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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在湿润的枕头上醒来，眼睛有些肿痛，看着眼前的信封。
年少时，两人约定，一些说不出口的话，就转成文字，这样能避免固执己见的两人的想法碰撞。
秦墨拆开信封，墨水气息扑鼻，标准的正楷，笔墨挥洒，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当年的愧疚之情。
他的疾首痛心更是秦墨的锥心之痛。
第一篇忆当年所痛，第二篇短短几字：
“墨，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但是这一次，我并不打算离去。周三下午慢咖啡一聚，也不知道你是否会来，所以我会等到你出现。”
周三，便是明天了，秦墨不愿回想过去，更因为自己放不下他而有所畏惧，比起互相折磨的爱情，不爱才是最安全的，不伤人不伤己。
秦墨蜷缩在床上，胃部酸痛，想是早晨喝了一瓶凉水的缘故，强忍着疼痛，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林沫不在，自己连冰箱都难得添补，原来她已经走了那么那么久了，恍如昨日。
从储物柜里找到一点燕麦，用牛奶煮了，热乎乎的喝下去，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涌动。
这一天，秦墨打算尝试一个人去疗养院，一个多月，自己只在莫文的陪伴下去过。
不知是否因为顾佐的出现，秦墨开始害怕习惯性地依赖，害怕被抽离，被抛弃。
在收拾好准备出门之际，秦墨顿觉胃如刀绞，靠着墙滑落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使人顿时浑身无力，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下滑。
这样的场景，自己也预感糟糕到了极点，从包里掏出手机，本能的打给了莫文。
“喂，昨晚什么时候走的，我过来接你来了，马上到了。”
在电话接通之后，秦墨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希望，自己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在对方的询问声中，秦墨挂了电话，不想让他心乱。
眼前一片空白，再到漆黑，秦墨挣扎着靠着墙壁爬起来，将门打开，留了一个细缝，随即昏迷在地。
秦墨在医院醒来，皱了皱眉，额头一阵肿痛，口里干得咽不下口水。
莫文正在窗户外面与人电话，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莫文，尽管压低了声音，秦墨还是能看出其中的愤怒，想来应该是无比重要的人。
秦墨动了动身子，尿意更加浓烈。
努力坐起来的过程中，莫文已经一脸平和的来到自己身边。
秦墨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方才的情绪，语气也是无比的温柔，
“你醒了，胃还难受吗？”
莫文将枕头靠在她背后，将柜台的水递到秦墨嘴边，秦墨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别人大多是渴醒的，自己却是憋尿憋醒的。
秦墨涨红了脸，说话也费尽，吞吞吐吐的说着：
“那个，你去给我叫个护士过来，我想上洗手间。”
莫文看着她满面潮红，想起早晨看到面色惨白晕倒在地时的样子。
莫文的心中一股熟悉的恐惧感袭来，那是被自己封存很多年的阴影，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要再一次失去她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清楚的看到，自己说不爱她，只是不想给她负担，只是想守护她。
“喂，我快憋不住了。”
秦墨抓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莫文忍俊不禁，给秦墨看了眼手表，狡黠的眼光打量着秦墨，
“现在是午饭的时间，护士长刚刚来过，现在大概都吃饭去了吧。”
秦墨努力站起来，脑袋晕沉沉的，脚尖刚下地就打了个踉跄。
莫文一把扶住秦墨，接过她手中的吊瓶，自然地拖着她往洗手间走去。
想着能速战速决，可是液体堆积过多，感觉怎么都尿不完，还要刻意压缩，他背向秦墨，一手将耳朵堵上，宽慰她道：
“好生尿。”
听此言，马桶传来急促的水流声，他憋了一脸笑。
秦墨返回床上，脸上的滚烫迟迟没有散去，秦墨将脸别在一边，不去直视他的脸。
莫文坐在床边，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给她喂葡萄糖，下咽的时候。
秦墨口里干得厉害，连说话都吃力，秦墨皱着眉头，一脸难受，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就默默等着医护前来查岗。
莫文的视线一直没从她脸上离开，在秦墨撇开脸不愿再喝水时，将手背放在她的头上，再对比自己的温度，自言自语道：
“没发烧，脸怎么那么烫？”
秦墨抬起头来，看着他，眨巴眨巴嘴巴，莫文看到她的调皮样子，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了。
摸了摸她的头发，“有哪儿难受吗？”
秦墨偷瞄确信他不是一脸担忧，点了点头，刚想说话，他便紧张起来。
秦墨抓住他的手，调皮的笑了笑。
“别担心，我就是口干。”
莫文叫来医生，简单询问后才放心下来，秦墨看着他紧张得像个孩子似的，心中莫名感动。
“你不是说她们都忙去了吗?大骗子！”
秦墨嘟着嘴埋怨道。
见他还是一张紧张严肃脸，装出一脸奸笑打趣道：
“莫总，被我抓到了吧，原来你是有情绪的呀。”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说笑，莫文知道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搬去我那儿吧，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秦墨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依旧本能的选择逃避，笑着转移话题：
