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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仇人见面</br> 何美珊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睡裙，披散着齐肩略卷的秀发，推开了秦方书房的门。
秦方正看着夹在书里的照片入神，一丝冷风灌进来，他猛然抬头，皱起眉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伴随着说话，他将书合上。
“我这不是没敢打扰你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门都是轻轻推开的。”若是往常，何美珊早就动气了，但这会儿有求于人，自当和颜悦色一些。“再说，没得到你的允许，我这不是也没走进去么！”
“什么事？”秦方懒得和她多言，开门见山：“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痛痛快快的说。”
“呵呵。”何美珊走了进来：“不愧是多年的夫妻啊，总算是你了解我。”
走到了书桌前，何美珊将手里的便签纸放在秦方刚看的那本书上。
秦方以为他要拿书，紧张的心里一颤。但幸亏脸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神色，否则，以何美珊的脾气，又是一场风波。“这是什么？”
“时间和地址啊！”何美珊只顾着想该怎么和他开口，也没有太在意秦方眼角眉梢细微的神情变化。“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CG的事情，他们指明要你出面解决。”
“这么多年了，自从你接手秦氏，我什么时候参与过。养养花，种种草，遛遛狗逗逗鸟，再不济画幅画练练字，这才是我的正经事。”秦方当然不肯，上一次他就没有同意。“一直以来，你不都希望我是这个样子么。要我不管的是你，要我管的还是你，变来变去的，你不累么？”
这么多年了，在秦方面前，何美珊一直强硬到不行。如今也有低下头求自己的时候，想想都叫人觉得可笑。
何美珊强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面色平和：“老秦，不是我想要麻烦你，而是对方非要你出面才能显得有诚意。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悠闲自得的日子，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愿意让你再面对这些头疼的事情。”
“实在没有办法？”秦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以今时今日秦氏的实力，有权不和任何一家公司合作。CG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非逼着你低声下气的摇尾乞怜呢？还是，这么多年来，公司在你的经营之下，日渐颓败，手头上连一点能动用的资金也没有了，才如此的放低身段？”
“你胡说什么！”何美珊没好气：“打开东南亚市场，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么？如果CG不是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会坚持要和他们合作么！再说，谁不知CG是一块肥肉，谁不想咬上一口。”
心里发虚，但何美珊依旧理直气壮：“老秦，这么多年来，你不问公司的事情，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不了解情况，而凭空诋毁我啊。我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为了秦氏付出了多少，难道你会不清楚么？”
“别扯远了。”秦方不想听她说为了自己为了家，这样的话，即便是到入土之时，也叫他觉得恶心。“仅这一次。”
何美珊见他答应了，不免放下心来。“好，仅这一次。那我就不打扰你看书了，你记得准时赴约。当然，只要对方的条件不是很苛刻，你就替公司做主吧。总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没有再搭理她，秦方拿起了那张便签纸。
何美珊有些失望，轻轻的嗅了嗅自己的手腕。这是今年最流行的香氛，叫“心之悸动”。她喷了不少，终究是没能引起秦方的注意。这么多年了，可以说他们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在外人眼里，她有儿子有家庭有事业，要什么有什么，可关上门，谁又能知道她心里的寂寞与痛苦。
带着侥幸与不甘，她轻而温柔的问了一句：“老秦，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么？”
“你去睡吧。”秦方头也没抬，自顾自的又翻开了方才的那本书。“我白天睡多了，现在精神得很。”
“知道了。”何美珊失望透了，愤愤然转回了自己的房间。抬手就将梳妆台上，今天才买的香氛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骗人的，根本就是骗人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那个贱人，太可恶了。”
翌日，秦方换了一套西装，让司机开车到了市郊的一个休闲农庄。到这儿的时候，才刚刚八点半，离约见的时间提早了半个钟头。“你就在车里等我吧，等会儿事情谈完了，我们直接回去。”秦方很喜欢这个农庄，四处都是静静的，阳光却很好，满眼新绿。
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叫“独山”的院落，那是他们约定见面的地方。既然找到了地方，秦方也就不那么着急，反而走走停停的，看起了地里面种各种各样的菜。心情无比的舒畅。
“您好，请问您是秦方秦先生么？”周涵远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悠然自得的男人。说真的，从他儒雅的气度，端正的身姿看来，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个逼死徐伯母的禽兽联系在一起。以至于周涵远希望自己认错了人，这个人也许根本就不是。
秦方闻声回头，对上了这个年轻人的目光，沉稳点头。“我是秦方，你是？”
说真的，周涵远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则是怨恨。当然，这一切只是在他心里蔓延，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我是CG的副总周涵远，之前负责秦氏与CG的合作项目。很高兴能见到您。”他向秦方伸出了右手。
秦方与他握手：“是我的荣幸。”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您不介意，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周涵远领着秦方走进了独山院落。一路上，他的步伐缓慢而有力：“秦先生如果不介意，我还想向您引荐我们公司的总裁，徐先生。”
点了下头，秦方跟着他往里走：“我当然不介意，没想到贵公司如此重视这次的合作。这是秦氏的荣幸。”
“倒不是因为合作的事宜，才请您过来的。”周涵远走到了门前，停下来朝秦方微微一笑：“只是我们徐总裁是您认识的一位故人。故人有幸再见，我也不便搅扰，秦先生，您里面请。我就不奉陪了。”
这回，倒是让秦方微微惊讶了。这么多年来，他仅仅把自己局限在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什么故人会记得他。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才发觉，周涵远已经走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秦方推开了那扇门。一个同样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眼珠不错的正瞪着自己。那目光犀利阴冷，好像充满了仇恨。秦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实际上，这正是他所看见的。“您是徐总裁？”
“徐总裁？”徐焕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日日记得你的样貌，你却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他伸手，示意他进来坐下。
秦方随手关了门，慢慢的走进来。“我似乎，并没有见过你。”
“也许是。”徐焕冷肃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高兴。“但是我太太，您一定见过。”
“哦？”秦方微微有些不自在：“您太太是？”
“杨慧珍。”每一个字，徐焕都嚼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太太，就是被你玩弄，又狠狠的抛弃，最终客死他乡的杨慧珍。”
秦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杨慧珍，你是杨慧珍的丈夫？”
“怎么，你也知道怕了么？”徐焕看着浑身颤抖，脸色发青的秦方，恨不打一处来。“如今你才知道怕了，当年你干什么去了？你玩弄她的感情在先，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便将她抛弃，这也就算了，你竟然，你竟然还把她害死了，你简直不是人！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你说的对。”相比徐焕的激动，秦方显得冷静许多。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是**颓废的死亡之气。仿佛他早就已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了。“你说的对，是我害死她的，是我把她害的那么惨。都是我的错，是我……慧珍是因为我才会……是我对不起她……”
徐焕猛的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扬手便是一个重重的耳光。要不是见到了仇人，他竟不知道自己这条残腿，还能如此的敏捷。“你到今天才忏悔么？当年干什么去了？她为了你，家没有，孩子没了，连命都没了。可你呢，你还不是搂着老婆哄着孩子，鲍参翅肚的光彩照人的活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才说都是你的错，有什么用，我太太她，永远也听不见了。”
秦方跪了下去，低着头哽咽不止：“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你，对不起智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好阴险。”徐焕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你知道智雅是我女儿，你竟然还让你的儿子和她交往，害够了妈妈不算，还要害死她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