不觉已是笫七个年头了。”
“七年，确实不短，但也不见得有多长。”
却见红药惊呼一声，元臻早已伸出一只手擒住她下巴，那力道刚好，容不得她挣脱。
“大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她面上不由露出惊慌之色。
元臻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另一只手拨下对方头顶的银簪子抵在她脸颊。
元臻似笑非笑道:“干什么，本小姐每每心情不好便想打人，只是你这小身板想来扛不住几下，这脸蛋嘛，虽说不俏却还耐看，划上几刀倒是也能解些气。”
“大小姐若是敢这样做，侯爷他知道了定然要追究的！”红药只觉得下巴被捏得生疼，冰冷的金属即将刺进肌肤。
“我向来如此，他又能奈我何？”
“你若是敢动我！夫人不会放过你的！”她生怕顾相逢会对自己下死手，说出的话也变得不经大脑。
“如姨娘吗？”元臻挑眉，“这倒奇怪了，你既是我房里的丫鬟，又怎么会和她牵扯在一起？我便是真将你寻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打死，想必如姨娘也不会有任何议意。你说，一个女人若被毁去容颜，周围的人又会如何看她？”
这话分明是在告诉红药，就算自己真的将她打死，江氏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而开罪顾相逄。更何况，一个女人，尤其是有点姿色的女人，若是容颜被毁，定然比死还要痛苦。
“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不敢了！”红药再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哦，哪错了？”云臻问她，还以为这丫鬟有多牙尖嘴利，原来是个不经吓的。
“奴婢不该对小姐不敬，不该惹小姐生气，不该与如夫人狼狈为奸。”她身子抖如筛糠，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簪子被扔到地上，元臻勾起她尖尖的下巴:“你这样说我可信不过，不如，先发个毒誓听听。”
“发……毒誓？”
“对啊，若是连毒誓都不敢发，我又如何能够相信你？”她说的甚是云淡风清，凡人不都很相信这一套吗？
“我红药对天起誓，往后只对大小姐一人忠诚谦卑，若有二心，剥皮削骨，生不如死。”
“起来吧。”元臻素手一扬，“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红药颤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唯唯诺诺道:“奴婢这就去帮大小姐把饭菜端来。”
“不必了，我去正厅用膳。”
“可老爷，还有二小姐她们也在正厅啊！?”
“那不是整好吗？”元臻伸出十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细细打量，她现在不仅是宁安候府的嫡长女，还是襄王未过门的王妃，怕他个毛线。
“你来干什么？”偏顾侯爷见到她，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
“还能干什么，吃饭啊。”元臻全然一副主人翁的样子，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夹了块酱牛肉放到嘴里尝了尝。
味道不错，看来今后可以经常来正厅吃饭。
“吃饭？你还有脸吃饭？给我滚回屋去！”
“凭什么我不能在这吃饭？按理说，庶女与妾室才该在偏院用膳。但府里既没有明文规定，父亲也是默许了的，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元臻放下筷子，落落大方道。
有本事就来和本仙君争啊，反正本仙君身份摆在那，争得过算你赢。
“老爷，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还不成吗？”如姨娘笑着说道，好不贤良淑德。
“大小姐，来，多吃点”如姨娘夹了根鸡腿到她碗里，“你这孩子才到外面多久，都饿瘦了。”
“我一向不喜欢吃鸡，不干净的东西吃到肚子里，可是要生病的。”元臻将那根鸡腿夹回盘子里，轻笑着道。
然后，桌上的其他三人愣了愣。
“父亲您瞧大姐，她竟然……如此诋毁母亲！”一声娇滴滴地怒喝，那庶妹又在作妖了！
“孽障！如绾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庶母，你如此辱她，还没有没半点孝廉之心？”发这么大一通脾气，所以说，他与江氏不愧为“真爱”。
“那是你的妾，又不是我娘。盛京上下谁人不晓，我顾相逢一出生便没了娘。”元臻直直对上他的眼，“而我爹，在她死后没几天就接回了个大肚子的女人。”
顾侯爷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说中了心虚了，铁青着脸一句话没说，大袖一甩起身去了书房。
江如绾母女在用怨恨且歹毒的眼神瞪了元臻几次，见她毫无反应后，也灰溜溜走开了。
“这就走了？我还有狠话没说完哪。”元臻咬了口香甜软懦的桂花糕，漫不经心道:“可惜这一桌子的菜，只本仙君独享咯。”
“大小姐这样顶撞老爷，会不会——”站在旁边目睹一切的红药欲言又止。
“不妥吗？”元臻斜睨她一眼，“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妥，若是高临云端，又有谁敢说他做的不妥？”
当然，她只是吃不得亏罢了。
“其实老爷以前是很疼小姐的，后来也不知道怎的，就成了如今这样。”
“是吗？”元臻半眯着眼睛，殷红的唇勾起来一抹笑。
人心，果然都是善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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