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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芊芊勾勾嘴角，快速扫过秦天，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俱是鄙夷。不由得喟叹，许是他曾经栽倒在女人手中，所以才会如此嫉恨女子。
罢了，反正风晋耀已经同意自己参加比试，有了机会，她可要好好把握。
穗儿欲尾随着阮芊芊一同朝中庭走去，却被人制止。
“为什么我不可以进去？”穗儿嗔怪地看着伸手拦住她的秦天。这个家伙，白白长得一张清俊的脸庞，肠子却是直直的，一根筋到底。
想到他方才语出不逊，若是自己将此事告知王爷，必定有他好受的。
“穗儿，你且在外头等我。”阮芊芊微微一笑，略显嫌弃地快速掠过秦天，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等一切都妥当了，我自然会出来寻你。”
“可是。”穗儿嘟囔着，王爷再三交代，自己必须好生照顾小姐。
这里头的人，一个个看向小姐的眼神都是阴阳怪气的，她真的很担心小姐受委屈。
“这儒门轩是儒学圣地，岂容你等在此喧哗。这里的规矩摆在这里，若是你身为女子太过骄矜，不如趁此离开。”秦天斜睨一眼阮芊芊，脸色也是铁青，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阮芊芊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始终都鲜少发言的风晋耀，转眸笑道，“秦公子也知道规矩二字，那恕我斗胆多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身为一院之长翰林学士的风大人不曾对我的身份提过半字，你缘何频频对我一个女子再三质疑？”
秦天本是腰杆挺直站着，听了她的话后，当下脸色就不太好看，只是闷哼了一句，甩了甩袖子。
阮芊芊目送完穗儿离去，跟在莫子云身旁穿过游廊来到石子甬道。
“阮小姐，你千万别怪秦天师兄，他这个人就是太过执念了，但人心是好的。”莫子云家境贫寒，自幼便熟读四书五经，家中唯有他一个男丁，对他寄予厚望。
而他对于能够进入儒门轩，更是觉得那是一件无比自豪的事情。
方才看阮小姐如此沉着，而且面对秦师兄的刁难不卑不亢，甚至据理力争，故而有些另眼相看。
阮芊芊仔细听着，心里快速盘算着。也不知道待会到底会考什么。
若是赋诗，她压根就没那天赋，不过感谢在大学身为教授的叔叔，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要求她背诵那些古籍，加之她记忆力很好，希望能够过关吧。
作画，她也勉强能够敷衍，阮芊芊好看的柳眉紧拧，若有所思问道，“能否留下，莫公子你知道往年儒门轩应试的题目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莫子云点点头，“虽然阮小姐的到来让在下有些惶恐，但是莫某觉得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愿阮小姐好运。”
阮芊芊莞尔一笑，甚是绚烂。
缓缓行至中庭，阮芊芊望着四周种着的斑斑翠竹，风过发出簌簌之声。
宽阔的平地上，摆放着一百张楠木桌，都整齐地隔着间距摆放好，桌面上头平铺着宣纸，案上放着歙砚，笔筒里各种狼毫笔林立。
众人本来都是紧张备战，却在看到翰林大人身旁站着一个娇容月貌的女子后，纷纷错愕，面面相觑。人群顿时爆发了议论，尤其是在看着阮芊芊缓缓也走到了一张楠木桌前头。
这儒门轩素来都是男子入职的，考场上突然出现一位女子，大家还是难以克制地交头接耳着。
被人这样齐刷刷好似宠物看着，很是不自在，但是阮芊芊还是竭力保持镇定。
风晋耀神情肃然，听着底下议论，厚重的声音高声响起，底下顿时变得沉寂，“本次考试统共两场，待会大家各自取号，卷轴也会由人发至你们手上，每次考试都有时间限制。一场过后，本官会与各位副考官一同阅卷，若是被淘汰的人，便没有资格进入下一场。”言毕看了一眼阮芊芊，继续道，“若被发现舞弊者，此后再也不得涉足与儒门轩有关的一切事宜。”
很严苛啊，阮芊芊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想着，不过这年代，应该很少有人舞弊的。
