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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书佐</br> “掌马令？”
秦寻当真是张口结舌，费力的摇了摇头，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宫一贯从容的脸上此时也颇有些尴尬，他低声解释：“主公说此时粮草缺少，新建一军实在是太过困难。掌马令虽然官职较小，但作用不可小看…….”
看到秦寻那怪异的目光，陈宫饶是脸皮较厚，也说不下去了，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身在其位必谋其职。你好自为之吧！”
等陈宫走后，秦寻犹自痴痴傻傻，一夜心情激荡，到头来迎来了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浑身上下彻底湿透。
那感觉，甭提了。
过了好久，秦寻找来一支笔，伏案在竹简上写了数百个掌马令，最后手一用力，笔断成了两截，整个人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躺在席上喃喃说道：“掌马令就掌马令吧！吕布的喜怒无常，我也算是见识了。”
脑海中突然想到弼马温这个词，心中苦笑道：“看来我与老孙颇为有缘，连官职都相差无几了。”
吕布大军出发时，新任的掌马令与之同行。此往兖州，吕布再次大度的送了秦寻一匹战马，不过屁股上自然又盖了章，仓佐史好心警告：“若再失战马，小心头颅不保。”
秦寻明白，战马可比人命值钱。如今兖州不是并州、凉州，并不是什么产马之地。吕布麾下的骑兵虽多，若得不到补充，也经不起长久的消耗。
不然王氏送了侯成几十匹战马，就把他乐得找不到北了。
一路上精神萎靡，也根本无心与吕布帐下的大将交接。到了兖州，秦寻去仓库领了腰牌衣物，便在一个老卒的带领下去了养马的地方。
吕布的战马就养在城内，离军营不远，每日的马草都由城外运送进来。前任是个缺了半截手臂的老卒，脾气颇为不好，见了新任也没什么好脸，几句话将事情交代，人就没影了。
秦寻也没什么精神，招呼手下前来点卯，等人都到齐之后，自己却吃了一惊。原来这掌马令麾下之人足有两百余人，而且个个精神饱满，身子结实，一看就是彪悍之辈。。
这些人拿到战场上去，也当得上精锐二字，如今却用来养马？
秦寻颇为不解，等他察看账薄中记载的马匹时，又吃了一惊：没想到吕布手中竟然有这么多战马！
原来账薄中记载，温侯手中登记在册的战马足足有五千三百四十一匹！这五千多匹战马，足以建立三四千骑兵队伍。秦寻此时醒悟，难怪吕布当年在袁绍手下日子难过，他帐下有这么多骑兵，又不服袁绍调配，养一支骑兵的花销比养一支步卒的花销要多数倍。这些人在河北大地上纵横来去，还时不时的惹事生非，袁绍又怎么会放心？
吕布从长安逃出之后，在各方诸侯地盘上漂泊，逃离袁绍的追杀之后，还能有这么多骑兵，难怪陈宫建议张邈迎吕布为兖州之主。他能有现今的地位，靠的就是手中这三四千骑兵啊！
秦寻心中感叹，却依旧一副意态阑珊的模样，他清点过了人数，然后大笔一挥：一切照旧！
出了书房，从仓库中领了一床薄被，抱进屋子里就开始倒头大睡。
一日过去……
两日过去……
十日过去……
吕布有一天闲得遛马，自马厩里牵出自己的赤兔马，溜了一圈回来，发现赤兔脚力不如以前，心中生疑，于是用手在马身上一摸，顿觉不对：战马怎么失了膘？
作为一个常年骑马的战将，吕布对战马的熟悉程度堪称举世无敌。他气冲冲的来到司曹府，让人揪出御车令。手下得令，在马厩找了半天，却连人影都没看到，于是问养马的：“佐官何在？”
养马的答道：“可去屋内搜寻。”
