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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传奇 第一卷《骷髅塔》 勾魂画 明湖烟雨(一)

作者:原秋语 分类:异界 更新时间:2019-01-30 00:39:2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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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叶天拖着伤痛、疲惫,一步步走进开封府,当守门的差役看见他那头飘扬的白发时,一个个都惊呆了,他们见过叶天的画像,却没想到,这人会疯到来投案自首!

    叶天可不想受那种种毒刑,因此一招到底,很快便定了案,一具四十斤重的铁枷套上脖子,几名狱卒推推搡搡,将他关入死囚牢。因位于地下,牢内格外潮湿阴晦,若非墙壁上还有那么盏半死不活的油灯,这里简直要比幽冥鬼府也差不许多了。对这种地方,叶天已不再陌生,狭窄的过道两边,关满了千姿百态的死囚,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目光望着叶天,或是惋惜,或是鄙夷。叶天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勾魂画师到开封府投案自首,五天后处斩!”这一消息很快成了街头巷尾谈论的头等话题。薛出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家酒肆里买醉,这阵子他甚为苦闷,算算日子,距皇上的限期只差一天,叶天却杳如黄鹤,踪影皆无,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天会在这时到开封府投案,承认自己是勾魂画师,震惊之余,他立刻明白了叶天的良苦用心。当下来不及结帐,匆匆赶往开封府大牢,好在酒肆的掌柜认得他,也未加阻拦。

    叶天被关在最坚固的一间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沉甸甸的铁枷使得他不能长时间昂着头,这时倚靠在墙角,将半边脸贴在枷上,似笑非笑。当薛出晴举着火把向他照来时,叶天脸上笑意愈甚,向他颔了颔首。薛出晴以为他是屈打成招,必定吃了许多苦头,可是眼前的叶天,精神居然十分清爽,哪有半点大祸临头的样子?不由气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天摇头笑道:“你放我一次,已算仁至义尽,怎好再让你为我落难?”薛出晴大声道:“我至多被罢官,你却要被斩首,难道你是个傻瓜,分不清孰轻孰重吗?你甘愿做个冤死鬼,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算狗屁义举!”叶天叹道:“我找到徐瘦竹了,但又放了他,因为他也是遭人陷害,同为无辜之人,我总不能用他的死,换我的生。”

    虽然薛出晴未懂,但对他这话先自在心里喝了声彩。叶天道:“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官,你该不会不知道皇上与辰妃之间的那些丑事吧?”此言一出,薛出晴脸上肌肉突的跳了下,立刻谨慎起来,再不似先前那般激动,隔了半晌,才深吸口气,道:“不只我,宫里的太监、宫女尽人皆知。”叶天笑道:“这就对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传到惠王耳中,他会不为所动?但唯一的制止办法,便是毁掉辰妃,但他又怕皇上追究,所以找来徐瘦竹为辰妃作画,诬蔑徐瘦竹的画勾去了她的魂魄,其实辰妃正是被他毒死的。”

    薛出晴唔的一声,连连点头道:“这种说法的确合情合理!但徐瘦竹如何从王府大牢逃了出去?为什么来自惠王府的画影图形又变成了你?辰妃之死、盖封尘之死,包括你大哥的死,都离奇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叶天神秘的一笑,道:“我之所以来投案,便是宁肯明明白白,爽快一死,也绝不糊里糊涂,一辈子亡命天涯。你先不要把这些事张扬出去,立刻告诉惠王,就说我见过徐瘦竹,知道了他一个大秘密,他肯不肯来见我,悉听遵便。相信你问的问题很快便有答案了。”薛出晴先是一喜,继而又由喜转忧,当务之急,他并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想知道怎样才能保住叶天性命,开封府绝非等闲之地,便是他亲自动手,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劫走叶天。

    在叶天的一再催促下,他只得暂且离开大牢,去求见惠王赵仅,将叶天那句话原原本本的带了给他。赵仅故作镇静的与薛出晴热情寒喧,待薛出晴一走,便风风火火赶到大牢,连个护卫也未敢带在身边,因为他已猜到叶天所知的秘密是什么,走漏半点风声,都绝不是闹着玩的。

