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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锤 嘲弄的金线 第四十一章 威奈伦

作者:花落浅水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19-01-30 00:41:4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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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威奈伦•格拉兰……”

    .

    “这东西!”

    “哦!你个死囚离我远点……”

    旱瓦礁,彧殇芙狄的骑士之都,所有百姓心中的天堂。相较于彧殇芙狄的其它地方,这里平和的就像是神明休憩的园子一样。虽然无人带着觐见神明的心前来,但大部分人却都在这园中目睹了神明的真容。在那之后,凝滞世界唯一的喧嚣便在雾影中模糊掉了血肉,而皮囊褪去,留下的便只有一滩血水等待蒸发。

    叛乱之后,苇花之庭仍在一刻不停地招收遵守或是击碎“十诫”的骑士。然而尽管他们的权力盖过王室,能够随意支配国土,那段期间,仍只有一人“贸然前往”。威奈伦从来都没想过加入苇花之庭成为骑士,虽然他也暗自庆幸还有人同他父亲一样沐浴骑士圣光,但直到他自己也被发放了一套崭新的银色盔甲,他才明白那荣光之中灼人的烈焰。没错,整个孤儿院都被收编了,这座建筑的门口也被竖上了两座骑士的雕像。于是苇花之庭的燃眉之急便解决了,虽然这也造成了如今骑士团中孩子泛滥的困局,但他们反倒是更愿意出钱出力地供着他们这些孩子。

    威奈伦从父亲那里得知过皇室的没落与苇花之庭的狂妄,但父亲却从未因此而否定整个苇花之庭。既然现在威奈伦已经染指此事,并且带上了父亲心心念念的头盔,那么他就应该拾起父亲那虚幻的奖章,并将他们贴满父亲那面全部挂着石头的墙壁。

    没有办法和父亲通信……不知道他是否仍将麦镰扔在一边……在傍晚沿着河岸走上几十里……捡起那经过大自然雕琢的石头……

    其余的百姓们似乎还不知道苇花之庭的面目,不过朦胧之中恣意生活也并非令人不悦。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像如今这样才刚刚知晓神明的真相,就迅速推倒那英勇逆风的萃石男子,重修起那宽阔的裙摆。而自院长带领孤儿院的孩子们一同加入了埃切杰曾经待过的苇花之庭成为骑士,那些黑色铠甲的骑士们便用自己敷衍的字迹在莎草纸上警告过要去食恶塔底轮班的骑士们,小心那里的怪物——瑟白琪•霍帝。

    她曾是蝉鸣之时的月下娇女……如今却以火焰折磨倾慕其容的男人……

    加入了骑士团后,孩子们便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然放在了苇花之庭安排的事务上。他们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在某些地方胜过威奈伦,简直是人小鬼大。而且这样的话,他们再也不必烦恼那些无用的书卷了,也不再需要忆起那从孤儿院被拖出的两抹煞人的殷红。他们事事服从于苇花之庭,也从没人会多往食恶塔通下地下的楼梯多看两眼。可就在今日,属于苇花之主婚礼的大日子,在高朋满座的席位中,谁都没有想到这里竟还有那仅被一根锁链束缚的死囚的一席之地。

    好巧不巧……今日还是轮到我来值班……

    “放我走啊!”

    “这东西不是你的对不对!”

    遍地皆是花卉的大教堂内,瑟白琪就被安排在这仅仅只能通过一个小孔得到琉璃反射光芒的潮湿空间参与婚礼。她与一众骑士分隔开来,只有运送物品的老妇和那黑铠加身的男人们可以前往其中。苇花之主命人送来了不少蜡烛放在她的四周,而那个端着银盘的老妇不过才刚撩起袖子查看自己被烛火烧到的手肘,她的脑袋便已经被人重重磕在了墙上,伛偻背脊上拖地的半新裙子也盖上了几根蜡烛,此时正不断滋滋的冒着白烟。

    烛火在她四周自然燃起……而此时火焰中的瑟白琪……才更像是烫金荆棘包裹的妖魅……

    分隔人群的石头墙因被黑骑踢掉一块石头而崩塌,它本就有着一个足以容纳公鸡通过的大洞。莫要说阻拦瑟白琪这样的怪物,这堵就是几块石头堆在一起的东西还不如由威奈伦他们这些穿着铁甲的身子好用。

    “你要是喜欢这些首饰……我给你就是……”

    “是你偷来的……不……是你……你到底是……”

    虽然黑骑已经抓住并控制住了失控的瑟白琪,但他却没有对仍在火焰中挣扎的老妇做出救援之举。虽然威奈伦和其他孩子们都想要上前帮忙,但奈何黑骑已明令他们原地待命,他们没胆越级行动,而且他们身上的银铠也会在火焰中融成铁水。

    现在同情这老妇……被赶出去在泥地里乞讨的可就是我了……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得到那身黑色的盔甲……便是我的目标……

    “为什么这些东西在你手上!”

