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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亲情友情
听人说，华晓峰不念了，是因为三班来的同学，自己不爱听课，还有意搅乱课堂纪律。可想而知，现在大贵中学的高三课堂，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如果是这样，田之素为什么还不转出来呢？汪广海利用一个很难得的空闲，回到母校，正好鲁老师要给高三上数学课，在老师的热情要请下，他跟在鲁老师的身后，进了教室，田之素一眼看见他时，正好与他的眼神相遇，他们相互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数学课下课之后，汪广海走到田之素身边：“怎么样，这样的课堂很和你的心愿吗？田之素，我劝你就不要在这里死守了吗，要知道，这几个月对你的一生有多重要！”
田之素坐在那里，头也不抬一下，低低的声音似耳语一般：“不然我又能怎么样呢？”
“转学呀，陆翔在县一中依然是数学大王，我想你去了之后，也一定是那里的一霸，多好哇！每次考完试，我看见陆翔的名子上了排行榜，我都为你惋惜，田之素，转到县第一中学去，到那里你就知道了，我没有骗你，那里的课堂，比我们原来的尖子班更好呢。”
田之素摇摇头说：“恐怕现在不行，因为我哥哥刚刚订婚，你想想，我哪有条件去县一中上学呀？”
汪广海知道了田之素为啥这样犹豫，他更详细一点说：“如果是经济上有困难，陆翔跟我说过这件事，他可以帮助你的，他说过，他父亲原来是想把你们俩个人一起送到县一中的，这是多好的事儿呵。”
汪广海坐在田之素对面的坐位上，就像从前陆翔来找田之素解决难题时一样，他声音也很低，恐怕别人听见似的。
田之素的脸红了，她摇摇头说：“不用，不用！那样我怕我会有压力，不行！”
汪广海看着她：“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说你好呢？其实，有时候我们的确是需要有人拉一把的，你不要小看了这一把，如果你轻易放弃了这个机会，也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田之素我真为你着急，为你们两个人着急，作为你们两人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应该想办法帮助你们解除这种尴尬的局面。”
田之素闷着头不言语，于是汪广海急匆匆地站起身：“那我走了田之素，回一中以后，我再看看陆翔是怎么想的吧。”
几天之后，陆翔的父亲，下班了没有急着回家，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求田之英的公公帮帮忙，他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之英的公公立刻应下了：“有这好事之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不同意呢？本来吗，家里现在正赶上儿子订了亲，顾得上给儿子订婚，哪还顾得上女儿念不念书的问题。有人想愿意帮助她，这是在好不过的了。”
为了成全田之素和陆翔，他亲自跑了一趟，亲家不是有重要事情，从来不特意上门的，
“亲家，我请你看在之素这丫头把书念得这么好的分上，现在咱们家里经济上有困难，有人愿意出钱让她去县一中上学，托我来问问家长们有没有意见。”
之素的母亲不解地问：“是谁呀？为什么要出钱让之素去县里上学呢？”
亲家噗嗤一笑：“这还用细问吗？他家上学的是个男娃子，跟之素这丫头很合得来，人家不想看着之素这样败落下去，想伸手拉她一把呗。”
之素的父亲和母亲都哑口无言了。
亲家抽完了一支烟继续问道：“怎么都不言语了？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个话，人家那边还等着回话呢，这么简单点事儿，至于这么为难吗？”
之素的母亲欠了欠身子，回亲家说：“这怎么是简单点儿事呢！你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呢。”
“是人家要出钱供你的女儿上学去，这怎么又成了一个大难题了？”亲家说道：“你们这儿子一订了亲，这家里家外的都乱了，有一分钱都得拿过来准备给田之林过彩礼，之素念书这事儿，跟之林娶媳妇是一样重要的，俗话说得好，洞房花烛、金榜提名，是人生两大喜事，你哪一个都不能轻视。”
“这事儿难就难在正准备凑钱给之林过彩礼吗。”之素的母亲实在觉得这话很绕口，可是她也得把中心思想给亲家说个大概：
“本来之林订婚，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打之素的主意，只是想给之灵找个相当的人家嫁出去，聘了彩礼给之林的彩礼过了，这大儿媳妇就算娶进家门了。你说有个姐姐在那隔着，之灵怎么会没有想法呢，本来之素一直在上学，之灵也说不出个啥，如果这样节外生枝，一个男同学出钱供她念书，这明摆着的，之素也找到婆家了，但是人家却不用过彩礼，只是出了一点点钱供她念书，别说是之灵那个倔丫头，换了谁，都会有意见的。”
