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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乖巧地点点头，二人都不说话了，周围陷入和谐的宁静当中。
龙相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应付狂热的冒险者。
这个时代，能够称得上真正的冒险者的人已经不多了。
勇敢、不惧死亡。
他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看见了这一点，所以会感到心痛。
再说了，要是杀死太多冒险者，他的名声传扬出去也不好。
其他冒险者知道这件事，兴许会孤立他，这不是他想要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边的天空开始亮起来。
渐渐地，光明向着这边蔓延过来，将整片天空照亮。
安妮从龙相的怀里爬起来，揉两下惺忪的睡眼。
“屠龙大公，你的怀抱很暖，令人安心。”她说。
龙相扯扯嘴角，说道：“我希望昨晚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任性。”
“知道了……”安妮轻声答应，神情落寞。
龙相站起来，没有再看这个少女，他找来向导问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一行人将要走出白华森林，前方就是秦地。
秦地往东的道路有几百条，却只有寥寥几条道路可以到达月之国。
向导在地图上指出最近的一条道路，也是最好走的一条。
最近的城池叫做海伯，离这里大概有三百里远。
自从那天晚上后，再也没有拦路的情况发生，这一路走得很顺。
一行人走出绿色的森林，踏上棕色的土地。
周围的植被变得稀少，很少看见活着的生物，就连沿途的河流都呈现淡黄色。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火焰肆虐这土地。
过了三天，众人到达海伯城。
这座城池遭受到很严重的破坏，城墙缺失很大一部分。
街道满目狼藉，墙角边上、青石缝隙里面还有未被雨水冲刷走的血液。
天之国的军队刚从这里离开，留下一个烂摊子。
幸存的人警惕地打量着龙相以及他的部下，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士兵模样的人都有可能怀着恶意来到这里。
驻扎在海伯城中的军队一早就被击溃了，月之国还没有派新的军队过来。
城中的人民仿佛待宰的羔羊，无论谁都能来咬上一口。
最近，城池周边多了一些盗匪，经常来这里袭扰。
人们的眼中充满着惊疑、恐惧、不安。
龙相不想多生枝节，吩咐手下：“收起刀剑，走路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一行人捡着人少的地方走，尽量不与城中的人产生交集。
在城池的中心，那里有一片低矮的建筑，原先是专门用来招待外国来客的。
这里现在已经成为无主之地，管理者早在上场战争中被杀害。
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还待在这里，不然这里看上去真像一片荒地。
龙相带着部下在这里住下，打算休息几日再离开。
流浪者看见全副武装的众人进入，都离得远远地。
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观望着，身体都是紧绷的。
等他们确认来人不是天之国士兵，才放松下来，却依然不敢靠近过来。
这样倒好，省得麻烦！
龙相也不去招惹这些流浪者，划下一小片地方，让龙鳞甲士离开这片地方。
安妮走下马车，找到龙相说：“可怕的战争……这一路看过来，除了火就是血。”
龙相没有悲天悯人的想法，他想的更多的是，月之国还剩下多少国力。
要不是安如赋往羽之都派了二十万大军，在南面与天之国开战，逼迫天之国收缩战线，恐怕月之国已经灭亡。
“屠龙大公，你在听我说话吗？”安妮轻轻推一下龙相。
“有……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了？”龙相转过头问道。
少女见龙相根本没有用心听她说话，嘟了一下嘴，气道：“没什么！”
莫名其妙的女人！龙相摇摇头。
在海伯城修整三天，一行人继续上路。
当走出这座城池的时候，龙相远远看见一支军队向着这边行进。
在道路的尽头，慢慢悠悠地移动过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两拨人正面碰上了。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贵族，二十多岁，面白无须。
“异乡的士兵……你们来到月之国的土地想干什么？”年轻贵族这样说道。
龙相笑了笑，“我是时之国的屠龙大公，护送公主过来联姻。”
那个贵族听完，脸色忽然沉下来：“异乡的贵族，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国君没有适龄的孩子，怎么与你们月之国联姻？若不说出你真正的来意，我就将你抓起来，当做奸细处理。”
