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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陈三两回到自己的厢房时，尚且没有进门，这厢房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遭贼了？”
陈三两虽是一念闪过，但也不见丝毫异色，径直推开厢房大门，客厅中，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一手握拳虚拖着脸颊，正看着陈三两。此刻虽是灯影重重，但是这少年的目光如炬，彷若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
“楚兄？”陈三两尤其靠近了几步，“你这是？”
“两年多年，外门元阳殿，外门弟子，执事，死伤者十之八九，你可知道？”楚焕面若寒霜，久聚不散。
“这……”陈三两看了看楚焕，“元阳殿一事确实是蜀山近几百年都未有的大案，不单是外门弟子，连几个内门外派的执事都死于其中，当日武司接到消息匆匆赶往，贼人已经尽数逃散，所以虽然之后找寻伤者，带入内门，但是其实据醒来的外门弟子回忆说，袭击他们的是一群带着青铜鬼脸面具的体修，其行事果决，见人就杀，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从外门警报，到武司前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外门元阳殿共死伤四千余人。其后武司带回残余弟子，封闭元阳殿，进行调查，但是至今也没个说法。”
“事发之后，不单是外门其他七十一殿，便是内门也戒严半年有余，但是楚兄你不知去哪闭死关，所以我也没有通知你这一变故。”陈三两说着，面带愧色的看着楚焕，“元阳殿是楚兄立足蜀山之始，这般变故，我未曾及时告知你，实在抱歉。”
闻言，楚焕却是摆了摆手，脸上的寒意却还未消，“三两，我问你，元虚在何处？”
陈三两看了看楚焕，“楚兄莫不是拿我打趣？元虚真人是何等人物，莫说是我一个不千席以后，便是前十席弟子，怕也终年难见一次。楚兄也莫要以为我真是百事不知啊。”
楚焕看着陈三两，脸上却未曾因陈三滤的一言所动，“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这峰首席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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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 正阳峰。一处竹林。
翠竹葱郁，凉风细细，隐隐有鸟雀之声，旋即竹林深处隐隐传来阵阵笛声。
顺着这若有若无的笛声，竹林深处一个男子手持一柄长剑正缓缓的起舞，剑长三尺有余，隐隐泛着碧绿光华，剑身窄而细长，不似一般的长剑，倒是更像是寻常戏子所用的艺剑。
男子一身苍白布衣，赤脚踏足竹林之中，手中剑舞应着不知何处奏起的笛声，一步一动，时而慢若落叶，时而迅捷如风，一曲未尽，竹林之中骤起一阵狂风。
“何方来客？正阳首席李寻远，未敢远迎。”似乎是被这狂风所扰，笛声一止，男子也没有舞剑的理由，索性背手收剑，看着竹林之外。
“李寻远？！”这声音虽然平静有加，但是竹林间却是骤然想起一声短促的笛声。
“未请教？”李寻远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头，以他的修为竟然此刻还找不到来人的位置。
“三十六席，楚焕。”这声音似乎近了许多，李寻远的眉头也皱得更深。
“楚师弟前来何事？”感觉到越来越近的气息压迫，饶是李寻远也骤然心境不稳。
骤然狂风停歇，乱风卷起的主页之间，一个少年，右手赤红，手中握着一柄紫色长剑，真元外放，隐隐震动一方。
“你？”李寻远看着煞气腾腾的楚焕，一时不知所措。
“李师兄，奉我首席之位！”远处的楚焕随着这一语落罢，似乎压制不住身上的真元一般，真元之形越发显目。
随着楚焕这一语落罢，竹林之中却是骤然想起笛声，这笛声初始还高声一响，随后变得连绵不断，急促非常，“那请赐教吧。”李寻远两眼闭起，听了听笛声，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即扬剑直指。
远处，阵风狂涌，楚焕右手化火，长剑直引，瞬息之间引动这竹林仿若卷起滔天火焰。
笛声不绝，李寻远引剑横扫，一阵剑气扫过，骤然将赤红烈焰掀开。楚焕眼前李寻远骤然消失，待到楚焕反应过来，却是早已一剑刺中肩头。
“天行道，剑者为器！”楚焕一剑入肩，还待拔剑一战。李寻远却是瞬息腾挪，又是一剑点中肩头，“需以仁！”长剑翻飞，楚焕双肩染红，气力一散，眼见一剑刺中右腿。“以义！”再入左腿。
“而非以勇！”一语话落，长剑飞扬，瞬息划开楚焕道袍，在楚焕胸前划出一个“勇”字。
直到此刻楚焕才握剑半跪在这竹林之中，身上已是血染，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笛声。
“楚师弟？可还能行走？”李寻远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少年，却没有近身，只是持剑相问。猛虎卧地，未敢言近。刚才的煞气，在李寻远心中久未消散。
“真快……”楚焕低着头，血水流在落地的竹叶之间，红绿斑驳，一时无二。
李寻远似乎没想到此刻楚焕还能品谈自己的剑技，“只不过是寻常玩意儿，算不得什么，唯有这竹林之间，方才是我舞剑弄笛，方才是我所向往啊。”
“天行道，剑者为器！”闻言，李寻远脸色一僵，眼前楚焕却是缓缓站了起来。
“你四肢已被我断了辅脉，虽不至废，但是若不止血，恐怕也是难熬，你还要再打？”李寻远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剑，反而是担心起楚焕来。
“需以仁！”楚焕扬剑虚点李寻远右肩，李寻远一剑划过，却是瞬息割开了楚焕左手。
“需以义！”楚焕尤其不绝，扬剑点刺左肩，再被避开，隔开左腿。
“而非以……勇……”长剑未起，却已早落，持剑的少年再次倒地，却没有再起身。
竹林之中，又传来恍惚的笛声。
楚焕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楚焕也不想知道，他剑起也好，剑落也罢，全然没有了理由。他是一只猛虎突然奔跃于山林，鸟兽惊起，而四散。他要的却只是一个发泄而已。
昔日，未扬之剑。今日扬起，却无法守护该守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