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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村村前是一道宽约十几米的大河，原本近乎干竭的河水由于近日来的连续强降雨已经有几分波涛汹涌的气派，水势几有没过河堤冲向村子的势头。
前几天镇上发布了相关村庄的疏散通知后，里面没有西洲村，西洲村的人也浑不在意，这么多年了，谁还没有见过暴雨，怎么这次县里这么小题大做，都开始嘲笑起那些搬迁的村子。
不过这几天暴雨之后，村子几个年老的看到河水的情况，都不安起来，尤其是今天镇里又通知说徐家堡水库溃堤，下游被彻底淹没，各村庄自行加固河堤之后，村里一片恐慌。
此时，凡是村中能干活的人都聚集在村前的河坝上，一眼望去，几百口子人乌压压的站在那里，布满了整个河坝，人多力量大！几个村干部开始分段安排加固量。
陈牧和母亲曹荣同众人一样身穿着老实的黑色雨衣，手里各拿着一个铁锨，等待着村干部安排分工，距离他们不远的老邻居王凤却与众不同的穿着一身红色的艳丽雨衣，没心没肺的和隔壁老李打情骂俏，他的丈夫赵五则是木纳的在一边抽着闷烟。
片刻之后，一个村干部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王凤赶忙撇下隔壁老李，紧走两步来到对方跟前。
“表哥，轮到分给我们了是吧，我今天上午吃坏了东西，肚子不舒服，能不能少分一些活给我们家？”她语气发嗲的说道。
“身体不舒服？行，身体不舒服表哥就特殊照顾你一下，你和赵五就负责这段的加固，”中年男子猥亵的笑了笑，伸手抹了把对方的屁股，很明显这王凤是故意偷懒。
男子是村里的村支书胡庆，已经在村支书的位子上干了十多年，胡姓是村子里的大姓，他兄弟七个，个个不务正业，乃是西洲村名副其实的土霸王，欺男霸女不至于，但是侵占村子共有财产的事情没少做。
赵五看到妻子出格的行为，眼中狠色一闪而逝，接着若无其事的抽起烟来，把愤怒默默的藏在心底，对于胡庆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太谢谢表哥了，改天你去我们家做客吧，我们好好做两个菜给你吃。表哥，你赶紧分下一家吧。”王凤娇笑了声，不动声色的挪了下屁股，然后对胡庆使了个眼色。
在农村粗言粗语、打情骂俏属于正常现象，不过当着别人丈夫这么做确实少见。
胡庆会意的点了点头，前两天这个老情人就告诉他被欺负的事情，软磨硬泡的让他帮忙教训一下陈牧家，若是其他家他也会注意下，陈牧家就不一样，老弱病残欺负也就欺负了。
“曹荣，到你们家了，吆！这不是你们家的大公子吗，既然两个人，那就从这里到这，记得加固要提高一米，一定踩实它，不够结实那就是对全村不负责任，今天必须干完！”胡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这不公平！他们家总共不到两米的长度，我们家这得有五米了吧，哪有这么分配的，明摆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姓胡的，你这是不讲理！”曹荣一听立马不愿意了，张嘴就要开骂，这些年一个女人在家如果不泼辣早被欺负的渣滓不剩！
“你吵吵什么！攀比什么！他们家特殊情况，修筑河坝是为了村里安全，你这还听不听村里指挥，无组织无纪律！”胡庆打起了官腔。
“我们又不是不修！你这分配方式就是欺负人，大伙快来评评理，凭什么他们家两个人的比我们分的少一半还多！这姓胡的帮老情人了！”曹荣直接喊了起来。
村里是非多，人又都喜欢看热闹，人群一下子围了起来。
“疯女人，我看你是不想在西洲村过了！再喊下次村里分地直接给你们家分到山顶上去！”胡庆一看人聚过来，心底一慌，直接使出了村支书的杀手锏。
“天杀的，我不活了，姓胡的逼出人命了！”曹荣一听这话，顿时泄气，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要是家里的地被分到山顶，那可真是没法灌溉的荒地，收成基本上不用再想。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法子母亲曹荣从陈牧记事起就遇到过无数次，独自在家的女人不容易，尤其是在农村。前世陈牧年龄小想得少还觉得没什么，而现在，站在母亲旁边的陈牧怒气冲顶，心痛的拉起母亲，雨中的土地泥泞，她这一坐下，身上都是泥泞的黄土。
