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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世事无常</br> 徐焕下葬的那一天，整个城市都弥漫在浓郁的雾霾之中。仿佛吸一口气，湿漉漉的水珠就会充满在鼻腔里，连呼吸都变得格外不顺畅、小心翼翼。
徐智雅自然是一身黑衣，站在人中间最前面的位置。大而深色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一整张的脸，除了红红的鼻尖以及脸颊的垂泪，没有人能看清她眼底的悲伤到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徐谦就站在徐智雅的身旁，小手拉着徐智雅的衣服，耷拉着脑袋。
薛子勋则站在她的另一边，也是红着双眼一动不动的低头站着。
其余的人，也是一脸的阴沉，说不出的悲伤。尤其是这样不好的天气，沉闷的人心里都是伤痛，拥堵在自己的心头，越发窒闷。
“智雅，你要节哀。”沈惟宁来的有些晚，献了花就默默的走到徐智雅身边。“这是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我想，只要你好好的，徐伯伯也就安心了。”
徐智雅仰头对他轻轻点了一下。“我没事。”
沈惟宁轻轻叹了一声，转手看了身边的薛子勋一眼：“子勋，有两句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薛子勋点了头，就跟着沈惟宁默默的走到一旁了。“怎么了，惟宁哥？”
“我到今天才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是很清楚。”沈惟宁有些自责，徐焕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这里，不能在智雅的身边陪伴。没想到离开这里的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早晨一回来，就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我只能说，我知道谭友生和苏薇薇的父亲是老交情，如果这件事情能请他出面，就一定和苏氏有关系。”
想到这里，沈惟宁心里一空：“有些事情，我不当众去说，是因为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了。你让智雅不要烦，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但是，子勋，你答应我，以后替我好好照顾你姐姐。”
“惟宁哥，你这么说……”薛子勋淡淡的不安心，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你别管了，总之个人有个人的命，不是什么都是能争取到的，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沈惟宁说完了这番话，在墓碑前行礼的人们也各自的散了。看见徐智雅朝自己走过来，他的心有些慌。“我先走了。”
徐智雅才走过来，就只看见沈惟宁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动了动唇，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难以开口。
“姐，惟宁哥说……谭友生是苏氏请来的。”薛子勋早已经从周涵远和秦司淼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所以再听沈惟宁说一遍，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惟宁哥说他能解决这件事。”
“无所谓了。”徐智雅淡然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薄薄的凉。“怎么都好。”徐焕就是一根支撑徐智雅的柱子，现在柱子都已经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我就是想好好静一静，咱们回去吧。”
周涵远的时间格外宝贵，各种耗费精力的麻烦。公司的股东们当然信不过徐智雅作为接班人的身份，来管理CG。加上官司的事情，他已经无暇分身了。“智雅，对不起，我不能送你回去了，让司机送你和谦谦，我得马上赶回公司。”
“好。”徐智雅很感谢他这样不遗余力的尽心。
秦司淼则体贴的陪在徐智雅身边，各种细腻的照顾。
“你不觉得亏么？”姜正涛小声的问。
周涵远愣了一下，随即轻缓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亏不亏的。都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我们都知道，智雅的心病是秦方和徐伯伯之间的积怨。现在徐伯伯虽然……我也知道这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但智雅是否真的能解开心结，你确定么？还有，秦司淼到底是个还没有离婚的男人。在智雅最脆弱的时候，你愿意让他有机可乘？”姜正涛陪周涵远走的很快，远远就把人甩在了身后。他越走越快，越问越急：“你就不担心么？”
停下了脚步，周涵远只作苦笑：“你不是秦司淼的死党么？怎么忽然为我担心起来了。我知道你对智雅，一直都是一种愧疚的心理，也一直都希望她真正的幸福。难道你看不出来，她真心在意的人是谁么？”
