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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城。
红日初升,街市中林立的商铺都还没有开张营业,在城西通往福瑞药行的一条僻静的街巷中,一家规模不大的货栈正在清点货品。
门前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货物堆积如山,十几个身穿青衣的伙计管事们正在穿梭地忙碌着,还有不少赤着上身,身体健壮的长工,扛着沉重地货物往来搬运,忙得热火朝天。
林源心里惦记着聚元丹,一进城,就抄近路赶往福瑞药行,刚走到货栈前的巷口,就听到人声喧闹,只见货栈大门外,很多长工和伙计聚在货站门口,似乎有个工人昏倒了,不少人在大声地叫嚷着去找郎中。
挤入人群之中,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面色发白,嘴唇略带青紫的干瘦男子,那人双眼紧闭,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手脚不停地抖动着。
旁边是一个唇上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子,正俯身查看干瘦男子的状况,四周围观的人都扎着手站在旁边,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了,气喘发作?”
“谁知道呢,刚才还好好地,突然就倒下了。”
“没听说他有这么个毛病啊。”
“是羊癫疯。”中年男子抬起头,一脸肯定地道,边从肩头扯下擦汗的布巾往要塞进干瘦男子口中,边那回手招呼身后几个看热闹的壮汉,“过来个人搭把手,先把人抬到里面去。”
一个大汉就要走过来帮忙,却被一直细瘦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林源抬手一挥,阻止想帮忙抬人的众人,沉声道:“谁也不要动。”
话音未落,他已经到了地上的男子身旁,抬手挥开中年男子的手中散发着浓重酸臭气息的布巾,蹲下身抬起男子的手腕查看了一下脉象,又翻起紧闭的眼皮看了看,略一沉吟,目光向四外一扫,就看到男子手边不远处地上掉落的一小袋黑枣,在他的手指上还有些许残留的黑枣屑。
“你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要在这里添乱,耽误我救人。”中年男子满面不悦地看着林源,大声呵斥道。
“你是郎中?”林源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凛冽,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气。
中年男子的视线对上林源明亮的目光,猛地一滞,下意识地摇摇头,心中升起莫名的寒意。
“不是就闭上你的嘴。”林源低喝一声。
这人不懂装懂,若不是他刚好路过,真的按照羊癫疯发作的办法处理,那么病人即使没有因为心脏间歇停顿的病症一命呜呼,也会被卡在气管里的一粒小小的枣核活活憋死。
林源不再理会中年男子,伸手扶着干瘦男子的上半身斜着坐起,单手在他的后心重重一拍,一缕柔和的元力顺着林源的掌手传入干瘦男子体内。
干瘦男子猛地大声地咳嗽了起来,紧接着,“扑”的一声,口中吐出了一粒黑色的枣核,脸色立刻就恢复了血色,四肢也停止了抽动。
林源从腰间翻出一粒珍珠大小的黑色药丸送进那人口中。
灰白色的药丸带着一股微微酸涩的气息,入口即化,男子的喉头抽动了几下,忽然惊喘一声,睁开了双眼。
“哎呀,闷死我了。”男子呻吟一声,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四周立刻响起了众人惊讶的议论声。
“二叔。”
这时,一个跟干瘦男子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青年满脸是汗的跑了过来,看着不停呻吟的男子,满眼焦急,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担心,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林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嘱咐道,“这位大叔的心脉有些小毛病,最好去找个郎中仔细看看,还有以后干活不要让他太过疲劳,不然在发作,很容易丢掉性命。”
青年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一叠声地向林源道谢。
林源笑着摆了摆手,拎起刚才随手放在地上的竹筐,转身要走。
“小哥,你怎么判断出他是因为被枣核噎住而不是羊癫疯?”人群中一个穿着绸衫,面白微须中年人目睹了整个过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林源,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这个问题也问出了所有围观人心中的疑问。
毕竟林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山野少年,根本不可能是个经验丰富的郎中,而且刚才男子的样子看起来也很严重,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正是羊癫疯的典型症状。
“我略通一点医道。”林源耸了耸肩,随口道:“虽然他的症状看起来像是羊癫疯,但是他的脉象细滑而薄,血气却很充沛,发作时眼珠充血,明显是心脉不畅,引起短暂窒息,绝不是羊癫疯发作。”
中年人看着林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原本也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六岁,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神情气度不同一般,刚才也只是略作检查就能看出症结所在,而且一语中的,显然不是随意瞎蒙,而是真的精通医道,倒是真的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了。
“有点意思。”看着林源远去的背影,中年人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走回了货栈之中。
林源快步走道街口,远远地就能看到福瑞药行的金字招牌高高挂在一座二层小楼上。
福瑞药行。
王岩站在药行宽敞的大堂中,有些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不时地走到门口街上张望一番,口中念念有词,神色中带着一些难以掩饰的急切。
林源拎着背篓走进药行的大门之时,王岩刚好端起茶水要喝,一抬眼看到了他,立刻扔下手中的茶杯,快步迎了过来。
“你总算是来了。”王岩就像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般,一把拉住林源胳膊,“大管事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在等着你来。怎么样,东西带来了吗?”