    “……”

    “你给我回话啊!”

    “……”

    老妇未曾穿戴盔甲,但这起码保证了她的尸骨还会有专人来处理,而不像是其他沾着铁水的尸骨,在运往其他地方的时候就被扔下山崖。威奈伦亲眼见证过,就在那次所有人都闹着游行示威的时候,他看到一些全尸被割去皮囊被运向某处只有苇花之庭高层知道的地方,而那些被云雾碾碎或腐蚀了的身躯,它们则会被当做垃圾一样扫走。

    真正的神明……就像是噩梦一般……

    “全是他的走狗!”

    镣铐就像是一块条形的糖果一样被火舌给融化了,而被它所束缚的瑟白琪,她的身体此时已经从脚开始缓慢地变成了一团火焰。孩子是天真而无畏的,威奈伦从不认为压抑孩子的本性是件好事,所以他这才没有阻止一个孩子用手去触那火焰的行为。只有他们亲身经历了什么叫做痛,他们才真正懂得畏惧。

    “一个真正的骑士,他将懂得畏惧,懂得畏惧那正逐渐剥离维斯诺丁外壳的怪物。”——《莱德蒂斯之剑》

    一个真正伟大的骑士,他将明白这段话的前半句是正确的,而后半句则是一个空想家的梦语。显然,精通“骑士十诫”的我离“伟大的骑士”不远了。

    墙上的缝隙如蛛丝一般密集,但真正的“出路”却只有供瑟白琪望向外面的小洞,虽然黑骑已经用石头堵住了它,但在他摆出战斗架势的那一刻,火焰便已经“消散”了。

    神明降生后……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了……就像现在……一个囚犯化作明媚的烈焰……一个穿着铠甲的骑士就那么雾化成女神裙摆的一角……

    他们都走了……而准备参与典礼的少女……却将抢来的首饰留在了一具死尸上……

    .

    “我要走!”

    “当然,你可以选择跨过层层海潮然后举步维艰地到达一个被敌人攻占的敌国,或是留在这里,被一根根本就是幌子的铁链锁住手臂,享受完我们苇花之主的婚礼之后继续被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只是要离开这里!”

    “誓词都还没有念呢!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急……而且你答应了我。”

    “新……娘可以念誓词吗?”

    “彧殇芙狄婚礼的新方式,由神明传授的,将彩纱盖到头上。”

    神明降生于黑雾,而恶魔则降生于火焰。神明降临旱瓦礁后,这番话中的 “火焰”二字便一直处于一种空缺的状态,直到今日这以火焰幻化肉躯的瑟白琪焚烧教堂内所有的花卉,人们才将此句传遍自身的五脏六腑。

    真不敢相信黑骑竟然在组织这些平民和……骑士逃离这教堂……或许不这样……恐怕就不只是我这一个平民知道什么叫“亡国”了吧……

    “我们也该走吧!”

    “不,这会是一个机会让我们穿上那身奇异的黑色盔甲。”

    在现在这样的安逸的生活下,想要得到一枚勋章对于任何人都是极为困难的,况且现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一名骑士哪怕只轻轻给上她一刀,那么这位骑士便也有了往后在酒馆醉后的谈资。

    若是得到了黑骑的力量……或者是权限……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埃切杰……他应该挖煤挖的有够久了……

    “假设你能出去,你能去找谁?”

    “我的家人!”

    “我确信在维斯诺丁的屠杀下,他们不可能活下去。”

    “万一他们得到您的黑骑援助呢?”

    “我现在又确信了一件事,你不是去找你的父亲或母亲的……哦!我早该知道,不然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石翳城去找自己派出去的卧底呢!”