    叶天见他雍容华贵的出现在面前,想起自己所历的种种悲惨遭际,以及那些被自己连累的人,包括蜂儿的死,墨丽烧毁快活林,全部都是他一手造成,眼中立时腾起仇恨的火焰,真恨不能扑过去咬他一口。

    赵仅仍保持着王爷的风度,干笑几声,道:“真没想到,天暮三剑也奈何你不得,既然逃生,却又为何跑来送死?找本王有何贵干?”叶天强压怒火,冷笑道:“我想让你看清楚,我究竟是不是徐瘦竹?”赵仅道:“你当然不是。”叶天仰天长笑,直笑得赵仅心下发虚,才敛容质问:“那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赵仅冷哼道:“本王做什么事,没必要告诉你。”叶天心平气和的道:“你该知道,我到开封府后顺利招认,什么秘密也没说,倘若现在我把你害死自己宠妃的事供出去,结果会怎样?”

    赵仅果然动容,大怒道:“你威胁本王?你有什么证据?”叶天道:“不错,我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从一名死囚口中说出的话,也未必有人肯信。但你不妨想想,如果皇上听到这一传闻,难道也会不放在心上?他这般迫切的抓捕凶手,为儿媳报仇,可见你那宠妃在他心中的份量如何。”

    听了这话,赵仅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那种威仪,便如同被人在那肥嫩的脸上抽了一记耳光,霎时一片铁青,那双抓着栏杆的手也剧烈颤抖起来。身为次子,在长兄死后仍没有被立作太子,他当然知道父亲对自己如何,在父亲眼里,自己远不如那个同他一起败坏人伦的女人重要。

    叶天看出他心中的恐惧,趁机说道:“我既然来投案,便没打算活着出去,左右一死,也没必要把你的事抖出来,但至少你该让我死得明白一些,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保证这个秘密将随着我一同沉埋地下。”

    赵仅沉声道:“此话当真?”叶天道:“生为男儿,自是一言九鼎,何况搬倒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赵仅前思后想,只要叶天能够信守诺言,这笔交易便亏不到他,反而叶天被当作勾魂画师斩首后,他那卑鄙的勾当也便无人再去探究了。于是哑着嗓子道:“好,本王告诉你!”轻咳一声,又恢复了傲慢之姿,道:“大约在十天前,李云开匆匆找到本王,要与本王共商大计……”

    叶天身子猛地一震,心中叹道:“果然是他!”只听赵仅道:“他同你一样,说自己见过徐瘦竹,知道是本王毒死了那个贱人,但他并没有像你这般威胁本王,而是向本王陈说利害。他说皇上十分重视这件案子,已经着力插手,一旦真正的徐瘦竹被擒获,严刑之下,还不扯出本王?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个对此毫不知情的人顶替徐瘦竹,若能在外格杀,此案自然不了了之,即便被皇上抓回京城,也是屈打成招,糊里糊涂的做个替死鬼。本王觉得此计甚妙,立刻找人依他所述,画出你的图形,呈报皇上,再发给各地官府协助缉拿。至于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便不得而知了。”

    他见叶天一脸苦相,呆坐在那里不动,也不知对自己的话是否满意,惴惴的道:“本王言尽于此,你……还想问些什么?“叶天摇了摇头,两眼仍像死水一般呆滞,半天说道:“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盖封尘想必也是李云开杀的了?” 他当然怀疑过李云开,但他不敢相信,一位忧国忧民的侠者,竟真的做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难道仅仅因为那一道“美人关”吗?

