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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蓁的话让苗微愣怔了半晌，连粟米都察觉到了，放下针线问：“太太怎么了？可是哪儿不对？”
她生怕顾元蓁的话让苗微不舒服，想替她解释：“姑娘到底还小，难免意气用事……”
“不是。”苗微止住她，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太太又说笑，您才二十岁出头，怎么就老了？要是您都自称老，那可让五六十岁的怎么活？”
苗微挑眉看她：“你也才二十岁出头，到底怎么打算的？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就这么孤家寡人的一辈子？”
“敢是太太嫌弃我了？要是嫌弃我，我就走，横竖这几年我也攒了些银两，出去赁个小院还是够的，我有手有脚，平时再做些针线，总能混个温饱。”
苗微抿唇看她，一句话都不说。
粟米忙陪笑道：“奴婢说着玩呢，甭说太太不会撵我，就算是撵，我也只管赖着不走就是了。”
苗微点着她道：“你呀，不如小小一个孩子。”
想到刚才顾元蓁说的话，粟米也笑了，感慨道：“太太要不说，我也想不到，可不是，大姑娘这性子倒不像太太。”
也幸好不像。
说到后头她自己先笑了。
苗微也不恼，心有余悸的道：“多少年了，禀性难移，一遇到事我第一反应就是算了吧，今儿倒让她给教训了。”
粟米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太是不能跟姑娘比，再说太太如今不是一上人，要顾忌的东西也太多，打老鼠怕伤玉瓶不是没道理的。”
苗微道：“小小的事且先不说，你的事不能再耽搁了，你要是还不吐口，我可就给你指个外院的小厮，也不拘是麻子还是瘸子，横竖你手巧又能干，让你养着他去。”
粟米道：“太太何必为难我？我是真的不想……”
“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嫁了人就一定不比现在一个人好？要是真的不如意，回头我做主替你和离也成。”
“……”粟米噗哧笑道：“太太说风就是雨，今儿倒强势起来了，却是拿奴婢开刀，奴婢不服。”
“我也不管你服不服，总之这事儿今天必须定下来。”
沉默了半晌，粟米道：“要是太太非逼着我嫁人，也成，那就让见迷八抬大嫁，十里红妆的来娶我。”
苗微一脸惊讶的望着粟米。
粟米不以为意的回望过去：“怎么，太太为难了？”
“不是，我是奇怪，你一向不言不语，也就跟我话还多些，虽说不像当年那样软弱怕事，可这么多年也一向是温柔似水，原以为你喜欢的是老实人，倒不想是见迷那样八面玲珑的男人……”
粟米难得脸红了红，叹口气道：“他如今可不是从前小将军身边的小厮，出门在外，谁不叫声大管事？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怎么会娶我这么个残花败柳？奴婢这么着，不过是给太太出难题罢了，哪里是喜欢？”
苗微呵呵笑了笑，道：“我不管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既然你挑中了他，那这事我非给你办成不可。”
粟米见苗微当真，不由得急了：“太太，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的，您可千万别跟他提。”
苗微不理她，只道：“我得好好盘算盘算，你成亲给你添什么妆？”
粟米还要说话，外头响起小丫头的声音：“九爷回来了。”
苗微伸了个懒腰，起身扔了帐本子，道：“不算了，明儿我也偷个懒，叫帐房的先来来算吧，我只管听他们报帐就是了，没道理我这苦巴巴的在这一个人拨算盘珠。”
粟米急得追上来道：“太太，奴婢的事不是小事，是奴婢的终身大事，刚才奴婢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当不得真，您要真给奴婢做主，就容奴婢好生想想，您也不想把奴婢胡乱嫁出去，坏了人家一辈子的幸福吧？”
已经能听见顾尘安的脚步声，他自己打起帘子问：“这是要坏谁的幸福呢？”
粟米一噎，忙福身道：“奴婢去打热水。”说罢仓皇而逃。
苗微伸手替顾尘安接了披风，又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问：“你今天去了哪儿？”
“从蓟州刚回来。”
“怪不得我叫人给你送信儿，一直没找着你。”
顾尘安不接水，只就着苗微的手喝了两口，问：“找我什么事？”屋内没人，他揽着苗微的肩逗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是想我了么？”
苗微脸一红，白他一眼道：“我想不想，你自己不知道？”
她轻捶他一下，推开他，道：“今天陛下过府，我怕自己不能应对，所以派人给你送个信儿。你虽没赶得上回来，不过这位小陛下行事端方，倒也平平安安。”
顾尘安哦了一声，问起他来的情形，听说小小和他切磋，摔了他足足有二十个跟头，不由得莞尔。
苗微问：“你觉得他会不会记仇？”
“不会，都是孩子，小小能有多大手劲？”
“疼倒未必，可丢人啊？有的人脸面比命都重要，也许你觉得无所谓，可他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要真记仇那也就正面应对好了。”
苗微顺势靠在他肩上，道：“小小倒和你说得差不多，可我总是担心……”
顾尘安揽住她的肩，轻轻亲了亲她，道：“别担心，都有我呢。”
“哦，对了。”苗微站起身道：“刚才正说粟米的事，我想给她挑个人，只是这个人么……”
顾尘安挑眉：“这可真是难得，是她挑的这个人有妻有子？”
苗微摇头。
“那是王公贵族，高不可攀？”
苗微还是摇头，为难的道：“是见迷。”
外头怦一声铜盆落地，把苗微吓了一跳。
顾尘安把苗微护在身后，喝问：“谁在外面？”
粟米颤抖着回答：“是奴婢。小将军，奴婢并不是非嫁见迷不可……”
苗微松了口气，道：“你进来说话。”
粟米站起身，低头进来，道：“奴婢愿嫁，只要太太给奴婢挑个老实、憨厚的人即可。”
顾尘安看了她一眼，道：“就算是见迷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不不，奴婢真的不喜欢他。”粟米看向苗微，眼含求乞。苗微叹了口气，拉住她道：“粟米，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过得好。”
粟米点头：“奴婢一定会的。”
今天的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