“叔叔，您多虑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能死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吧。你放心，坏人都长命！”
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了，不舒服却是第一次，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脸，双眼深邃，充满故事，一脸坚强。
以及那额头上的一大块淤青，手无意识的伸出去，轻轻地摩挲，她明明不该承受那么多。
“吱~疼...”秦墨拿开他的手，在洗手间看到额头上的淤青，却是有损容颜。
“对不起。”
莫文深情的看着她，自己当然知道他的道歉不只是弄疼了她。
但是有些情感一旦戳破就不复存在了，或者说，伴随着人的离开迟早会消失。
伤感了一两秒，迅速恢复。
“该是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药物副作用慢慢消失，口水回来了，因为担心脑震荡，需要观察24小时。
莫文的手机振动不停，虽然他说是无关紧要的事，聪明敏感的秦墨都笑着点点头，却悄悄给楚涵发去短信，想来没人照顾自己他是不会离开的。
半小时后，楚涵提着小米粥风风火火的赶来，见着秦墨的样子，居然落下泪来，安慰好她，秦墨接过莫问手里的水果。
“其实楚涵在这儿陪我就可以了，你去忙吧，我都没事了，放心吧。”
莫文从哭得红了眼睛到脚上十公分高跟的楚涵，摇了摇头，“还是我在这儿吧，我不忙。”
楚涵看着他的打量眼神以及那嫌弃的语气。气急败坏的坐到他对面，
“莫总，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怎么了，你赶紧走，你在这儿我们默默会拘束知道吗？赶紧走你。”
楚涵学着他方才的眼神，气急败坏，指着门口撵人。
秦墨无奈点点头，看了看门口，示意他放心走。
莫文离开后楚涵喂一个粥唠叨一句。
秦墨想着，不行，也得想办法把这人请走，如果要挨一句训才有的吃，不行，自己是有骨气的。
她一把夺过饭碗，她还在叨叨，秦墨麻溜的往嘴里喂食。
“喂，你到底有在听我说话吗？”
秦墨敷衍的点点头，原来口水的作用这么大呢，总算是能吃下东西了。
第二天中午，秦墨即将去办理出院手续之时，一位年轻的女士敲响了房间的门门，短发干练，态度友善：
“秦小姐，我是莫总的秘书阿美，我已经办理好了手续，现在接您回家。”
“请问莫总呢？”
秦墨想到昨天他在电话里的愤怒，试探道。
“莫总昨天晚上飞美国了，有私事处理。”
秦墨略有失望，走到门口，秦墨低头看着医院的拖鞋，来时的家居休闲服，想来他当时也是忙坏了的。
幸好自己当时穿的是休闲服，否则这会儿不一定要穿什么出去呢。
一辆京城的奥迪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好眼熟的车，好眼熟的味道。
秦墨微笑着问她，“我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阿梅转过来看她一眼，言语中有一股骄傲。
“我跟莫总十多年了，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之前一直在美国总部。”
秦墨看着她的侧颜，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点累点那头。那女孩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秦小姐可能误会了，我结婚了，先生是美国人，我们很恩爱。莫总之前一直在鹭岛，现在转来京城，想来是为了你吧。”
她与她的语气，不想其他人那样巴结或是敬畏，很轻松。
“对商人来说，不是哪里有利益就去那里吗？”秦墨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阿美笑了笑，将车开进一家商场。
“去给你买点水果吧。”
秦墨有些诧异，显然她是把她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只好跟着这女孩下了车。
回家之后，看着一冰箱的新鲜食物，以及一屋子坚果零食。
一句“莫总的指示”秦墨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阿美绝对是一个干实事的人，性子与莫文相似，果然物以类聚。
洗漱过后，浑身舒服，头脑也清晰多了，看着阳台上的一对烟蒂，昨天晕倒时的恐惧，是的，自己恐惧了，
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没有，生与死全凭抗到哪儿是哪儿。
可是那一刻，忽然觉得活着才好，活着才有幸福的权利。
如果外婆在，她会很心疼吧，如果有一个好妈妈，自己大概不会成为这样吧......
秦墨将烟蒂连同烟灰缸打火机一起扔了，缺爱的人，最应该自己疼爱自己。
拿起存封以久的油画板架，蹲坐在阳台上，准备好材料，蹲坐在阳台上。
靠着自己的记忆，在草图上画了一幅夜空星星下的佝偻的沧桑的背影。
深蓝的天空，深蓝的布衣，银发银簪，像是要回头，又像是瞻望前方的小路，远方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夜幕下，画里的星星如霓虹灯一样炫目，抬起头，天上的启明星亦烨烨生辉。
秦墨将画晾在窗台上，两幅肖像，一幅罂粟，这是第四幅，背影。
秦墨打算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挑战。
进到屋子，打了一个寒颤，打开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他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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