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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廉送别了唐装老者等几个人，嘴里“吧嗒”“吧嗒”地大口抽着旱烟，人则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房屋后面的垃圾堆。在一个旮旯里面，是早上在孙子的床底下扫出来的毛发。
他皱着眉头，蹲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每次张枫离开家里后，他都会习惯性地帮助孙子整理房间。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潜意识中期待孙儿下一次能在家里待的久一点，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
早上扫到毛发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村里不知道谁家的狗，经常性跑来寻食吃。留下一地狗毛又有什么奇怪的？然而警察的到来，则打破了他心中的疑惑。
“难道这是——猴毛？”
老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明白家里怎么会有猴毛出现。他就这样蹲着，时间一秒接着一秒的流逝。时间已经沧桑了他的容颜，可他还想看到孙儿花开绽放的那一天。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烟嘴在鞋底磕了磕，又抹了一嘴烟丝，掏出打火机点了起来。顺带着，扯来一把麦穰将满地毛发烧了个干净。
他背着手，返身朝家中走去，冬风里多了几分萧索。他却不知，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出现在余烬前。乞丐看着淡淡的青烟，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芒：“洪字堂么？我必会将之连根拔起！”
警车呼啸着穿过玄州市区，在南湖区郊外一座大庄园内停了下来。外面天寒地冻，这里却是一座大型的温室花园，透明的玻璃内，各种鲜花争奇斗艳。
妙龄少女侍立在唐装老者身边。进入洪字堂七年，她从未曾见到堂主如此慎重。从张家村出来以后，堂主拿着一块刀片细细观看，至今仍未放下。
刀片是普通的剃须刀片，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她想询问清楚，可是看到堂主眼神中的困惑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她，一场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若是应对不当，即便是堂主，也可能折在里面。她的脑海中，还在想着早上拦住大众轿车的时候，从沧海珠中看到的异象。虽然事后什么也没有找到，却让她对“墨猴头骨”的兴趣更大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回到玄州后，一定要顺藤摸瓜，将背后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小蝶，你天赋奇高，这些年来，老朽用最严格的方法训练你。为的便是光大我洪字堂，从而让你将来有一天得以进入总坛。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也是为了防止你心有旁骛，从而误了修炼。老朽这番苦心，你可了解？”
“属下明白！”
“只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唐装老者目光深邃，拄着拐杖走在花径之中，轻轻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对于人是如何产生的，自古以来众说纷纭。有的说人的产生是上帝的恩赐，有的说上古大能根据自己的模样造就了人类。也得学者认为，人是由低等生物进化而来——然而无论哪一种传说或者理论，都无法解释所有的问题。”
“属下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人生匆匆不过百年，纠结于这些问题实在是浪费时间。属下得蒙堂主看重，习练地煞之法，想的最多便是早日将这地煞之法掌握在手。至于人类来由的问题，能够解释所有问题又如何，能给人生增加一秒的时间吗？”
“你错了。”
“不知属下错在哪里？”
“你纵有千般法术，无穷大道，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抔。身体发肤腐烂淤泥之中，精神散尽于无尽虚空，岂能超脱于三界之外？可以说人的人类的由来问题一旦得到解决，便可以在长生大道上狂飙突进，岂能没有意义？你可知，长生，便是我乾坤教的终极追求！”
唐装老者穿过花径，来到一处祭坛所在，居中一块牌位写着“乾坤”二字。他抽出三只香在火烛上点燃，然后插在香炉之中。
“乾为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为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乾坤教自教主以下，分为阴、阳二使，地、水、火、风四护法，内八堂坐镇总坛，执杀伐权柄，为教主之副。外八堂分镇各地，监察风俗，为教主耳目。墨猴头骨被盗，我开始还不放在心上。事后想来，却发现其中大有蹊跷！”
“哪里蹊跷？”
“陈镛此人我虽然了解不多。但是总坛防卫之严密，我却深有体会。此人能从总坛全身而退已属奇迹，然而所盗之物竟然是墨猴头骨，让我的疑惑更加深了几分。小蝶，你可知这墨猴头骨的由来？”
“还请堂主垂教！”
“教中相传，我乾坤教自天地开辟时起便存在于世间。开始的时候，教众尽是修得长生大道的天才，不知道什么原因，奇人异士逐渐凋零。古往今来何止数十万年。到了现在，种种奇妙功法遗失殆尽，即便是以教主之尊，也难以参透长生奥妙。”
“教中虽然失了传统，然而这庞大的势力却顽强地保留了下来。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势力，牢牢掌控着整个社会的走势。所以我很是不解，不解这陈镛为何能够活着到达玄州。”
“堂主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推动？”
“无论陈镛是什么人，到达玄州有何目的。原本我荀玄翼也不会将之放在心上，可是想起长久以来流传在教中的流言，又叫我不得不上了心。”
小蝶的脸上露出几分思索：“难道这则流言与墨猴头骨有关？”
“不错，教中传言，自从天地开辟后，虚空中的灵气便开始变得稀薄。为了争夺灵气，维持长生大道，这些奇人异士之间爆发数次大战，无数人纷纷被削去灵根，成为凡人。凡人若想修道成仙，更是难上加难。而这快墨猴头骨，便是一位先天圣猴被肢解后存留于今的圣物，在头骨中便记载着长生大道。”
荀玄翼说到这里，看向妙龄少女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奇艺的色彩，他拿出从张枫房间中找到的一块刀片，悠悠道：“自从我入教的那一天起，便以为这则流言只是流言，即便是得知陈镛携带他逃到了玄州，我也只当是总坛防卫不严。可是今日，我信了。”
他从拐杖的龙嘴中拿出那颗沧海珠交到少女的手中，神色肃穆：“小蝶，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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