这贵族的脾气还真是火爆，龙相耐心解释道：“你们国君没有适龄的儿子，却有一个适龄的侄子。怎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这场联姻吗？我以为月之国的所有人都知道的。”
年轻贵族摇了摇头说道：“国君的确有一个侄子，但是我也没有听说联姻的事情。”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贵族怎么可能不知道。
龙相接着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去海上城了。”
“好的。”年轻贵族为众人让开一条道路。
一行人继续往东而去，后面却悄悄尾随着几个探子。
龙相也不打算抓出这些探子，他们是刚才那个年轻贵族派来的。
这样也好，免得对方起疑心，平白无故多些不必要的麻烦。
翻山越岭，脚下的土地也渐渐变得平整。
这里这月之国的腹地，土壤开始接近沙子的质地。
前方出现一座大城，其中的建筑与城墙完美融合在一起。
一阶一阶向上建造，每一阶都是弯月的形状。
整座大城都是银白色的，明晃晃地让人一眼能看见。
“这就是月之国的首都，大月城。”想到凑到龙相耳边轻声说道。
这时候，随从的礼乐人员提醒道：“按照礼仪，我们应该先去大月城，然后由月之国皇室派出的引导人带领着去海上城。”
真麻烦！龙相撇撇嘴。
他吩咐部下拿出时之国沙漏标记的旗帜，高高举起来向着大月城走去。
城中的贵族看见时之国的旗帜，开始向上级汇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大月城的城门打开了。
一行人在贵族的引导下来到皇宫，引来路边行人的侧目。
相比于洛上的皇城，大月城的皇宫就显得寒酸许多。
没有黄金做瓦，没有琉璃为灯。
工匠为其表面镀上暗银色的金属，使其不会轻易被破坏。
大月城的皇宫也很小，众人只走了一小会就到了国君面前。
国君是个耄耋老人，脸部与手部的皮肤褶皱地不成样子。
就像是一坨软化的橡皮泥，随意堆放在一处。
他的眼睛被杂乱的长眉毛遮盖了，让人怀疑他是否还能看得见东西。
鼻子尖上长了一个小脓包，与周围暗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一张嘴，没有牙齿，“远道而来的屠龙大公啊……欢迎你。”
声音很小，但是龙相可以听得清楚。
龙相跪俯下来，这是必要的礼节，“月之国的无上君主啊！我带着时之国的善意来到这里。”
“哦！”国君抬起眼来，艰难地看向龙相身边的安妮，呵呵笑道：“好好！这样最好！”
安妮撇过头去，眼神中有些许厌恶的情绪。
“我的孩子啊！请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一眼。”国君这样说道。
安妮起初没有反应，直到龙相小声提醒她一声，才慢慢抬起头来。
“美丽的女子……我想你会与我的侄子相处得很好的。”国君继续说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快些去海上城吧。”
“外臣告退。”龙相站起来一躬身就要离开。
“你先等一下，屠龙大公。”国君颤颤巍巍站起来，旁边的侍从连忙扶住他，“屠龙大公，你暂且留下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龙相看向安妮说道：“你先离开吧！”
等安妮走后，其余的侍从也都离开了。
国君在侍从的搀扶下来到龙相面前，这个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人竟然对龙相跪下来。
“屠龙大公，多谢你促使时之国出兵，缓解了月之国的困境。”
龙相连忙扶住他，说道：“请您不要这样，时之国出兵也是为了三国平衡。就算我不促使，我们的新皇也会这么这么做的。”
国君看一眼真诚的龙相，然后将唯一的近侍也屏退了。
“屠龙大公，在你眼中，你现在看见的是什么？”他突然这样问。
龙相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说无妨，你就当我是一个长辈吧！”国君这样说。
“一个老人。”龙相如实回答。
“呵呵！”国君低声笑道：“恐怕是一只没牙的老虎吧。”
龙相没有反驳，在他眼中这个老人的确是那样的。
国君忽然低下头去：“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当我病急乱投医吧。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够帮助时之国延续下去的盟友。”
“海上城主不行吗？”龙相问道。
“屠龙大公，你说笑了。我那个侄子不肯参与国事，这点你应该一早就知道。”
国君看起来很无奈，他为了这个国度可以说已经鞠躬尽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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