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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传奇 第一卷《骷髅塔》 焚沙照影 焚沙照影(一)

作者:原秋语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19-01-30 00:39:2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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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家兄弟陆续返回,他们本是出去寻找叶天的,却没想到进门的第一眼便瞧见叶天和欧阳菲菲并肩而立,还以为满天乌云都散了,欣喜若狂,可随即发觉众人的神色颇不对劲,而且少了岳如钩、欧阳纤纤,却多出个张度山来。萧见月来不及同叶天搭话,问欧阳诗诗道:“又怎么了?”

    欧阳诗诗抽抽咽咽的将经过叙述一遍,萧家兄弟闻言尽皆失色,须知“十恶”中的第一大恶,便是谋反,一旦事败,可要诛九族的!在场之人除了张度山之外,都是至亲,即便叶天这个未过门的,怕也脱不了干系。

    萧见日连连顿足道:“这个笨蛋,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做那劳什子皇帝干什么?”这自然是气话,谁不晓得,只有天子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萧见月沉吟道:“大姐夫向来稳重,这条计策,定然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在决定以阿宝来推动整个计划时,必也想到了今日的种种变故,甚至已做好了事败的准备,大姐和岳如钩此去,很难会有好的结果。”

    欧阳雨喟然叹道:“赵鼎平时待人和善,生性淡泊,谁成想会走上这条歧路?若是纵容他,便失之大义,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还要另想办法阻止才行。”叶天道:“伯父想必已有计较吧?”欧阳雨点了点头,道:“见月,你同枢密大人有过数面之缘吧?”萧见月道:“虽谈不上交情,却也说得上话。”欧阳雨道:“那就好,你即刻动身,星夜兼程,将此事禀报于他,让他请道圣旨,派人火速送往仙人关,收回赵鼎兵权。即便来不及,至少也让他有所准备。”萧见月道:“骑我的乌骓马,两日两夜,足可到达开封。”

    十万火急,萧见月也不多言,当下牵出乌骓马,与众人作别,飞驰而去。欧阳雨又将叶天、萧见日、张度山召集在一起,道:“沙云飞到了仙人关,追杀他的那些江湖侠士想必也已陆续返回,你们分别守住几处入关要道,但见提刀带枪的江湖人,便说剑帝有请,尽数带来见我。”

    叶天喜道:“有群雄相助,我们闯入军营生擒赵鼎,便非痴人说梦了。”欧阳雨却摇头道:“不算关外两座大营,只关内精兵便有数万,我们虽身怀武功,生擒赵鼎却也绝非朝夕之事,待西夏大军一到,便更加无力与抗了。”叶天恍然道:“伯父的意思是抵御西夏?”欧阳雨道:“正是。”

    闻听此言,众人无不惊呼出口,张度山道:“我们能挡得住二十万西夏铁骑?”欧阳雨正色道:“为国为民,战死沙场又有何妨?只需等到圣旨,便算大功告成。”叶天击掌赞道:“不错,这是唯一可行之计。”萧见日“哈哈”笑道:“娘的,我萧大从没想过会为狗皇帝卖命,不过能杀个痛快,便也认了。”

    正慷慨激昂之时,岳如钩和欧阳纤纤返了回来,瞧二人灰心丧气的样子,便知没能成功,不过众人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并不如何失望。欧阳纤纤抱住父亲,痛哭失声,岳如钩苦笑道:“赵鼎躲起来不肯见任何人,自己的王妃也不例外,看来他决心不小啊。”叶天笑道:“幸亏欧阳伯父备有后招,我们还不必彻底绝望。”又将欧阳雨的打算说给岳如钩。

    岳如钩对这个办法也极为赞成,于是众人分头出去,拦截从沙漠归来的江湖豪杰。他们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何况还打着剑帝的旗号,哪个敢不赏脸?到得傍晚,便已聚起了二、三百人,统统带了回去,本就狭小的院子登时挤得水泄不通。

    欧阳雨简略表明了用意,当然,为免群雄胆怯,只说西夏约有五万兵马。群雄之中,也有半路遇上西夏军的,明知欧阳雨是在说谎,却不敢说破,只在心中盘算:“姑且应承了他,待夜里悄悄离开也就是了。”但大多数都是此前被英雄贴召来的侠义之士,听说国家有难,正当用力之时,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与强虏一场血战。为免惹人注目,惊动到赵鼎,欧阳雨令群雄各寻客栈歇息,明日二更之后再到此集合。群雄纷纷称是,一哄而散。

    叶天经过了他有生以来最累的一天,若非被保家破敌的意念支撑着,只怕他已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他想好好睡一觉,以养精蓄锐,可一闭上眼,便会出现泪人似的欧阳菲菲。或许大家都认为他们已和好了,这也不错,可以让大家把精力全部放在抗敌上,其实即便他自己,也万分不愿按受这种乍离乍散的结局,何况后天的一场大战,凭眼下这几百人,怎么可能在千军万马中得以生还?

