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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妹妹的危机
田之素推开了多日不见的家门，家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有很多人，走进去一看，果然有七八个人，正围在桌子边喝酒，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妈妈正忙着往桌子上端菜，见她回来了，把菜放到桌子上，客气几句便转身来到外屋，在之素的耳边小声说：“你表舅给你哥哥介绍个对象，来咱们家看门户，今天都第三天了，我估摸着，吃完饭这顿饭，成与不成就该订准了。”
妈妈指着靠窗台坐的姑娘对她说：“那个女孩儿就是，你看看，未来的嫂子长得多漂亮。”
之素微微一笑：“还说不准能不能订下来，咋能说是我们未来的嫂子呢,妈妈您也太着急了吧。”
“能订下来最好，这丫头，不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是百里挑一的。说话不仅不慢，稳稳当当的。”
之素再看了看桌上那些人，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反感，怎么也笑不起来了，她皱了皱眉头，低着头自言自语：“干嘛呀，这么大个考察团队，来了这么多人，这阵营也太大了点吧。都三天了，还要在这儿住几天啊，真有意思。”
“你丫头就是特性，双没麻烦你啥，进你屋去等着，一会儿妈把饭菜给你揣过去自己在小屋里吃。脸皮薄，那么多客人，你吃不好。”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相门户的，妈，他们还要在这儿住几天啊？要是订不下来，这些天你就白忙活了。”之素悄声对妈妈说，她的话里带着反感、带着抱怨。
妈妈这几天从早到晚，为这些客人沏茶作饭，人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之素的话里明显是同情妈妈，可是妈妈并不支持之素的太度：
“之素，你只管念好你的书，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妈应付得了，不要说三道四的呵。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能成，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在咱家住这么久。就怕这财礼恐怕不能少要，媒人透过话了，可能得三千多。”田之素惊讶地睁大眼睛：“啥！他们要多少？”
妈妈肯定地说：“听他们的意思，不算物件，光是钱就少不了三千呢，今天研究一天了，还没订下来呢。”
田之素愣住了，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的天啊，妈妈，咱上那儿弄那么多钱呵。”
妈妈很干脆地说：“不用发愁，实在没着，就得给之灵找婆家了。”田之素不高兴地：“妈妈，您咱能打之灵的主意呢？干什么呀你！之灵才多大呀。”
妈妈苦笑着：“没准人家之灵啊，早就在这个穷家呆够了呢，谁愿意从早忙到晚，白白养活你们这些白吃饱。”
田之素在妈妈的引领下，跟客人门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就默默地向自己的那间小屋走过去，取出钥匙想要去开门，发现锁已经被撬开了，田之素有些急了，她叫着：“妈！你过来一下！”妈妈急匆匆地跑过来：“怎么了闰女。”
田之素用手指着门：“是谁把锁给撬开了？”
妈妈压低声音对她说：“家里来客人住不下嘛，是你妹妹之灵、之梅和你哥对象在这屋住了，又不是别人，你别学这样，咋谁都容不下呢。”
田之素一扭身进了屋，关上了房门，顺手将书包丢在桌子上，沮丧地躺在炕上，本来哥哥订婚是一件大好事，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是因为妈妈说的要给之灵找婆家吗？她不知道。妈妈端来了饭菜：“那屋人多你吃不好，你自己在这屋慢慢吃吧。”
小妹之俏自己拿着碗筷，随着妈妈进来了：“妈，我也要和姐姐在这屋吃。”之俏的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姐姐，在争求她们的同意。
之素把小妹拉到身边：“你挨着姐姐坐这儿陪姐姐吃饭吧。”
之俏高兴地紧挨着姐姐：“太好啦，好长时间没有和姐姐在一起吃饭了。”
“妈妈，您也坐这儿吃吧，等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妈妈却急着去招待客人：“你们吃吧，那屋一桌子人呢，我得过去看看。”
之俏和之素姐姐的关系最好，她听之素姐姐的话，胜过听妈妈的话，她刚刚过完六岁生日，也是属牛的，比姐姐田之素小十二岁，跟之素特别亲近，这也许是其它几位哥哥姐姐，平时总是欺负她小，田之素又总是护着她的原因。最让之俏感动的是，那次她把之素最心爱的钢笔弄坏了，田之素心疼得不得了，可是看见她吓得脸涨得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就扶扶她的头安慰她说：“没关系，姐能修好的。”