亲家恍然大悟，他气愤地说：“你想怎么样？他那边一个孤老头子，一起供两个学生上学，已经够为难的了，你还想问人家要几千块钱彩礼不成吗？”
见亲家生气了，之素的母亲也有了怨言：“那又能怎么办呢？他们出的这叫怎么一档子事儿吗？这说白了就是想扔把笤帚，占个碾子。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了，也是好说不好听的吧。”
亲家的脸由于气愤而涨得通红，他从炕沿上站起身子，一边做出要走的姿势，一边追问之素的母亲：“你就明明白白的给一句痛快话，这事儿成与不成？”
之素的母亲摇摇头：“不成，不管怎么说，也得过点彩礼才算是那么一回事儿，哪怕是千八百的应付一下，人他们接走，是供上学也好，娶过去过日子去了也好，总不能让我这个当妈的在中间为难吧？不然，我在各位女儿们面前如何解释。”
亲家一甩袖子扔给亲家母一句：“我给回个不成就是了，之素这丫头，遇上了你这个当妈的，就得看她前世的造化了。”
陆翔在汪广海的鼓动下，就这样莽撞地跑回了父亲的单位，把话跟父亲讲了又讲，父亲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去求田之英的父亲帮忙，结果，这件事儿可以说是正赶到了田之林订婚这个坎上了，不然之素的母亲也不会如此为难，她背后一句话，拒绝了陆翔向田之素伸出的援助之手，这一切，田之素都蒙在鼓里，她现在正坐在教室里埋头苦读，哪里知道家里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
之素的母亲，被田之林的婚事闹得燋头烂额，在这个时候，也许之素考上考不上大学，对这个母亲来说，也已经并不重要了，田家最重要的事情，是田之林如今订婚这么久了，还一直没有过彩礼，东挪西凑，总是距离那个天文数字差得很远。
杨彩云胆战心惊地来找赵桂香，她不是来给她祝福的，而是好一顿的埋怨：“赵桂香，你不可以把田之素的男朋友抢过来了，如果田之素失恋了，她会不会来抢我的男朋友？陆翔还能要我吗？”
赵桂香给杨彩云讲了很多，她最后几句话，彩云牢记在心：“田之素如果考上大学，你和我都有被她取代的危险，人往高处走吗，如果她考不上大学，她的条件是无法跟你我比的，所以，田之素不能考上大学，落魄凤凰不如鸡，到那时候，她哪敢跟我们相媲美呵？她会很自卑，自愧不如，给她她也不敢要的。”
学校来了五套高考复习资料，每套十五元，分别给了排名前五名的同学，田之素的钱不够，只好回家去取，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妈妈正背着之俏横穿大江，为了省下那几十元钱的车票钱，她在这个数九寒冬冰天雪地的江面上,顶着刺骨的江风，在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江的对岸走去。江南的地区比较富裕，田家的几位堂兄弟在那边日子过得都很好，她这次去是为了向几位堂兄弟借一些钱，给儿子田之林过礼。
妈妈不在家,家里显得冷冷清清的，本来打算几块咸菜一盆稀饭凑合吃一顿算了，可是爸爸见女儿之素回来了，就亲自动手炒了盘土豆丝，田之素在地上转来转去，妈妈去江南借钱去了，现在家里急需用钱的时候，她实在张不开口管爸爸要钱，她寻思着要不然明天干脆给别的同学算了，反正有那么多同学都争着想要。弟弟看出了姐姐有心事，就问姐姐说：“姐姐，你是不是回来取钱来了？”
田之素点着头说：“嗯，可是妈不在家这怎么办呀？学校给我一套复习资料要十五元钱呢。”
小军说：“我去跟爸爸说。”
爸爸回到里屋，他打开箱子翻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钱，田之素见爸爸很着急的样子就说：“算了，我明天把书给别的同学，我想看的时候，就问他们借用一下也可以。”
小军知道姐姐一定很需要这套书，就对爸爸说：“爸爸，还是把我的阿黄（一只大黄狗）卖给郭家吧，他们不是很喜欢这条狗的皮毛吗？来过几次跟我们商量，想要这条狗做种狗吗。”
爸爸说：“你舍得卖吗？”小军坚定地说：“舍得。”
郭家老爷子付了钱，小军把阿黄的脖套戴上，牵起缰绳欲往大门外走时，小军的眼睛湿润了，他蹲下身子，把脸贴在阿黄的头上：“阿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别忘了我呵！”
郭家老爷子见小军有些舍不得，就宽慰他说：“小军，你不要伤心，等它有了后代，我会送给你一只小狗崽儿的。”
田之素悲喜交加，她的心情也十分沉重，阿黄是小军的心爱之物，小军把它带回来时它还没有断奶，它的妈妈不知什么原因死掉了，是小军用羊奶把它喂大的，它的皮毛油光闪亮，像只火狐狸一样很可爱。二十多年之后田之素想起此事，还十分感慨煽情，她高考时唯一的一套复习资料，是弟弟卖掉了他那只可爱的大黄狗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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