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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这么涮她玩吗？”赵成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是最尊敬她了吗？”
沈潇带着毛头青年陷入爱河般的笑容说道：“我是在追求她。但是又不能被她发现，就只能这样了。”
赵成一阵恶寒。他十分怀疑好友也变了个人，否则这样傻乎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于是赵成试探着问：“林安教授去世后，你哭了吗？”
沈潇面无表情地说：“林安还好好的活着。”
赵成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揭了好友的伤疤，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是我乌鸦嘴。——嗯，所以……？”
“没哭。”沈潇不耐烦地说。当时他哭不出来，现在则在心里庆幸，还好没哭，否则太不吉利了。
赵成确认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后，才问道：“可是灵魂转换难道真的可能吗？”
沈潇说：“林安出事前，我们研究的是感知上载网络，也就是将人脑的思维上传到网络，如果成功了，就能让士兵在安全的地方远程超控无人机，即使无人机坠毁，士兵也只需要再换一台无人机，就可重上战场。”
毕竟培养一个人才所花费的，比流水线上的无人机要昂贵得多。
赵成问：“所以呢？你是不是跑题了？”
“一时没收住。”沈潇将话题拉回来，“所以出事那天，林安的思维是不是成功上传，又通过某种渠道传到了林洛安的身体里呢？”
“夺舍？”赵成想起自己看的某本网络小说，“那如果研究成功，岂不是人人都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沈潇顿了顿，才说道：“我怀疑林洛安已经自杀身亡了。”
“什么？！”赵成惊讶得差点跳起来。虽然他最近惊讶的次数太多了，或者说惊吓。
“她手腕上有割腕的痕迹。”沈潇说道，“林安用手表遮住了。痕迹很浅，但仔细看能看出来。”
“又死不了人。”赵成不以为然。割腕的致死率其实挺低的，除非割到大动脉，否则伤口流出的血液很快就能凝固，从而顺利止血。
“但林洛安想要自杀，或许她的自我意识已经消散了呢？”沈潇说道。
他早就想过无数种可能，一个又一个的猜测几乎能够自圆其说了。更何况……
“林安之前问过实验的事情，她大概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赵成吊儿郎当地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摊牌？你们俩这样，永远都找不出事情的真相吧。”
沈潇沉吟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要等多久？”赵成嘲笑道，“之前你等着等着人就没了，现在换了一个年轻版本的，你再等下去可就不是人了啊！”
沈潇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也没接受过谁的追求，要打开她的心防不容易。”
赵成翻了个白眼：“你就瞒着她吧，等林安教授知道了，看你是什么下场。”
沈潇又一次笑得一脸梦幻。他说：“林安那么温柔，不会生我的气的。”
赵成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觉得沈潇这厮不是来诉苦的。他根本就是在借机炫耀！
沈潇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林安的那天。
他在母亲的打造下，成为了十五岁考入大学的天才，在一干同学中显得格格不入。林安就是在这时走了进来。
那是她还是名副教授，穿着合身的浅色长裙，长发挽起，显得温婉又知性。她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大家好，我叫林安，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导员了。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沈潇在底下仰头望她，觉得她比自己的母亲还要温柔。
不过，和母亲相比，大部分女性都会显得温柔的。
林安对他相当照顾。他毕竟还是个还未长大的少年人，就算再天才又怎么样呢？他甚至还不能好好地照顾自己。
沈潇记得自己生病发烧的时候，林安接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来，带着他去了医院。一双温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他，而时不时摸摸他额头时，那双手又变得微凉，仿佛能给他降温。
他忍不住想，如果林安是他母亲就好了。
沈潇那时还不曾丧心病狂地对林安产生爱意，只是将她当做尊敬的长辈来敬仰。林安填补了他内心中对母亲的憧憬，简直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