这一次，轮到姜正涛沉默了。虽然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周涵远看他半天不作声，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行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还是快点走。”
“算了，反正是你们几个人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姜正涛回头看了一眼徐智雅和秦司淼，两个人肩并着肩，步伐也十分般配。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姜正涛总是在想，徐伯伯这样意外的走了，是不是老天觉得秦司淼和徐智雅可以继续在一起呢！也许，是老天想要成全他们吧。
这半个月，徐智雅过得格外充实。每天一大早起，就带着谦谦去上课，谦谦上课的期间，她要么就留在身边陪着，要么就去附近的瑜伽馆里做做舒展。剩下的时间，就是躲在爸爸的书房里看公司的各种文件，再空闲，就整理爸爸留下的花花草草，帮徐妈准备晚饭。
只不过这么多天以来，她都没有去过CG，没有进过爸爸的房间。
好像，她是个在等爸爸回家的孩子，但其实，她心里明明就知道再也不会了。
接到沈惟宁的电话，是在晚上六点半。
“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么？”沈惟宁直截了当，言简意赅。
“我的官司，明天就要开庭了。”徐智雅想借这件事情，来回绝他。“你知道的，我也该收收心情，想想怎么应付。”
“就陪我吃顿饭，如此简单而已。”沈惟宁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好久没有单独和你在一起了，智雅，我知道你怕什么，担心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
徐智雅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道不明的苦涩，终于还是点了下头：“好吧，那我们在哪里见？”
挂了电话，她从衣柜里拿了件灰色的衬衫，换上一条平常穿的牛仔裤就出了门。这样打扮，一则是因为爸爸才走，她没有心情。二则，沈惟宁约她见面的地方有点奇怪，竟然是他们的母校，曾经的校园食堂。
“再回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老了这么多。看着他们，忽然感觉岁月匆匆是真的一点没有留情。”徐智雅到的时候，沈惟宁已经坐在这里等他了。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他也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整个人青春活力十足，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样子。
“是啊。”沈惟宁感慨：“岁月匆匆，早就不是能挽留得住了。走，我们进去吃饭。”
“可是……”徐智雅有点担心，没有学生证，只怕混不进大门。
“放心。”沈惟宁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我已经打点好了，就说带昔日的女朋友重温旧梦。”
“呸！”徐智雅很不满：“少胡说八道。”
沈惟宁咯咯一笑：“走吧，策略而已。”
果然他们手牵着手走进校园大门的时候，守门的大爷轻哂的笑看着。“毕业这么多年了，难为你们感情还这么好，要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们送喜糖。”
“放心吧大爷，我一定来送。”沈惟宁笑开了花的样子，让一旁的徐智雅心里酸涩起来。
“惟宁，你怎么会忽然想来这里？”徐智雅没有放开他的手，实际上，她已经努力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了，却没有成功。
“纵容我一次好不好？”沈惟宁有些难过，但是声音依旧平静。“就今晚，你陪我在这里走走，你陪我逛逛校园，吃吃饭。最多，到十点，我一定好好的送你回去。”
说到最后，他的口吻已经变成了乞求的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徐智雅竟然走的这么远了。连见她一面，吃一顿饭，都奢侈的厉害。
徐智雅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是不是因为我官司的事情，你答应了苏薇薇什么？”这些天，她虽然没有格外的去关注这件事，但心里也不是懵懂的。能这么恨她，又能请得到谭友生的，除了苏薇薇也就剩下陈以琳了。
可如果是陈以琳，司淼不会无动于衷。
现在变得怪异的反而是沈惟宁，有些猜疑，自然就算是得到了证实。
“今天不说这些事情好么？”沈惟宁没有正面回答她。“我就是想，寻找一下从前的影子，记得我自己在这里开心过，就这么简单。就算你对我没有从前的感情了，咱们也总算是‘死党’吧？就当是提前替我庆祝生日了还不行？”
“是啊，快到你生日了。”徐智雅忘了这一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行，你不想说的，我们就不说，你想逛校园我们现在就去，走吧。二食堂的人很多，一会儿排队就要恼死了，快走。”
“好。”沈惟宁的笑容里，唯有他自己能读懂的悲伤。如果时间能径直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又或者，就算死，只要能死在她的身边，也就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