    赵仅道:“这个本王却没有问他,但理应如此,否则他也没必要趟这浑水。”叶天苦笑道:“辰妃和盖封尘的死因其实一点都不离奇,只是你从中作梗,买通验尸的太医罢了。”赵仅点头承认,道:“当时我只想杀徐瘦竹灭口,却没想到会有人将他劫出大牢,盖封尘死后,我不得不继续瞒天过海,倘若让他的死因大白于天下,那么辰妃的死必也会遭到猜疑。现在我只后悔,当初没有立刻一刀杀了徐瘦竹,一了百了。”

    叶天“呸”的一声,骂道:“只有你才是最该杀的!”赵仅勃然变色,随即想到这时候千万不能激怒叶天,忙缓声道:“能说的本王都已如实说了,没什么事,本王要回去了,记住你对本王的承诺,倘敢出尔反尔,惹恼了本王,先去灭了你的九族!”他临走时有意恫吓,分明是做贼心虚,可是直到他离开大牢,叶天仍浑然未觉,便如痴了一般。

    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叶天熬了三日,他这间牢房位置偏僻,无人打扰,恰好为他的冥思苦想创造了条件。现在,他把两件案子并在一处,真相已经完全浮出水面,但这样一来,又因无事可做,心里空虚得很,等死的滋味绝不是那么好受的。

    正骂着薛出晴太不仗义,也不来给他送些酒肉,便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薛出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栅栏门外。他不只拎着壶酒,还提了一只肥鸡,一块牛肉,从栏杆间递进来。叶天大喜,冲过去一样样的接过,先猛灌几口,咂舌赞道:“好酒!算你识相,若再不送来,怕要被我祖宗八代也骂遍了。”

    薛出晴虎着脸道:“这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了营救你,我腿也跑断了,正奇怪这几天怎么耳朵发热呢,原来是被你骂的!”二人哈哈一笑,薛出晴又道:“墨丽和胭脂也在昨天半夜到了,本拟随我同来探监,怎奈牢头说什么不准生人进入,只得让她们在外面等候。大家都在想办法,你暂且忍耐两日,事成之后,我一定请你喝个痛快。”他将胸脯拍得啪啪直响,不知是真有了万全之策,还是在安慰叶天。

    叶天摇头叹道:“开封府高手如云,尤其对我严加防范,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何况我已得知真相,死而无憾。”薛出晴对他这种想法颇不以为然,命都没了,真相又有何用?难道真能化作厉鬼报仇不成?哼的一声,道:“赵仅告诉你的?”

    叶天道:“正是,你多半想不到,那个同他合谋害我之人是谁。”薛出晴没好气的道:“若能想到,早将那挨千刀的混蛋抓了,还用你跑来自首?”叶天淡淡一笑,道:“那个人也是你的朋友,‘神戟温侯’李云开!”

    “什么?”薛出晴险些跳起来,但觉眼前金星乱坠,脑袋一片昏然。他与李云开并不常有来往,更多的是对彼此的钦慕,他眼中的李云开,特性十足,却具有一副侠肝义胆,怎么会伙同惠王赵仅作出这种为人不齿之事?

    叶天道:“正所谓人心难测,说出来怕你笑话,他与家嫂之间,很是有些微妙呢。上次我被张度山妖术迷惑,进了府衙大牢,便怀疑在场的李云开为何没有加以制止?而在大明湖杀敌之时,记得他说了句‘听说徐瘦竹正是一头白发,却不知相貌与你还有这许多相似之处。’言下之意,他应该并未见过徐瘦竹,而后来却又告诉我找到了徐瘦竹,并亲自带我到茶坊捉拿,前后两般显然自相矛盾。当然,那时我还仅仅存在疑窦,后来墨丽从大牢把我救出,我忽然想到徐瘦竹的越狱是否也是为人所救?而能潜入惠王府大牢,杀死盖封尘和狱卒,再带走徐瘦竹的,世上只怕没有几个。再后来,我被天暮道人刺伤,想出个办法一试究竟,大声召唤李云开的名字,但他们三人半点反应也没有,若非李云开本就参与其中,他们凭什么那么笃定?”