他越来越亲近林安，而林安也欣然接受他的靠近。毕竟当时林安的年纪是他的两倍，沈潇对她又是一片孺慕之情。连沈潇自己，也不曾料到后来的种种。
他只是心满意足地跟在林安身边，如饥似渴地学着她教的一切。
沈潇又被称作天才，可这一次，不用母亲在身后责骂逼迫，他心甘情愿。只要能留在林安身边，只要林安见到他时，能露出赞许的笑容，他做什么都愿意。
据说，只要提前修完所需的学分，大学也可以提前毕业。好在母亲已经对他目前的名声十分满意，没有再逼迫他跳级。
沈潇带回国家级的一等奖证书时，母亲一贯严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意，她说：“不错，你比他那个私生子要优秀多了。这样，他也无话可说了。”
那个“他”指的是沈潇的父亲。
他和父亲的见面并不多，但每次父亲都会给他一大笔钱。他在沈潇的记忆力，就像一个模糊的金钱符号。
所以他永远都不懂母亲的执念。
母亲无数次地对他说：“你才是他的儿子！将来他的公司都要交给你，你一定要争气啊！”
可沈潇根本不想要。
父亲给他的零花钱很多，但他没时间花。少年天才不是这么好当的，他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妥帖，他只要待在房间里不停地学习就好。所以他想，我要一个那么大的公司做什么呢？只是把学习改为工作罢了，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里。
但他还是有些庆幸。因为父亲的公司是做机械相关的，母亲认为本科应该学习一点相关知识，等研究生再学管理。反正沈潇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如果不是这样，沈潇也就遇不到林安了。
大学住校四年，沈潇很少回家。只要他告诉母亲，自己参与了什么比赛，拿到了什么奖状，母亲就不在意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直到大学毕业那一年。
“你说什么？！你选了什么专业？”母亲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机械工程。”沈潇一脸无辜地说，“学校的保研名额，只能升本专业。”
“你可以跨专业考研。”母亲轻松地说道，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沈潇明确而坚定地拒绝了母亲。
他已经十九岁了，母亲再也无法摆布他的人生。
他选的导师当然是林安，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她去找了林安。
家里帮工的赵妈一直很同情他，偷偷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潇，他连忙赶过去，听到林安对母亲说：“他有自己的意志，不是你手中的玩偶。”
母亲依旧咄咄逼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想拐走我的孩子，也是不可能的。我才是他的妈妈，我知道什么对他最好！”
“你真的知道吗？”林安心平气和地问，“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喜欢的口味是什么，休息时喜欢做什么吗？还是你认为他不需要休息？”
母亲一时语塞，她色厉内荏地说：“难道你知道？！”
“沈潇想成为一名科研人员，他喜欢吃咸的香的，比如红烧肉，他喜欢听古典音乐，特别是肖邦的音乐。”林安侃侃而谈。
“科研人员？”母亲却只注意到了这点。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工资又低，工作又累，这也算是理想？”
“你工作过吗？”林安依旧十分平静。
她没有。母亲毕业后就嫁给了父亲，之后生孩子、斗小三，自得其乐。
林安说：“你看，沈潇很聪明，就算不学习企业管理，他也能做得很好。科研人员，或者说科学家，在这个时代拥有很强大的力量。许多科研出身的人创办了公司，足以挤进世界五百强。如果沈潇闯下自己的事业，在他父亲的眼里也能更有分量吧。但是，本科的知识程度还不够，让他继续学下去吧，他会给你惊喜的。”
母亲似乎被说动了。沈潇知道，所谓的“在他父亲眼里更有分量”，对母亲来说意味着能获得更多股份，而这就是母亲一直追求的东西。
林安看向了他，温和地说：“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最后还是看你的决定。”
母亲看向他。本来明明是那么反对他继续留在工程学院的，现在却被林安的三言两语说得改了主义。
曾经坚不可摧的牢笼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化成风沙消失了。
沈潇笑了起来：“我想做老师的学生。”
永远。
一回首才发现，不经意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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