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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觉，小白睡得很是艰难。
半夜隐隐听见皓君在屋外的叹息和翻弄东西的声音，他翻了个身，面对着窗口。窗外的天空暗淡，九霄之上传来飞机轰隆的声音。附近似乎是有个机场。
此刻小白的脑海里麻乱得很，想起今晨皓君给他讲的那些过往。真是奇妙，这个和他相处了三年多的被他看做是哥哥一般的男子竟然是他暗恋之人的旧爱。当时皓君说起一切的语气，平淡中透着爱殇，似乎是在波澜不惊中又心死一遍。
在他的讲述中，小白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周其琛。一个心狠的莫名其妙抛弃爱人的他。而下午又见到了周其琛和另一个男人亲吻，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算了吧……”
黑暗中他喃喃自语。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太过于青涩年少，理解不了也控制不了周其琛那个成人的世界。
就当是一个梦吧，明天醒了就忘掉。
然而他渐渐睡过去，朦朦胧胧的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被屋外的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那时虽然手机已经渐渐普及，但皓君他们的老小区里还是拉着电话线的，所以也都装着电话。老旧的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小白听见皓君匆匆的接下电话，他自己翻了个身，打算在睡一会。
“喂您好……是的……怀瑾？他在的，有什……”
只听见皓君接起电话，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小白一下子清醒了起来。一咕噜翻下床，来到外屋，看见皓君刚挂上电话。
“怎么了，皓君哥哥？”他揉了揉略微肿胀的眼睛问道。
皓君的脸上满是喜悦，“真是太好了！”他一把抓住小白的胳膊，把他往里屋拉，“你快去穿衣服！之前勒索你的那一群人被警方逮着劜，现在要你去做一下笔录！”
“真假！”小白的睡意一瞬间全无，又问到，“不过之前不是说……八爷和厅长有关系吗，怎么现在就敢抓他了？”
皓君略微顿了一下，说到，“八爷去世挺久的了，这一段时间都是他的手下打着他的名义要钱……”
“去世了？”小白的动作也忽然顿住，脸上不知该有什么表情。
这是应该高兴地吧，那种混蛋父亲离世，他们就再也不会被威胁了。但是，他和姐姐也成为了真正的孤儿。
不过，小白咬住了嘴唇，做孤儿也比有这样的父亲强。
“对了。”小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皓君到，“是谁……通知的这个消息？”
“一个姓许的警官。”皓君清楚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不是周其琛。”
“啊，我知道的，我不是问他，我就是问问。”小白转过身去套上外套，似乎真的是很随意的一问。
但其实他心里的失落又多了一些。
警察局
“打完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过来。”小许扣上电话，对一旁低头整理资料准备审问的周其琛说到。
周其琛没有抬头，只是微微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小许凑上来，和他一同整理资料。
“这次厅长说要亲自审他们，我们只用去做记录就行。”周其琛没有理会他，一脸正经的安排工作。
“你到时候去给白怀瑾他们做笔录吧，我和厅长审青山。”
小许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撇了撇嘴，“阿琛。”他叫了他一声。
“怎么？”周其琛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触碰棉花糖都会受伤。”小许也是一脸正经的说，“太宰治的这句话说的就是你。”
说完他便拿着本子准备离开了。
“随时可以和我换。”临走前他对周其琛说。
而周其琛注视着他的背影，依旧是立在那里。良久，他才拿起记录本，走向青山的那件审讯室。
审讯室里，厅长还没有来。只有两个警员站在那里看守青山。青山坐在审讯椅上，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很难揣摩他此刻的情绪。
“琛哥。”两个小警员见周其琛来了，给他打了声招呼。周其琛点头示意了一下。
“屠厅长还没有来吗？”他问道。
“还没，应该一会就到。”一个警员回答道，“厅长说你可以先开始审。”
“好，那就开始。”说着周其琛便坐下来，抬头看着似乎已经颓然了的青山。
“姓名。”
“廖青山。”
青山回答的到是很利索，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最后的一点强硬。
“年龄。”
“……28.”
