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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不悔</br> 大军出征那日，并没有人相送。
自寒露之后，天气反倒是回暖，太阳温和，微风拂面。这样的天气，自然是容易行军的。副将薛兰一路要安排扎营地点，一路又要顾及后面的粮车，忙得不可开交。看到秦寻过来，他还咧嘴一笑，一幅其乐在其中的样子。
秦寻策马走到他身畔，等他忙过了才问：“感觉如何？”
薛兰笑道：“久住军营，难免气闷，能随你秦牧之出征打仗，高兴着呢！”
秦寻在前面问道：“知道此次出征打的是谁吗？”
“臧霸！这个我知道。”薛兰混不在意的说道。
“不怕？”
“怕什么？当初你初征曹操的时候，我跟李封就非常向外，要不是主公阻拦，我早就随你去了！这一次出征，我可不会错失良机！”
说道李封时，薛兰一时沉默了下去。秦寻知道他跟李封关系非同一般，也不好劝慰。
此次秦寻之所以用薛兰为副将，一是因为薛兰自来徐州后就一直不受重用，二是因为秦寻在兖州与薛兰颇有交情，最重要的是，薛兰与陈宫关系颇为密切，陈宫叛变后，薛兰害怕吕布怪责，整日坐卧不宁。得秦寻征用，自然高兴，在私下曾对秦寻说过：“自那件事后，主公猜忌心越来越强，司马陈斌本无罪，却因盘查时身体颤抖而被杀。为了坐稳徐州，取了曹豹之女为妻，自那以后再也没踏进过军营。那妇人又多诡计，一直在劝说主公收编各将的部曲，集兵权于一身。高顺已经上交了兵权，现在陷阵营都由魏续统帅，此次若不是随你出征，估计我的兵权也要被夺。”
“温侯听信妇人之言，绝非众将之福啊！”秦寻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大军行军缓慢，用了两天才到都阳，六日后兵驻兰陵城外。时值张辽信使已到，信言二将已经封锁利城、即丘的官道，开阳的粮食再难进入琅琊境内。
秦寻立即起身前往莒县，莒县又名城阳，以前是莒子国的都城，春秋时期，齐公子小白在鲍叔牙的保护下奔莒避乱，次年鲁伐齐，小白回齐，是为齐桓公。故有典故：“勿忘在莒”一说。
莒县乃临海之城，其海如月，又名海湾，沿海有一州，名鹦鹉州，萧建曾建有船队在此停泊。实因陶谦死后，刘备无心治琅琊，莒县到徐州的官道经常被泰山寇堵截，去年灾荒时，萧建用此船队沿海出发，到北海孔融处借到粮。
秦寻带着二十余骑一路北上，快要到达时先派士卒进城通信。萧建闻得秦寻前来，立即出城迎接。二人相见，自是一番感慨，萧建道：“闻秦兄被困牢笼，我早就有心去救，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寻颔首笑道：“你的心意，我已明了。还是快进城吧！”
二人一起进城，一路上萧建为其介绍莒县如今的形式。入得府中，二人分宾主坐下，萧建便问其来意，秦寻说道：“吾授命于吕布，准备在冬季攻伐臧霸。我欲用萧兄昔日计策，斩断其联盟，再攻其一面。”
萧建问：“如何用计？”
秦寻便在萧建耳边耳语了一番，萧建听后点头说道：“此计妥当！泰山寇由四人统领，分别是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这四人中昌豨势力最大，然而为人反复无常，以前曾因为粮食未曾如约而至，就跟臧霸翻过脸。吴敦、尹礼二人与昌豨交好，但二人曾与臧霸共事过，与臧霸交情最深。最后这孙观，却委实不像是个匪徒，其人重义气，即便是抢劫也从不赶尽杀绝，就是因为这种性格反而被其他三人挤压。然而孙观武艺高超，又极为勇猛，部下又多死士，其他三人虽然忌惮，却不敢过分紧逼。”
秦寻询问：“按照你的意思，我应当从孙观入手？”
萧建点头说道：“孙观势力最弱，麾下的老残却最多，没有臧霸的粮食，孙观决难过冬！”
秦寻思考了一会，又道：“这昌豨既然反复无常，他就很有可能拿了粮食，又出兵配合臧霸！我想到一个主意！”
“若孙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便给足他粮草，然后散布消息，说孙观吞并了其他三人的粮食，这样一来，另外三人就会找孙观讨要。不论孙观最后给不给，他们都无心去帮助臧霸，我的计划也能顺利进行了。”
萧建听后默默点头，向秦寻自告奋勇的说道：“我久居莒县，对泰山寇的情况熟悉，不如让我进山联络孙观吧！”
秦寻按着萧建的臂膀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萧建举樽邀道：“你我情谊，何必矫情！”
秦寻亦举樽，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房门，走到屋外，见天上浮云几朵，大雁北去，秦寻抬头而望，眼神迷离。萧建站于身侧，默默说道：“人生再世，不外乎做与不做，只求无憾矣！你应该去见一见她。”
秦寻向天而问：“她在哪？”
“在山中。”
此山非彼山，名荡燕山，位临大海。居于山上，可听潮浪翻滚，可见激浪拍礁。而单葛衣，就住在山上。
她终究是喜静的，荡燕山虽无福山之美，但能闲时观海，也别具一番风味。山不见深，水不曾灵，走到山腰，看见一道长长的篱笆，篱笆中种着一些不到人腰的竹子，而单葛衣坐在琴边，专心弹琴。
曾用很多词形容过她的琴音之美，那时候的秦寻就是被她琴音所吸引。而如今，秦寻只看见了她的专注。
自己的脚步声，已经扰乱不了她的琴音，她的心终于静下来了。想到这，秦寻心中却微微一叹。
一曲弹罢，单葛衣抬头仰望，询问：“你是谁？”
秦寻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失明的双眼，看着她左颊上的疤痕，他轻轻说道：“我是秦寻。”
单葛衣嘴唇颤动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中的泪珠凝聚，缓缓垂落。秦寻的手抚摸着她的面颊，向她轻声说道：“我来取你。”
“可我……。”单葛衣缓缓摇头，起身向屋里走去。
秦寻拉住了她的手，单葛衣用力一挣，秦寻一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畔低语：“谁也不能阻挡我！”
单葛衣挣动了几下，仿佛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意志，她哭着说道：“你会后悔的！”
秦寻按着她的头，沉声说道：“秦寻干过很多错事，想后悔的事也不少，唯有这件，此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