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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闻战</br> “姑娘，你带我去哪？”
身不由己的跟着丫鬟，走在山间小径，秦寻才突然想起问话。
“咯，就是那！”
丫鬟一伸手指，遥指半山亭子。
“为何去那？”秦寻继续问。
丫鬟恶狠狠的回头：“去了不就知道了？”
“侯门的丫鬟果真娇蛮。”秦寻心中想着，脚步紧随其后。
走进半山亭子，看见面前佳人。秦寻自认是见过美人无数，甚至有些审美疲倦，但看了面前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叹一个字：“美！”
美由心生，心向往之。
美得随意，无需雕琢。
那女子静静的坐在，轻轻的一回眸，秦寻便已经呆了。
呆了，自然成了傻样。
这般傻样，女子见得多了。昔日的养父王允、太师董卓，现在的夫君吕布，甚至他帐下的魏续、侯成、张辽……见了她不都是这般傻样？
这样的傻样看了千百遍，心中早已经烦了。
不过一副皮囊罢了，为何就这般让人痴迷？
刹那间，女子竟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皮囊。若非有它，自己又岂会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
温侯爱的是我？还是这幅皮囊？
心中陡生一股悲凉，一股疲倦挥之不去，女子想干的事，想问的话突然间都不愿再提，于是挥一挥手：“你下去吧？”
“这——。”秦寻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事。
弯弯在一旁瞪眼：“喂！你可以下去了。”
她呼他喂，显然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她不知道，她主人也肯定不知。不知却寻，寻之不问，是很怪。
秦寻心中怀着‘神经病’三个字，不爽的下山。那女子虽美，可脑袋有问题。这就是后人所称的‘画皮’！
“对！画皮！”秦寻对自己为那个女子取的名字感到很满意，一股诗意油然而出，想引颈高歌一曲，却又不知道唱什么，遥遥头，径往监马司而去。
推门而入，陡见屋内有人，忍不住脚步一顿，目光起疑。
目光中的那人黑衣高冠，正背对着他品赏屋内的山河屏风。听到门框吱呀之声，于是转身回眸，目光一触，秦寻便轻退了一小步，面上含笑道：“长史为何来此？”
陈宫面相严峻，捉剑跪坐，展席相邀秦寻，好似此间主人。等秦寻坐好之后，方问道：“那副山河图是何人所绘？”
秦寻笑答：“闲间手痒之作。”
陈宫面带讶异，目视其眼道：“笔下江山，竟然如此精确，陈宫至今方知世界之大。”
秦寻离席站起，手抚江山屏风，轻轻说道：“不过是听旁人所说，翻书据典的涂鸦之作。与精确二字毫无干系，只是画世界之大，以显自身渺小。”
陈宫似有所动，但并未出声。等离开时才向秦寻说道：“你的才华的确不止于此，既读兵书阵法，便可参议军政。”
秦寻眼睛一亮，惊喜出声：“此言当真？”
陈宫微微颔首，出门自去。
陈宫此去之后，秦寻又多了一个头衔，从事中郎参奋武将军军事，陈宫上书吕布之时，特地给他取了一个名头：谘议。
秦从事摇身一变又成了秦参军，一路种种，不管身份如何变幻，秦寻皆身不由主，不知所然。
不过对于参军，秦寻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他帮助陈宫梳理各地资料，为其颁布军中律法。自秦参军上任之后，军中斩首之罪，又多了三条，分别是离阵叛逃者斩；私下离营者斩；擅作主张者斩。
这三条经过陈宫首肯，与先前的二十多条一起悬挂在军营门口。第三天却有人触犯，触犯者乃陈留国张超所带的增援部队，其人乃张超族人，身为军候却不来军营，三日里在兖州城寻花问柳，直到第四天才前往军营报备。
秦寻得知此事，立即禀告陈宫，陈宫亦道虽为援军却不听节制，若不严惩日后必然误事，特命大将薛兰亲自擒拿此人。哪知道欲行刑时，却有温候手书飞到，书中好言慰问，说张超之军毕竟是客军，不可严惩。
陈宫观信一看，随即弃书离开。离开时面色铁青，一言未发。秦寻无奈之下，只好让薛兰放人，拾起温候手书，仔细一看却又起疑：原来书中文字娟秀，绝非温候所写，然这又确确实实是温候的手书。
秦寻拾书而回，直问陈宫道：“这是为何？”
陈宫黯然道：“温候使貂蝉代笔，你我不如一妇人矣！”
言语寂寥，当真无可奈何。