    叶天翻来覆去,脑子里总不免乱哄哄的,索性披衣而起,来到庭院。夜凉如水,遍地都是婆娑的树影,而在那光滑平坦的井台上,坐着一名女子,从后面望去,仿如一尊雕像。叶天认出是欧阳菲菲,心又微微一痛,走上前去。听到脚步声,欧阳菲菲娇躯一颤,无须面对着面,两个人都能准确的猜到对方。

    叶天在她身旁坐下,笑道:“这么晚了,还坐在院子里发呆?”欧阳菲菲叹口气,没有回答。叶天发觉经过了这件事,欧阳菲菲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也许面对叶天时,她自己也打不开心中的那个结。隔了半晌,她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月亮,出了会儿神,凄然一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叶大哥,我好怀念沙漠里的那段日子!”不可否认,那确是令人难忘的日子,两个人相携相依,跌倒爬起,躲追兵,战沙蜥,还要与可怕的自然抗征,只可惜一切一切,都只是欺骗的结果!

    欧阳菲菲苦笑道:“我给你的是圈套,你给我的又何尝不是蜃景?转眼之间,烟消云散!但是只要你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便足够了。”叶天黯然道:“菲菲,你究竟想说什么?”欧阳菲菲道:“当我为你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却为家国大事而奔走,你说大事结束了再谈我们的问题,其实,我早已知道答案,之所以若无其事,不过是不想再添乱罢了。”叶天满心苦涩,沉吟着道:“也未必如你想的那样糟糕吧?”欧阳菲菲道:“我已不配。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你不必再为此分神,残酷的战场上,容不得你丝毫大意,我只要你能活着回来!”

    她说的没错,叶天再是洒脱,也难免为情所困,否则便不会这样夜不成寐了。为了掩饰悲伤,叶天干笑几声,心想:“海市蜃楼,她这个比喻再恰当不过,远远望来,是那么美妙神奇,可一旦走近,却发现什么都不见了。”想到和欧阳菲菲在沙漠里遇到的那场蜃景,仍历历在目,接着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难道自己全力以赴,便能活着回来吗?除非你是神仙,不用动也能杀得敌人片甲不留!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奇特的念头,心豁然一亮,道:“菲菲,你说那蜃景是如何形成的?”因为激动,语速匆促异常,欧阳菲菲想了想,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道:“那是在某种特殊环境下产生的幻象。”她奇怪的望着叶天,不知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叶天又问:“特殊环境指的是什么?”欧阳菲菲道:“那是一种光线折射的道理,在海上和沙漠里十分常见,具体原因,我却说不清了。”叶天兴致勃勃的道:“在沙漠里十分常见,即是说沙漠具备那种特殊环境,对不对?”欧阳菲菲点了点头,愈发觉得诧异。

    叶天继续兴奋的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关内宋军的影子投射在远处的沙漠上?”直到这时,欧阳菲菲才明白了他的意图,登也大喜,抓起他的手道:“走,我们去问张度山,他精于奇门遁甲,天文数术,想必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二人欢天喜地的叩开了张度山房门,将想法一说,张度山起初甚觉荒唐,但细一寻思,确也并非全不可行。于是一齐来到欧阳雨房中,详加探讨。

    欧阳雨乍一听来,眼前便即一亮,沉思了好半晌,笑道:“叶少侠实在聪明绝顶,竟能想出如此怪异的门道,最坏的结果,便是我们真刀实枪的阻击敌人,又为何不尽力一试?如果真能造出蜃景,将宋军投影在沙漠里,西夏人见了必以为关内有变,赵鼎的计划土崩瓦解,朝廷已派大军严阵以待,那时还不吓得仓皇退军?张居士,此计成功的希望有多大?”

    张度山道:“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乃是因为昼夜温差过大,白天沙石被太阳晒得灼热,接近沙层的气温升高极快,而空气并不善于传热,在无风的时候,空气上、下层之间的热量交换极小,遂使下热上冷的气温垂直差异非常显著,在这种情况下,射进来的光线会经过多次折射与反射,形成一条向下再向下的弯曲光线,便将此地的影像送到远方了。”

    叶天大喜道:“最近始终闷热无比,正是最佳时机。”

    张度山却不敢乐观,说道:“谁知道后天是个什么天气?有风没有?即便这些条件全部具备,也未必一定会出现蜃景,即便出现蜃景,也未必一定是宋军的影像吧?”

    众人一想果然,不由得大失所望,欧阳菲菲道:“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张度山微笑道:“办法倒有,只是不敢保证成功罢了。”众人皆催道:“不成功便不成功,大不了按原计划拼死一战,快说。”张度山道:“假如后天天气闷热,又恰好无风,我们便可放手一试,派人去宋军大营四处放火,让沙面和下层的空气更热,以催动海市蜃楼现象的发生。而那时宋兵被逼出营帐,往来奔走,一旦把这景象送进沙漠,便是万马头攒动的大场面!”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欢悦,哈哈大笑,便好像已经看到那种神奇的场面一般。