“第一场赋诗，现在开始。”秦天走到一口铜钟旁，伸手摇了摇，低沉悠扬的钟声响起。
周围都是卷轴打开的窸窣声，阮芊芊鼻间嗅着都是墨香，缓缓打开卷轴，上头书写的隶书疏密均衡，结体宽扁，逆笔突进，波磔呈露。
太后寿诞在即，故而儒门轩第一场考试，便是与太后最喜爱的素雅菊花有关。
阮芊芊环视四周，有人单手撑着桌案陷入沉思，有人已然奋笔疾书，可见成竹在胸。
太后乃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之一，阮芊芊抿嘴思索，本以为宫中的女主子们都喜爱富丽雍容的牡丹，没想到太后却喜爱傲霜独立的菊花。
风晋耀端坐在上头，目光逡巡着，底下的一切都在他眼里。
紧挨着风晋耀座位的秦天环视一圈后，望着迟迟都没有提笔的阮芊芊，挑眉冷笑道，“师傅，徒弟瞧着那阮芊芊似乎陷入了困境。”转眸看了一眼已经过半的沙漏，继续道，“徒儿以为圣上宴请南疆使臣那日，她不过是侥幸取胜罢了。而且若是雪鸳小姐在的话，相信阮芊芊便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风晋耀垂眸，双手搭在扶手上，看着他微笑，“现在下定论有些言之过早，不过她若是没有那份能耐，就早早从本官眼前消失。”
拜帖递给自己的那一瞬，他便猜到了她的身份。阮修开之女，南宫烈之妃。
不过就算有他们两尊大佛，他也不能因此而接纳。
但是她放下那句不拘一格降人才确实令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飞扬的眼光不会有错，此女或许真的有些不同常人。
良久都陷入沉默，阮芊芊搜索着大脑许久，终于有了些许清明之色，提笔缓缓就朝白皙宣纸上落笔书写。
隔了一会儿，钟声再次响起，秦天看着那阮芊芊居然在沙漏快要清空之前就完成了，嘴角一撇，瞧她动笔的样子，定然也写不出什么。
顷刻，便有文官走过来将卷轴尘封收了上去。
阮芊芊随同一行人都端坐在护栏上，当然也免不了人言。
“姑娘，喝茶。”莫子云见阮芊芊独自站在长廊欣赏着景色，没有人与她说话也怪可怜的，径直递给她杯盏。
“多谢。”阮芊芊会心而笑接过茶杯，扑鼻便是股清新的味道，“还要等多久？”
莫子云挠了挠后脑勺，“按照往常的惯例，阅卷的大人们都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他们一目十行，不过半柱香就能够阅完所有卷轴。姑娘且安心等着，待会自然会有人来宣布谁入围了。”
阮芊芊抿了口茶水，周遭都种着芭蕉，此时已有嫣红花朵，微风吹过，一阵清香。
书房内，各位文官都快速而仔细地翻阅着卷轴，秦天的案前已经堆放了数十卷卷轴，都是些根本就看不入眼的诗作，他奋笔疾书直接给了一个叉。
只剩最后一个卷轴了，他解开尘封的条子，将宣纸铺平在桌上，入目只有短短四句。
虽寥寥不过数十字，但几行正楷苍劲有力，端端正正，尤其那上头的内容，着实令他不由得有些震惊。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新颖自然，不落俗套，比起之前自己所看的只一味歌颂菊花的诗作更有点睛之笔，正欲低头做下标记。
秦天骤然扬眉，下意识地看一眼宣纸上头的编号，二十六，这不正是阮芊芊所写吗，方才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号码。
绝不可能，她不过一介女流，居然写出这样的诗作。
秦天如何都不能相信，但想到公子如今与二王爷关系匪浅，事先将题目告知与她，也不是不可能的，没有片刻犹豫，径直用朱红毛笔在上头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所有入围的名单都汇总，风晋耀一眼便扫完所有入围的二十个名字，唯独没有阮芊芊。
“将那阮芊芊的诗作拿与本官。”风晋耀素来都过问这些事情，但今日他还真想看看那个女子到底能写出什么来。
“不必了，大人。”秦天摸了摸鼻子，一脸清冷回答，“一个女人，根本就别指望她能有何惊天才能。”
风晋耀挑眉看着他，心中虽有迟疑，但终究还是默许了。
起身正要朝中庭走去，却听着一句冷凝的声音幽然道，“难道本王的王妃竟这般平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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