等吕布亲卫在屋内找到秦牧之后，才发现他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一干人将他拖出被窝，押到吕布面前。吕布见他睡眼朦胧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指赤兔喝问：“赤兔为何失膘？若是欠缺粮草，必然要你人头落地！”
秦寻瞬间被吓醒，立即找喂马的过来问话：“可曾少了此马粮草？”
喂马吓得心惊胆战，苦着脸说道：“侯爷的坐骑谁敢怠慢？不仅粮草不缺，小的们还偷偷给它加料了呢！”
吕布却不信，怒气冲冲的说道：“若是喂饱了，又怎么会瘦成这样？”
说完就让人捉拿秦寻，秦寻慌忙大叫：“给我一刻钟，必知缘由！”
吕布想到此人毕竟立过大功，心中一犹豫，就答应给秦寻一刻钟。秦寻走到赤兔面前左观右望，不时摸摸骨骼，看了一会心中也是不解，于是又去翻看草料和粪便，回来告诉吕布道：“赤兔的确不曾少食，如今失膘，必定是体内有虫之故！”
看到吕布不信，秦寻解释道：“赤兔乃马中之王，身体雄壮，即便是生虫也无多大事。只是最近赤兔久养于圈中，情绪低落，由此得病，故被体内虫豸所乘。只要弄上几副草药，必然好转。”
吕布质问：“你怎知赤兔得病？”
秦寻答：“马眼有泪痕，便稀，必然有病。”
吕布见秦寻说得有板有眼，于是给他三日时间医治赤兔，若是好转，便既往不咎。若是无效，就革职下牢。
秦寻领命而去。
三日之后，吕布回来察看，见赤兔精神奕奕，果然有所好转，顿时心情舒畅，遂免去了秦寻不查之罪。不过下人举报，掌马令整日睡觉，不干正事，吕布便将他招来审问，秦寻回道：“某之所学不在马身上，若长久于此，也必然向赤兔一样得病。”
吕布闻言大笑，随即沉呤了一会，对他说道：“你乃士族出身，自然看不上这养马的官，也罢！这掌马令你也是做不得了，干脆就来我军中当一幕僚吧！”
秦寻欣然领命，抱上薄被，换了住宿，又开始崭新的幕僚生活。
幕僚之称不过是一种叫法，而秦寻的官职却是从事中郎，主管俸禄一事。秦寻得知心喜，心中早对吕布帐下的官职俸禄有所不满，如今正好改良。等他见了自己的前任之后，才终于明白，自己当初身为屯骑都尉之时，俸禄为何如此之低，原来掌管俸禄的是魏续的同乡，魏乾。
此人生得五大三粗，面相凶恶。秦寻初见他时，他正扯开衣裳，敞胸露乳的倒在木壁上打瞌睡。上下呼吸随着肚皮起伏很有节奏，加之胸毛如林，尤是秦寻定力强大，面对如此惨烈之画风，也免不了面上失了颜色。
秦寻重重咳嗽了一声，不觉。
于是在咳，不觉。
咳到喉咙沙哑，床上之人依旧如故。
秦寻转身便走，找到陈宫便去告状：“魏乾不慎掉入茅坑，烦请相救。”
等陈宫召集人手急冲冲的赶去，才发生茅坑中并无人翻腾。遂问秦寻：“魏乾何在？”
秦寻答：“自将爬起来了。”
陈宫自是不信，带了人便直往屋里冲，恰好看到魏乾在屋里大睡。
陈宫咳嗽一声，不觉。
陈宫唤了一声，不觉。
陈宫一声厉喝，魏乾翻身落地顿时清醒过来。
看到魏乾在地上翻腾不起，陈宫面上难看，斥道：“平日里就是这般做事的？”
魏乾依旧迷糊，摸着头傻傻点头。陈宫冷笑两声：“你不必干了，等会自回屋收拾东西走吧。”
魏乾终究是清醒过来，慌忙大叫：“此时回去，无颜见父老矣！求长史另换去处。”
陈宫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秦寻道：“你日后便跟着新任从事吧！”
秦寻脸色陡变，刚欲开口，不过陈宫说完便拂袖离去，屋中剩下二人面面相对。二人目光相交不过片刻，魏乾目光立刻变得凶恶起来：“定然是你小子告发于我，看打！”
言毕，撸袖捏拳，一脸不善的朝秦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