    欧阳雨感叹道:“但愿老天成全,倘能大功告成,便可兵不血刃的瓦解这场国难了。”张度山道:“明日一早我便出关,详细计算出宋营幻景投射的具体位置,另外,剑帝还须安排人手,多备生硝、旌旗等物。”欧阳雨道:“这也不难,明日我召集群雄,让他们各去置办便是。”

    叶天深深望了张度山一眼,不无感慨的道:“看来我想的果然不错,李温侯的朋友,断不会是心胸狭窄,品行不良之辈,张居士忧国忧民,不甘人后,此次抗击外侮,保家卫国,倘能大获成功,张居士居功至伟。”这顶高帽戴得恰到好处,张度山“哈哈”大笑道:“叶公子如此说,倒让张某汗颜了,若非经过回来路上的前思后想,张某今日多半仍在与叶公子为敌。”叶天叹道:“张居士为友报仇,也属义气之举,无可厚非,这尘世间,便有那么多叫人左右为难之事。”欧阳菲菲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计议已定,众人回房歇息,次日醒转,张度山快马驰出仙人关,欧阳雨则让叶天、萧见日、岳如钩把散居各处的群雄召集回来,毕竟关系重大,欧阳雨并未明言“焚沙照影”之计,只分出一百人,让他们前往附近各村镇购买生硝、旌旗。叶天几人交出全部家当,群雄也纷纷慷慨解囊,生命都已置之度外,谁还会心疼这些身外物?之后,欧阳雨令余下众人继续网罗关外归来的豪杰义士,越多越好,群雄各自领命而去。

    当天夜里,群雄回到小院聚齐,虽然有贪生怕死悄然离开的,但余下的也已达到千人。张度山算好了蜃景应该出现的位置,并估算出西夏大军到达那里的时间,和欧阳雨紧急磋商一番,选出五百轻功好的负责放火,分发了生硝、茅草等物。另外五百人尽携旌旗,准备于次日前往张度山选好的地方列阵。分拨已毕,群雄便就地歇息,胡乱睡了一夜,早早醒来,欧阳雨率众来到宋军营外,四面八方的分散开,只等约定的时辰一到,便拼命放火。

    张度山则引领叶天等人分批出关,行了六、七十里,到得那指定的范围内,众人将旌旗插遍身后空地,然后列队排开,每人相隔两丈,乍一望去,倒也横延数里,气势恢宏,接着便是恭候西夏大军的到来了。当然,人造蜃景的成功希望并不大,稍有差错,都会前功尽弃,不过令人欢欣鼓舞的是,今天果然闷热难当,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没有一丝的风,也许老天真要成全他们这一震古铄今的壮举吧。

    叶天、张度山、萧见日、岳如钩排在最前面,策马遥望,广漠之中,一片死寂。他们心里有数,假如“焚沙照影”之计不成,便要靠他们这一具具血肉之躯来阻挡西夏的铁蹄了,即便他们大义凛然,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事到临头,仍不免心下发虚。但四人均知,他们就是这里的主将,切不可表露出稍微的惶恐,否则身后那些英雄豪杰又该怎样?所以四人谈笑风生,畅谈生平遭际,江湖轶闻,在他们的感染下,群雄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这时,一阵扑扑腾腾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群雄忍不住回头观望,只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由远及近,到得面前,方才瞧清马上之人赫然竟是沙云飞!须知群雄都是接到英雄贴后,为营救欧阳菲菲而前来捉拿他的,可是被他狡兔三窟,一逃再逃,使得群雄在沙漠里吃了许多苦头,却一无所获,这时见了,无不面现怒容,纷纷擎出兵刃。

    见此情景,沙云飞连连摆手道:“自己人,莫动手。”有人“呸”的一声,骂道:“你这恶贼人人得而诛之,哪个又和你是自己人了?”沙云飞瞪眼道:“陈年旧帐,还提他做甚?老子今日可是来助战的,赵鼎那狗/娘养的想当皇帝,老子偏不让他得逞,只要让老子看到他被斩了,各位与沙某有什么深仇大恨,只管来报。”原来被赵鼎算计之后,他始终怀恨在心,连日来像孤魂野鬼似的,既要躲避群雄,又要躲避赵鼎的侍卫、亲兵,想起自己沦落到这等惨境,全拜赵鼎所赐,所以对赵鼎的怨恨简直到了无以复加地步。

    昨天夜里,他正四处浪荡,恰巧撞见群雄的聚会,虽然不敢靠近,却也听得个大概,知道群雄要在欧阳雨的率领下,阻止赵鼎的反叛阴谋,心想天下虽大,却无自己容身之所,这样躲躲藏藏,难保哪天会被抓到,与其糊里糊涂的死了,不如战死沙场,或许还会博得个青史留名,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容忍赵鼎就这样舒舒服服做了皇帝。

    叶天笑道:“他能改过自新,与我们共赴义举,确也难得,各位不妨给他个机会吧。”有他开口,群雄也便不再多言,沙云飞纵马到叶天身边,“嘿嘿”笑道:“小子,沙某前来助你,也算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叶天微微一笑道:“随你。”便在这时,远处响起连串的马蹄声,众人心中无不一紧,便都不再说话,双目一眨不眨的瞪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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