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和胡庆相隔十几公分的站着，此刻大雨中，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手持铁锨和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壮汉对峙在一起，少年牙龈紧咬，目中喷火，一副要和对方拼命的模样。
围观的众人以为陈牧要和对方拼命，有几个要好的邻居正要跑过来拉住陈牧，劝住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要吃眼前亏的时候，陈牧寒声开口。
“胡支书，他们说有病就有病，那我的手也有伤，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减少下工作量呢？再说了，我们家这分的长度比其他人家四个人的活还要多，我妈说的没错，你这是明显欺负人吧。”陈牧说着话，露出了那只被纱布包扎的左胳膊。
“你这点伤也算是个事？欺负不欺负人你说了不算，现在你们家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干活。”感觉自己有点软弱，他话锋一转。
“就是欺负你们了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多干点活，懒人上磨屎尿多，你还想大家不成？还不赶紧干！”
胡庆在西洲村蛮横惯了，对一个半大少年根本没放在眼里，直接呵斥道。
“大家看好了！这果然是我们西洲村的好书记！今日你对我们家的恩情，会很快回报你的！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至于这次的分配，我们会做，不是因为你的指派，而是为了村里的安全！”雨很大，但陈牧的声音很响亮，如同电视桥段里的话此刻陈牧说出来围观的众人感觉天气更冷了些。
“哈哈，这小子也随他妈疯了吧，还敢威胁我！行，我等着，看看你们老陈家能有什么屁能耐！”胡庆猖狂的笑着，眼神不屑的看着这个半大小子，刚才还以为他要上来和自己拼命呢，没想到是过来说句场面话，他们家什么情况胡庆心里一清二楚，还敢猪鼻子插大葱！
“胡书记，他们已经同意这块河坝，您就去分配其他的吧。”周围邻居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和村支书刚正面他们是不敢，但是说句公道话还是可以的，纷纷出言劝阻道。
“关你们屁事，赶紧去加固河坝！小子今天算你出头，下午弄不完这里，你们家甭想分块好地！”语气里放肆，但看到周围村民对这对母子同情的模样，怕引起公愤，胡庆识趣的借机转身离开，想着刚才少年冷厉的眼神，心底里没来由的一阵发寒。
至于王凤，小人得志的笑了笑，让你们娘俩装，这次露馅了吧，还不是被老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快干，干完咱们回家睡觉！”低头指挥起自己的丈夫干活来，丝毫不理会丈夫不满的眼神。
看到没有闹起来，纯粹是看热闹的人失望的散了开来，平时和陈牧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邻居开始安慰起曹荣，刚才看到陈牧要和胡庆干架，可算是把曹荣吓得不轻，儿子可是自己的心头肉，自己受委屈她不在乎，但是儿子和胡庆打那不是找挨揍吗！
“龙龙，别生气！姓胡的早晚遭报应，你们赶紧干活吧，我和你几位大叔一起先帮你们干完。”前院邻居宋大叔开口道，其他几人纷纷点头，他们以为陈牧对胡庆说的是场面话，心里都没怎么在意。
陈牧恨恨的看着胡庆的离去的背影，两世的心态沉淀下，刚才还是差点没忍住想和对方干起架来，他最见不得母亲受欺负，不过最后关头忍住了，这时候和对方干架只能是便宜了胡庆，来日方长，陈牧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今天的代价。
“这陈家小子挺愣啊，竟然要和姓胡的干架，有血性！不过在咱们西洲村这委屈还的继续受啊！”一位老汉边走边说道。
旁边一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得罪了姓胡的，以后家里要被难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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