“为什么要以白怀瑾白瑜兮姐弟父亲的名义进行勒索？‘’周其琛将之前的回答一一都记录在本子上，又按顺序接着问道。
“……”
青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头。
周其琛看着他的眼睛，他这次似乎是知道自己难逃此劫，曾经的那份狂傲早就消失殆尽。此刻他的眼神就像是死掉的蛇类，再无曾经的狡黠。
“你说呢？”他的语气竟有些嘲讽，“为了钱呗。”
“那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给他们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吗？”周其琛忽然心中怒火窜了上来，加大的音量，“姐姐白瑜兮被你们逼的生病，弟弟白怀瑾被逼偷盗！你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己劳动，非要做这种害人害己的勾当？”
青山看着他愤怒的脸，一时间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蛇一般的眼睛又亮起了一丝光芒。
“你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眯起眼对周其琛说到。
周其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过去，你快说。”
“因为啊。”他的笑让周其琛觉得万分可恶，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我，乐，意！”
“你不要说什么都是我逼得。”他眼中带着挑衅的滋味看着周其琛，“那个白怀瑾他爹是罪犯，他也会是罪犯！他偷东西那是天性，因为他是白老八的儿子，他生下来就带着偷东西的血！就和我一样，别以为他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果不其然，周其琛被他激怒了，他捏紧了拳头就想过来打青山。旁边的两个小警察赶忙阻止，但为时已晚，挥出的那一拳已经重重的落在了青山脸上。
“靠！”青山从口中啐出一颗碎了的牙，可见周其琛那一拳的重力。
“我告诉你，再敢这么说你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了。”周其琛不顾两同事的阻拦，揪起青山的衣领威胁到。
“……我牙掉了，在出血。”青山忽然服软了一般的对一旁的小警察说到，“你俩帮我去那点止血棉。”
两个小警察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确伤的挺重，但罪犯的指挥到底要不要听？他们迷茫的看向周其琛。
“给他拿去。”周其琛不耐烦的说到，“免得说我们虐待罪犯。”
两个小警察哦了一声，便一同出去了。
“喂，我说。”
周其琛平静了一下情绪，转头不看看青山。而青山却换了一种语气，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挑衅。
“你和小沅认识吧？”
周其琛忽然一惊，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一时间无法回答。
“也是小沅告诉你的关于八爷的消息吧？”
他居然知道？周其琛回过头去，却发现青山早已倚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望向天花板昏暗的灯泡。一脸的颓然，似乎又恢复了周其琛刚进来时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报复他的。”青山似乎早就了解了一起，也知道他内心的担忧，“现在的我能做什么呢？连见他都见不到。”
“我一被关到这就什么都想明白了，我这一群兄弟都被抓了，只有他，刚刚还非要和我分手，还骗我说是背叛了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自嘲的弧度，“真他妈的是个大傻逼！这么急着分手，有脑子的都知道是他做的！”
他又顿了一会，“也是我没脑子，早知道就早跑了。”
“你……”周其琛没想到他居然看穿了一切，但似乎依旧很淡然的样子。
“我不恨他，请你帮我转告他。”青山忽然坐直了腰，门外由远而近传来了脚步声。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让他未来千万不要为我后悔。”青山匆促的说，“让他一定要真的幸福。”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屠厅长和那两名小警察站在门外。
“怎么回事？”屠厅长走进来扫视一眼，周其琛和青山都没有说话，似乎刚才二人独处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其琛，你怎么还是那么冲动？”屠厅长看见青山嘴角的血迹，皱起了眉头，转身对周其琛说到，“这以后万一被人知道怎么办？”
“厅长……我……”周其琛刚想解释些什么，屠厅长便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和受害人有关系。”他看他的眼神很是玩味，似乎也是听到了局里的风言风语，“你出去吧，我自己审。”
说完又对身后的小警察说到，“你们都出去。”
周其琛只得转身离开，但他看出屠厅长看青山的眼神里带着什么。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下意识的看了青山一眼，发现青山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微微低头，刘海又一次遮住了眼睛。
门被关上了，周其琛知道青山的结局已定。本来他对这个人充满了憎恨，但那一番话却似乎是让他重新认识了他。
动了情的坏人，是不是就是如此？
他走出了那扇门，默默地向前走去。而然一拐弯，他便撞到了一个人。
一抬头，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心中惦念的那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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