    苇花之主撩开了层纱亲吻他的新娘,他们被困在自己构建的红色荆棘囚牢之中,两人的身子都像是被刀锋刮过一般。琉璃之幕仿佛已经碎裂,食恶塔尖夕阳的余光压过女神的光辉彩照于此,诀别恋人的血液融入大火,而他们的赤魂将随着荆棘一同进入那片生长血色鲜花的深谷。

    威奈伦床边的图书早已由《骑士新约》换成了《莱德蒂斯之剑》,他每夜都会点着烛火在黑夜中遨游大雪崩离的维斯诺丁,也时常会在风雪吟诵的战场上大开杀戒,而书中诱人情窦初开的蜜词,更是令他与此书难舍难分。

    苇花之主可不会畏惧瑟白琪这样的“恶魔”……他们应该早就已经认识了……所以我才说这种婆婆妈妈的书可不该是一个彧殇芙狄的英勇骑士所读之物……而且它还是偷来的……

    “你的确早就知道!可是我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必须离开这里。”

    “当然可以,加入我们就行。”

    “有黑骑就够了。”

    “若要反抗维斯诺丁,就要离开旱瓦礁,而他们……不能远离神明。”

    “那你的反抗计划不是根本就展开不了吗?”

    “我们只是相信你的火焰。”

    教堂的顶部是一副近期完工的油画,它描绘的便是删减部分细节的女神临世图。虽然现在绘图边角受到火焰炙烤,但这绘图上凝聚着的由极少数参拜者带来的虔诚信仰,此时也依旧使绘图保持住了那幽影残夜的风貌。火势因黑雾包围而减弱,年龄稍长的孩子抓住了这个机会而从威奈伦身边溜走,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教堂的大门处,但只有旁观者的双眼才能真正发现跟在他们后面的悬浮幽灵。

    怎么可能没发现……可这是荣誉的竞争……能少一个便少一个吧……但愿他们能够去找韦勒寻求庇护……

    “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训练这些骑士吧!”

    “嘘……这还有我的骑士们呢!”

    “靠他们的话还不如请求欧忒麦斯降下诅咒。”

    “这话你就更得小心地说了,要放心大胆说的话你也该到北罗街街角的野味馆里去说。”

    “去那么远的地方,都够我在桑壤海上漂浮几天了。”

    “哦!你知道培养一个优秀的骑士要多长的时间吗?你又知道按我的计划培养一个优秀的骑士要多少时间吗?”

    “骑士的确不好培养,特别是你手下那些成天用阴损手段取人性命的那些家伙。”

    没有经过考究就加入到骑士行列中的粗人是不会懂得什么叫做责任感的,所以他们现在仓惶离去也算无可厚非,特别还是在那些掌管苇花之庭的大人物的默许之下。同那些人不一样,威奈伦保有自己作为骑士的一份底线,而且他现在也了解到了那些大人物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也使得他那三平二满的心更显笃定,甚至“恶魔”的冷言都冲淡不了那份骄傲。

    那是每位骑士都该拥有的必要的荣誉感……也是真正为人世带来福音的东西……

    “我认为我们同为亡国的后人应该会有同样的复国之心,但我还是绞尽脑汁地在思考我如何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做我们阵营中的一员猛将。”

    “诺斯汀大人,你这怕是就在搞笑了!”

    “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以你的才智,你不会赢不了维斯诺丁。”

    “但事实是我们干了引狼入室的事情,而现在我们就要去驱逐那些血统杂乱的野狼。你不用急着回复我……看这边……”

    浓雾回旋,看似整洁的教堂内就好像出现了无数个隐藏起来的小房间一样。似是野兽狂吼,又如同白骨碎裂,在一片嘈杂声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雾影中漂浮而出了。

    “你!那……”

    “不用着急到连话都说不出吧?”

    “不管怎么说,他在我心里他都已经死了。”

    “霍帝小姐……他不仅仅是我示好的礼物。”

    那是个英俊清秀的少年,他的四肢像是由雾影组合,头发却又像是晚霞的娇丽。瑟白琪的火焰烧去了他的衣衫,而浓重的幽影也拥住了瑟白琪的腰肢。

    “荒唐!你还知道你是在求我吗?”

    “若我不想开启战争,你将永远出不去。”

    “那我就更管不着了,这次谈话就此结束了吧。”

    “谁求谁还不一定呢,霍帝小姐!”

    “我现在去拿样东西,然后我会主动用钥匙将自己锁起来……”

    “你的自由将覆盖整个罕瓦礁,但你最好不要乱跑,因为我可马上就要强制征收那些平民充数了。”

    “没人敢惹怒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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