他一时情急,手上不自觉地带出了五分力道,虽然他的修为不高,这一下抓上来,林源也要胳膊瘀青,当下脚下微错,不着痕迹向旁边让了一步,顺势抬了抬手中的竹筐,微微一笑,“幸不辱命,还劳烦王大哥带我去见赵管事。”
“对对,快跟我走,大管事肯定等急了。”赵岚被他用背篓这么一挡,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急切,面皮一红,立刻收了劲力,引着林源直奔后堂。
福瑞药行是云阳城中最大的药行,自是财大气粗,后院虽然然不大,但宛如一个小型的庄园,林源和王岩一踏上回廊,就有值守的仆人小跑着去给赵岚送信。
林源走进一个花木扶疏的院落中,赵岚竟然破天荒的走到门外来迎接,脸上带着极为热情的笑容。
简单寒暄了几句,赵岚就迫不及待地,从林源手中接过包裹得粽子一般的赤阳参,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到了身旁的红木桌上。
一股略带湿热的诡异味道从药布中散发出来,在空气中飘荡。
赵岚神色微动,他虽然不是药师,但是身为福瑞药行的大管事,眼光和见识还是不弱,单凭这股气味,就能分辨出浸泡着药布的药液大致有哪几种药材,而且他还知道,这种能够在短期内报酬药性不流失的办法,即使是一些经验老道的药师都不一定知晓。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地看来一眼站在身后,一脸淡然的林源,心中对于林源的评价再度提高了一大截。
打开层层包裹的药布,轻轻地扒开黑色泥土,赵岚拿起桌上一柄柔软的小刷子将赤阳参上的残余泥土全部清理干净,捧着已然略具形态的赤阳参,两眼放光,连连道:“好,好,真是好东西。”
说着,他打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玄玉盒,将手中的赤阳参端端正正的放进其中,盖上盒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二十二年的赤阳参,而且品质我比预想的还要好,林小哥,这回你可帮老夫一个大忙了,我可要好好谢你。”赵岚大力地拍了拍林源的肩头,称呼也从林源变成了林小哥,一张黝黑的大笑成了一朵花。
“说实话,这东西真不好找,要不是为了聚元丹,小子是绝不会去自找麻烦的。”林源摆出一副一言难尽地样子,摆了摆手,无奈地道。
“哈哈,林小哥过谦了,你可是我们药行最能干的采药人,除了龙肝凤髓,还有什么是你搞不到手的。”赵岚解决了一块心病,心情大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碧玉瓶一把塞到林源手中,“拿着,这是我们说好的聚元丹,你小子好好干,争取早日突破凝元境,老哥哥看好你。”
站在一旁的王岩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羡慕,看着赵岚手中的碧玉瓶,眼光炙热。
“多谢赵管事。”林源露出一脸的憨笑,伸手接过玉瓶,立刻贴身收好。
又说了几句闲话,正好有仆人进来禀事,林源得了聚元丹,也无心多留,便趁机告辞出来,没想到刚走到花园,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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