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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天堂的父亲
华老师眼看着一家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着，自己不但帮不了忙，还给家人带来了很多麻烦，家里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他不能让全家人为了他再受苦了，由于上次输血，他又染上了肝病，他深知自己的病，已经无法治愈了，他放不下自己的亲人，是为了让他们生活幸福，既然他不能让家人幸福，既然他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既然自己的病已经无法医治，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我该走了，”他的声音微弱无力，对妻子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这个家就靠你了，我多活一天，大家就要多跟我吃一天苦，我决定现在开始停止一切治疗。”“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争取，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没有你这个家就瘫了，最小的晓秋还不满六岁，你就忍心把这么大一家人都扔给我一个人吗，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这个乱摊子拖累死了。”“你不能。”华老师吃力的伸出那双没有一点血色的手，拉住妻子的手。“我一个人死就足够了，你要好好活着，为了孩子们，不然他们就成了孤儿了。”“你是我的天，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你不要怕，我死了之后，孩子们还小，国家会给予照顾的，资金不会低于我的工资，华锋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让他顶替我，再去找校长想办法让华凤去代课，你在家里再养几头猪，日子还是会比这里农民的日子好过的。”他的声音很微弱，一连气说了这么多话，就像翻越了几座山，他已经气喘嘘嘘，大汗淋漓。晓凤的妈妈一边拿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汗水，一边安慰他：“歇歇吧，别说话了，等我把手里的活忙完，再去总校催催他们，再不去输血，这个人真的要没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乞求般的看着妻子：“不要去难为他们了，你不是已经去了三次了吗，他们要是有钱早该送过来了，咱们该知足了，这病换上一般老百姓得了，能活这么久吗？”“不行，我这就去找他们，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们帮忙把你送到县医院去。”
华晓凤的妈妈顾不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放下奄奄一息的丈夫，她一路跌跌撞撞，跑到镇总校，满脸泪水夹着汗水，瘫软的跪倒在总校校长张永林面前，泣不成声的：“张校长，求求你救救华老师吧，要是再不给他输血，他恐怕连今天晚上都过不去了，看在我那几个还年幼的孩子的份上，你就发发慈悲救救他吧。”校长扶起她，心急如焚的：“嫂子，我一直都在张罗，我知道华老师该去输血了，学校早就掏空了，我这就张罗往县医院送华老师，救人要紧。”
张永林校长安排校主任曾常山到各分校组织捐款，自己开车接华老师去县医院。
张校长望着像纸一样苍白，泥一样瘫软的华老师，心急如焚，可是他还是没有忘记开几句玩笑：“你这个家伙，喝不着人血就不行了，我这就送你去县医院。”华老师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微弱得像耳语：“用不着了，人血我已经喝腻了，该走了，这罪我实在遭不起了。”张校长指着华老师：“你说你，一个五尺多高的汉子，得上病怎么就这么完蛋，你别忘了你可是咱们篮球场上的五虎之一，战胜疾病，一半靠的是自己的勇气和信心。”张校长拉着华老师的手，要背他上车，华老师抓紧校长的手：“真的不用了，让我在家多住会儿吧。”张校长看着他那双逐渐阔大的瞳孔，对华哓凤妈妈说：“人恐怕真的不行了，你来决定是送他去医院，还是让他在家？”“天黑了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校长看了看华老师的眼睛，他失望的对晓凤的妈妈说：“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了。”华晓凤的妈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天爷！他要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呀！大小六个孩子，你让我怎么把他们养大。”校长焦急的：“嫂子，这个时候你可千万要镇静，要挺住，华老师得了这病，这一天也是早就注定的，我们大家都已经尽全力了。他平时喜欢干净，给他好好收拾一下，让他干干净净的上路吧。”晓凤的妈妈从箱子里拿来早就为华老师准备好的服装鞋帽，张校长在华老师的耳边：“老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啊。”华老师断断续续地：“我－走－了，我－的家－拜托你了，华凤－的工－作－你要－帮忙。”
“你放心，几个孩子的工作都包在我身上了，只要有我在，他们都会有工作的。”
华老师的眼睛凝滞了，心脏停止了跳动。
小凤没有放声大哭，父亲走了，这个家除了母亲，她是最大的姐姐，弟弟妹妹们，早已经把她当成的依托、靠山，这个时候，母亲已经被这重大悲痛击垮了，家里头顶的这片天整个塌下来了，她要给大家一个坚强的形象，让妈妈和弟弟妹妹们，在她的身上看到勇气和力量。
她揣来一盆清洁温暖的水，来给父亲洗头和手脚：“爸爸，你安心的睡吧，这些年来，你受尽疾病的折磨，女儿看见你被病痛折磨的样子，真的很心疼你，爸爸，女儿无能，没有治好你的病，现在，您现在闭上了眼睛长眠了，就再也没有那种痛苦了，您安息吧，爸爸，您在天堂会看见的，我会做好妈妈的肋手，把弟弟妹妹们养大。”
华老师走了，男人是一个家庭里面的天，虽然他病倒之后，家里的一切，他都帮不上忙，而且还要让妻子儿女们照顾他，可是有他在，这个家就有一线希望，现在，他从这个家庭里消失了，那片天就塌下来了，家里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张。
总校校长派专人负责华老师家属的安顿工作，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要让家里有一个稳定的经济来源，华晓凤现在依然要每天都跑到山坡上采集野菜，一天不出去，猪就没的吃。总校校长对坐在小木凳上切猪食菜的晓凤说：“晓凤，让你去小学教书，你能不能教得了？”
晓凤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能啊！教小学我肯定可以的。”
“那好，你明天就去东升小学，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你去那个学校教书吧，最起码这项收入是稳定的，养猪这是血财，赶上行情不好，或者猪流行病，你这一天一麻袋猪食菜就白采了不是。”
晓凤感动得给张校长鞠了三个躬：“张校长，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晓凤继承了父亲的事业，蹬上了父亲一生为之呕心沥血的三尺讲台。
现在，王雪竹承担起了晓凤给猪采集饲料的工作，华家的院坝里，从早到晚，都有王雪竹的影子，他像小凤一样，里里外外一把手，做起家务活，一点都不比晓凤差，晓凤的母亲，满意地接受了这个得力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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