    薛出晴顺着叶天的分析整理着思绪,良久未语,忽然想起一事,道:“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在张度山对你摄魂之后下手,而偏要把你送去府衙?”他并非不相信叶天,而是认为赵仅也有栽赃陷害之嫌。叶天皱起眉头,道:“不只如此,上元之夜在大明湖上,他还助我杀了惠王府派来的武士,这也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薛出晴道:“即便赵仅没有说谎,但我手无证据,也不好让官府抓人。”叶天苦笑道:“算了,古今多少男儿汉,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大哥用不义之财夺走他心爱之人,原也有错。他跟嫂嫂若能真心相伴,未尝不是桩好事。”薛出晴一双虎目瞪得老大,惊奇的望着他,似这种话说出来已算难得,真能做到,更是非虚怀若谷之辈莫可为之。一个人连生死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此后,薛出晴果然没有再来,大概忙于营救叶天的事。刑期越近,叶天的心态反而越是淡定,有生以来,他从未享受到什么,当然就不会眷恋什么,而在另一个世界,却真正有个人在等着他。很快,他们的魂魄将再度相遇,在那片洁白的荒原上,雪冷风清,有多少旧梦留待重续!

    风回落叶飘,雁去秋来早。江湖闻归声,天地尤可老……

    两日后,这一个月来,搅得人心惶惶的“勾魂画师”被押赴刑场斩首,据围观的百姓说:刀落,有怒血飞溅青天,与此同时,天降炸雷,数十里外的紫宸殿被击断了一根盘龙柱。于是皆言此中必有冤情,但究竟是怎样的冤情,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当然,随着光阴荏苒,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也逐渐尘埃落寂了。

    暮春三月,风飘细雨如丝,秀丽的大明湖畔,烟柳依依,吐出了这个春天的第一抹新绿。雨点斜斜的落在湖面上,波纹跃动中,泛起阵阵氤氲之气,远远望来,好像一位绝世独立的少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从岸边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分别撑着把油纸伞。男的白衣似雪,轩眉入鬓,女的素袜罗裙,面含春愁。斜风细雨,绿柳柔波,再配上这样一对璧人,真可谓一幅神灵造就的绝妙图画。

    这对男女,正是李云开和沈玲珑,他们在岸边停住,李云开抬手一指,道:“老丈,烦劳你把船泊近些。”湖面上静静泊着艘飞仙画舫,船头站着位艄公,头戴箬帽,身披蓑衣,低垂的帽沿外,飘荡着他雪白的发须。他应了一声,将船摇近,二人先后登舫,到舱中坐定。李云开将铁戟倚在背后,取出茶叶,向艄公讨了杯盏等物,兴致勃勃的煮起茶来。

    艄公撑着画舫,伴着雨,伴着风,飘飘悠悠的离岸而去。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落起雨来,外面便有些冷,舫内却因生有炉火,融融的暖意反倒让人有种倦怠之感。

    沈玲珑手托香颐,秀眉轻颦,透过绿纱窗,望着那烟润澹荡的湖面出了神。李云开沏好壶茶,蓦一抬头,问道:“这几天你气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耳中只有风雨声的沈玲珑,显然被他这突然一问惊到了,娇躯一颤,转过头来。李云开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她一只手。他的手白净而温暖,曾几何时,沈玲珑是那么的渴望被这双手握着,拥着,宠着……但是现在,她却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如箭,直视着李云开,仿佛要将他穿透,看到他心里去。

    李云开甚至忘了刚刚沏好的茶,擎在手中,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沈玲珑苍白的嘴唇动了一动,轻声说道:“云开,记不记得你曾对我说,今生今世都绝不会骗我。”李云开当然记得,那是他们在一次欢会后,沈玲珑感念李云开的疼惜,叶琼的无情,问李云开会不会也像叶琼那样,将她弃如敝履?李云开发誓永远不会,永远不会骗她。

    李云开已觉察出沈玲珑今日心有所思,突然提起这话,却不知何意,当下点头道:“我记得。”

    沈玲珑刀一样的目光立时软了下来,霎时充满哀怨,凄声道:“若你真还记得,便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叶郎是不是你杀死的?小天是不是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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