这是秦寻第一次听到貂蝉的名字，以前虽也听吕老二提起过，但她直呼为：狐媚子、臭婆娘、死妖精……
秦寻脑海中自然就想起了那日半山亭中所见的那个画皮，莫非是她？
若真是貂蝉，她不过是温候一小妾，为何敢代温候之笔，引起陈宫等人的愤怒？莫非是貂蝉想救人？据秦寻所知，她与张氏家族并无瓜葛，此次所斩也不过是军中一小校。
想不通，更理不透，秦寻已经隐约明白：吕布的帐下暗藏汹涌，绝非表面那么平静。
端望着面前铜镜，镜子里的皮肤当真是白皙细嫩，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手指一点嫣红，对着镜子轻问：“知道这是什么？”
背后可怜巴巴的小侍女轻声回答：“燕脂。”
燕脂即为胭脂，又为焉支或燕支，关于胭脂的起源，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说胭脂起于自商纣时期为是燕国所产得名。另一说为原产于中国西北匈奴地区的焉支山，匈奴贵族妇女常以“阏氏”（胭脂）妆饰脸面。
可不论哪种说法，都与夫人的不同：“错了，这不是燕脂，是血。”
镜中美人伸出芊芊玉指，将手中那点燕脂轻轻涂在嘴唇上，红得如火如荼，看得触目惊心。
这是血，所以并不美，弯弯小丫鬟哭丧着脸，心里不停得骂着妖精。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昂雄壮的男子径直走进。听到声音，夫人蓦然回首，唇角一牵，便可妩媚众生。男子痴痴的看着那一抹鲜红，口中喃喃：“美极了。”
夫人微微一笑，妙目微眨，却将手伸在空中，向前勾了勾。
那男人便跟傻子一般，缓缓走近。
这便是绝世无双的温候，如今却成了女子帐中的傀儡，弯弯识趣的离开，关上房门的刹那心里依旧骂着：“妖精！”
妖精知人所好，故意逢迎，所以无往不胜。这鲜艳无比的燕脂，或在别人眼中都不喜欢，然而吕布看了，却觉得美不可方物。这便是大房严氏为何独守空房的原因，也是吕老二整日不满的原因，只要这个女人在，吕布的整颗心都没了。
吕布不在，手下还活着，纵然有些怨气，但依然勤勤恳恳。
比如陈宫、比如秦寻、不如薛兰等辈。此时这些人一脸郑重的听帐中的斥候将军禀报，各人听后反应皆有不同：陈宫面色铁青、薛兰双拳紧握、李封咬牙切齿、秦寻终于醒悟。
“曹操大军自西南而返，一行颇众，分前中后三军。里面旗帜过千，人数数万，两侧骑兵来回巡视，如今正大张旗鼓的开向兖州，离城不过四十里。”
这便是斥候将军汇报的内容，这也是帐中众人闻之色变的内容。陈宫面色铁青自然是想明白了曹操从何而来，薛兰、李封皆帐中猛将，闻得敌人出现，此时都蠢蠢欲动，秦寻眼中寒芒一闪，即刻起身而出，昂首大声道：“曹操必定是趁机平定了汝南、颍川等地的黄巾，此番前来才有如此众多的人马！他军中人数虽多，却良莠不齐，众多新卒心未臣服。此时聚众前来，看来声势浩大，实际上不堪一击，我军趁他阵型未立，果断出击必能取胜！”
秦寻言语锵锵，双目有光，一时之间身上竟有无法言具的气势。陈宫闻声一愣，随即大喜：“此策可速行！立即去请温候前来！”
左右领命而出，不多时即反回，面色尴尬，语焉不详，只说温候有事，不能轻动。
帐中几人面面相觑，陈宫闻言叹气，面带萧索之意，薛李二位将军此时也没有先前的劲头，在帐中互相交耳说笑。唯有秦寻不知缘由，回顾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机不可失，我去请温候前来！”
等秦寻大步离帐之后，帐中突然陷入沉默之中，陈宫扫视二人道：“若温候暴怒，你我一定要保下秦牧之。”
薛李二人重重点头。
秦寻步入侯府，左右典门不许进入，秦寻拔剑怒喝道：“我乃是温候军中参军，如今有重大军情要禀报温候，尔等怎敢阻我！”
说罢，继续闯进。左右拦之不住，于是一声呼啸，引来无数人，将秦寻团团围住，如若大敌来侵。站在人群之中，秦寻面色不改，仰头大呼：“温候可在？”
他声音极大，候门刚建不久，并不多大，连吼数声，在院子回荡，引来围观者无数。
有那莺莺燕燕，翠红紫绿的丫鬟，满脸惊奇的偷窥。大房中的严氏听见声音，忍不住推门而出，脸上挂笑心中想道：“小狐狸精，没想到有人来坏事了吧？”
吕老二手提一杆长枪，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严氏一个没抓住，忍不住急道：“你伤势还未痊愈，怎么光脚板就往外跑？”
话说完，人已经不见了。严氏气得跺脚，连忙带着身边丫头直往前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