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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求见时，幕僚才刚离开。萧穆青往椅背上靠去，闭上眼揉了揉眉间：“有什么事？”
“儿子听闻靖宇汀州等地近日流匪猖獗。”
靖宇和汀州相邻，地广人稀。这几年断断续续有小股势力作乱，都不成气候。几个月前为了调兵回朝师出有名，萧穆青安排了不少人在汀州假扮流匪，把事情搅大。宫变一事尘埃落地，按说汀州应该消停不少。
萧穆青不解季玄的意思：“你不是知道汀州的事本就是我们安排的？”
季玄恭谨道：“我记得父亲和我说过，岩台还有四万屯兵。岩台距离上京只有两百公里，只需两日行军便可抵京。如今上京虽在父亲掌握之中，但我们的兵力也不过一万多。岩台这支军队毕竟不是父亲的人，若为他人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萧穆青今日召集幕僚商议的就有这件事。
早朝有人递了折子，是关于请立太子一事。如今前太子和三皇子已死，皇室只剩一个不满七岁的六皇子。这折子是来试探萧穆青的态度。若同意立太子，这表示他暂时还不想改朝称帝。
奏折一上，朝堂上立时分了几派。一派提议尽早册立太子，一派说六皇子资质平庸又兼年幼无知，难堪此重任，还有一派只作壁上观。
当初借着三皇子谋逆一事，宫变第二日就把刘长纯为首的几位朝官收押天牢。这里面不止是三皇子的人，也有太子和保皇一派的人。萧穆青不能把朝堂全部清洗一遍，能暂时安抚住的还是得留着，再徐徐图之。如今立在金銮殿之上的，什么样心思的都有。
人心是贪婪的，有了权势，又想要名声。萧穆青发动宫变血洗皇城，杀了太子和三皇子，软禁庆历帝，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临到头来还想要一个名正言顺。
而另外一个阻止他称帝的原因，就是岩台这四万屯兵。虽然驻地的守将两日前已被他以庆历帝的名义召回，但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就怕他称帝的消息一出，若有人煽动，会压不住这支军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你不说我也知道。”萧穆青蹙眉，“这和你说的汀州流匪有什么关系。”
“以剿匪的名义，从岩台调兵。若岩台同意调兵，表示这支军队至少暂时并不想与我们为敌。这个调令只是分化兵权的第一步。其后父亲可将全军打散，分插在各省府和边境。同时将我们的兵力调回部分，逐步替换原先的驻兵。如此这支军队再难成气候。”季玄有条不紊的分析，末了沉了沉嗓子，郑重道，“儿子想要请旨剿匪。”
“哦？”萧穆青坐直了身子，探究的看着季玄，“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反对进入朝堂？”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朝堂时局变换，父亲正是用人之时，儿子也该尽一份力。”季玄微垂着头恭谨回道。
萧穆青看着季玄，这个儿子与另两个儿子不同，从小不在身边养着，与他并不亲近。他常年在北边，一年回来几日，对这个小儿子也不甚在意。萧子栋尚武，萧子乾多谋，相比季玄就失色很多。与京城那些斗鸡走马的纨绔没什么不同。倒是上一次宝藏一事，他发现多年来自己都小看这个儿子了。
当时萧子乾举荐季玄来办此事，而他也的确没有更稳妥的人选，同时也想看看这个儿子的能力。结果不仅找到宝藏带回来，还能在他二哥的手下安然脱身，实在超出他的预期。想到萧子乾，萧穆青心情有些复杂，这个儿子是聪明，只是心思太重了。
季玄恭顺的站在一边，头微微垂着，萧穆青不发话他也不急。
萧穆青心思转过几转，看着季玄沉吟道：“你的提议为父会考虑。”
停了停，他又皱眉：“听说你夜里都宿在书房。”
“近日事情多，在书房方便。”季玄不讶异萧穆青的问话，沉声回道。
萧穆青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轻哼了声：“何府的小姐不是让你娶回来放后院当摆设的。人都娶了，也该收收心。”
季玄应了，从书房退出来。他知道萧穆青对他的理由有疑虑，不过眼下要试探岩台那方的立场，他的提议是一步好棋，萧穆青一定会赞成。而他毕竟是姓萧的，未尝不是个领兵的人选。
他还有一张好牌——他的岳丈何太尉。他是得好好用起来了。
季玄想的不错，萧穆青虽未当场答应，但心里已有了决断。剿匪只是个借口，但兵权却是实打实的，只能交到自己人手里。何太尉前日还和萧穆青暗示，希望季玄能入朝。这次剿匪不失为一个契机。
两日后早朝上，摄政王代庆历帝颁了两道旨意。第一道授萧府第三子萧季玄从六品武骑尉。紧接而来的第二道旨意命萧骑尉即日前往岩台，从驻军里点五千精兵，往靖宇汀州两地剿匪安民。
旨意到的第二日，城门刚刚打开，一行人有十来个，骑着马往岩台方向而去。
此时，上京的季府来了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