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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神人</br> 头顶上汇聚着一大片乌云，黑压压的占据了天空的大半。
秋风凉爽，吹得人凉飕飕的，鼻孔似乎有些瘙痒，秦寻朝着东方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和鼻涕喷洒在了空中，顿时整个人都舒爽到了极致。那种感觉，就像前世在家死宅了三十年的宅男，某一天被送到了红街，然后一群妹子所包围。
那感觉，想必是极好的。
秦寻闭目回味着这美好的一刻，待睁开眼睛的时，身畔的哑仆，支吾着指向前方。前面不远有一座茶馆，门口挑着一面破旗。用竹竿撑起一块篷布，下面准备几张桌椅，便形成了一间简陋的铺子。
铺子里准备了茶水和吃食，以供过往行客和送信的差役歇脚。
从单父城出发，沿着通往东面的官道走了大半天，整个人都乏了，想必坐骑也快要经受不住。带着仆人牵着马，走到茶铺边上，招呼店家的婆娘，问她：“你这可有马粮？”
婆娘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点头说道：“有的，有的，后面还有两间草棚，专门是用来喂马的。”
秦寻递过了马缰：“赶紧去吧！”
二人走到棚里，寻了一张桌子坐定，秦寻找店家要了要了一些吃食和茶水。两主仆一人抱着一张大饼开啃，这饼烘烤得极为香脆，放在嘴里也极有嚼头，两张饼下腹，然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身的疲倦立即减轻了不少。
仰头长吐了一口气，旁边有人走到秦寻身边，对他说道：“这位公子，我见你双目无光，天灵之上笼罩着一块黑云，想必近来颇为不顺。”
秦寻回过神来，飘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当焦距定格在那人脸上的时候，秦寻心中一动：“此人好生面熟！”
熟悉的山羊须，熟悉的死鱼眼，熟悉术士高冠，熟悉的神秘气息。秦寻精神一定，脱口道：“是你！”
抬头一望长幡，上面写着：“观过去未来，明几家兴败。知凶定吉，断死言生。”
下面一排小字：“神课先生于吉，不准不要钱。”
于吉见秦寻吃惊的样子，捋须笑道：“公子见过我？”
秦寻冷笑：“曾在你那卜过一卦。”
“卦像既显，公子近况如何呢？”于吉眯着双眼问道。
秦寻将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你是黄巾余孽，别以为我不知道。”
于吉一愣，随即也探过身子，用手遮住脸，神神秘秘的说道：“我不是黄巾余孽，你并不知道。”
秦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给我的那本《黄帝御女心经》分明是张角的《太平要术》。”
于吉摇头说道：“《太平要术》是我写的，张角不过是偷了我的经书。”
秦寻坐得端正，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信不信我把捉了送官？”
于吉亦笑：“送去哪？袁绍那还是曹操那？亦或是吕布那？这满天下就没有官，世人皆是贼！你把一个贼人送到另一个贼人那，也不过是同流合污而已。”
秦寻感觉这话有点深奥，听着似乎有点玄机。但秦寻不愿深想，用手按住自己的剑柄，向于吉说道：“你我既然都是贼，你当初骗了我，我杀你泄愤也活该！”
“我并未骗你，你又为何要杀我？我看你来去匆忙，一身灰尘，必然是身负使命。此行若是不顺，说不定会大祸临头。”
秦寻冷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于吉叹道：“有时候明白，有时候也不明白。就如我写了这本书，明明是想让人天下太平，然而张角却利用它谋反。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觉得是应该让人了解真正的太平要术了。”
秦寻继续冷笑：“你书上的东西，看似有理，实际上虚妄之极。你道世间若要太平，需奉天法道，顺应阴阳。以天地神明为托，讲述什么灾异祥瑞，善恶报应的道理。岂不知天灾亦须人治理，善恶未必分明的道理。你道是世人皆贼，我道是贼欺世人。以为众生好骗，多启祸端。太平之道又岂能因因果而论述？”
于吉漠然无语，良久方问：“你乃何人？”
秦寻嘲笑：“你自认能算天下事？又怎么算不出来我是谁？”
于吉诚心请问：“敢问足下大名。”
秦寻漠然道：“我乃秦寻！”
“原来是治理蝗灾的秦牧之！你之所为，不知道救了多少的黎民百姓，请受于吉一拜！”于吉放下长幡，撩衣跪拜，连磕了三个头。
秦寻惊疑问道：“你这是何故？”
“蝗神过处，寸草不生。天地生灵，面对此劫，都无可奈何。然而你却能赶走瘟神，除去灾祸！我料你必是神人转世！”
秦寻见于吉说得郑重，忍不住哈哈大笑。等笑够了方摆手说道：“我不是什么神人，这世间也没有什么蝗神，只有灭之不净的蝗虫！弑神我无能为力，杀虫却颇有心得。”
于吉断定：“你若不是神人，又岂知蝗神实乃蝗虫？”
秦寻见此人冥顽不灵，也不想搭理此人，招呼店家前来结账。于吉从挂兜里摸出一本乏黄的薄书，双手捧书一脸郑重的说道：“此书并非太平要术，而是我游历天下与好友南华、左慈共作的《四方经》。此书名为医书，实际上是一门锻体之法。长久锻炼此法，不仅能调和体内气血，慢慢改善体质，还能延年益寿，精神充沛。南华靠此经活了一百零三载，左慈也活了九十六岁。我虽不才，也能活到八旬，而且还能游历天下。还望秦君将此书收下，以表我对秦君的敬佩之情！”
秦寻没有接那本四方经，转身招呼哑仆去牵马，然后才对于吉说道：“天下纷乱，世人朝夕不保。我秦寻虽是文人，却一样能提三尺长剑上阵杀敌。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我要这延年益寿的书籍作甚？”
说罢，走出茶铺，跳上战马，临行时回头高叫：“若想世间太平，唯有以战止战，以血肉平息兵戈之争。你之所为，已经误入歧途，还望自省！”
言毕，一起绝尘而去。
于吉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秦寻的背影消失无终。良久方叹：“此子若非圣贤转世，不然又怎会明白世间大道？我一路南下，定然要召集弟子广传名声，或许止天下干戈，就在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