这次田之素一去这么久不回家，之俏每天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都要跑到街上朝西边村口张望，她盼望着姐姐能从村口走进来，只有今天她没有去看，因为今天要落彩礼单，大人们出来进去的商量事情，她只顾看热闹了，可是姐姐就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走进来了，所以她时分惋惜地说：“姐，我天天都到街上去接你，你天天都不回来，就今天没去，可是你却在今天回来了，哎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田之素的嘴角挂着微笑：“是之俏知道惦记姐姐呗，姐姐也一样，每天都想着小妹之俏呢。你等一下，姐姐书包里面还给你留了很多糖果呢。”
田之素从书包里取出一把糖果，这是杨彩云给她的，她没舍得吃一直给小妹留着。之俏忽闪着大眼睛：“啊，这么多糖果，谢谢姐姐，姐呀，你把钱留着上学用吧，不用给我买好吃的，我都长大了。”
田之素咯咯的笑着说：“是吗？来跟姐姐比一比个儿，看看之俏到姐姐哪儿了？”
之俏高兴地站在姐姐身边，高高地扬着头：“姐姐，我都到你肩膀这儿了，我是不是长得很高了？所以，你不用花钱给我买好吃的。”
“姐没有钱给你买好吃的，这都是同学给我的，她给我一块我就偷偷的留起来，就这样一直攒了这么多。”
“姐，哥哥要娶媳妇了是吗？那姑娘这次上咱们家里来，就不走了吧？她要是总住在你的小屋里咋办呀？”
“你想的真美，哪有那么简单，咱家要做很多事儿，才能把人家留下来呢。这次得走，等到咱们家把人家要的彩礼呀，衣服哇，还有结婚用的家具等等，这些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一样都不能少，到那时候他们才能正式结婚，结了婚之后，才能真正算是咱们家的人，那时候她就不走了。小妹，你说她人好吗？”田之素问小妹之俏。
之俏的眼神流露出了一总不安的表情：“好是好，就是她要好多钱呢，姐呀，等咱们把那些都准备齐全了，是不是要用很多很多钱呵？咱爸咱妈能不能因为给哥娶媳妇就不让你念书了呀？”
田之素肯定地摇摇头：“不会的，咱妈疼我，刚才还对我说过，让我好好念书呢。”
之素的声音突然变得软弱无力：“只是咱妈刚才又说了，她要把之灵给嫁出去了，要那么多彩礼，不嫁女儿，拿什么给人家过彩礼呀，之俏，咱妈真的把之灵姐姐给嫁出去了，你舍得让之灵姐姐走吗？”
之俏默默地看着姐姐，她的眼里也旋转着泪水：“这是为什么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多彩礼呢？”
“也许，她也是为了给她的哥娶媳妇呗，很多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聘了女儿才能迎回儿媳，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可怜的妹妹们，她们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哥哥们的手里，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爸爸妈妈都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把女儿们嫁出去了。”
之俏一把拉住姐姐的手：“是不是把之灵姐姐嫁出去了，咱爸咱妈就不会把姐姐嫁出去了？”
之素含着泪，看着妹妹复杂的表情，冲小妹之俏点点头说：“这次真的是之灵替姐姐挡过去了，之俏，我真不敢想，如果没有之灵姐姐，咱爸咱妈会不会跑到学校，把我拉回来不让我念书了，逼着我嫁人，我想，这是不用怀疑的。”
之素不敢往下说，更不敢再往多了想，那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因为有了之灵，她才可能这样心安理得地继续她的学生时代。
她不能阻止自己奔波的眼泪：“之灵多可怜啊！每天都要下地干农活，跟那些壮小伙子干一样多一样累的农活，到了该给哥娶媳妇的时候，她却要被聘了彩礼嫁出去了。”
之俏陪着姐姐默默流泪，之素不忍心让年幼的妹妹，心灵上承受这么沉重的负担，于是就强装笑脸，擦去了妹妹脸上的泪，也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对妹妹说：“算了，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情，之灵早晚要出嫁的吗，咱不去想这些了，姐姐早就饿透了，也好久没有回家吃饭了，你看，有这么多好吃的，咱们快来吃饭吧。”
姐姐高兴，之俏才有笑脸，她跟之素姐姐最贴心，到这个时候，她情愿妈妈把之灵姐姐嫁出去，只要把之素姐姐留在她的身边。
之素现在也悬着一颗心，万一之灵死活不肯嫁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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