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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人法已不够判尔等之罪，这便是苍天给汝的答复
老周听声音吓得瘫坐在地上，求救道：“师公，救我！”
“介是干嘛捏！”黄袍师公一脸懵逼，胆怯问道：“这个时候，你不会突然想起来要碰瓷吧？”
“不是，是他，他又来了。”周怀德左顾右盼，害怕得捂着耳朵，嘴里念叨道：“哦弥陀佛，哦弥陀佛。”
“他？”黄袍师公看看周围，心想，除了一只癞蛤蟆游过，方圆二十步之内都没有什么人，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
“别四处看了，我在这里！”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地上的周怀德，满脸的惊恐已消失不见，现在面无表情的他站起身盯着黄袍师公，突然发笑起来，说话的声音比之前也下降几个调门，阴沉沉说道：“我记得你，你是玄武山的无本小道士。”
“咦！你还会变声喔？”黄袍师公惊讶得哦着嘴，但心里却暗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玄武山当道士？我这次下山可没打玄武旗号！一拍脑袋笑自己道，傻死了，总有认识我的，再说这法事不就是有人上山请我的吗？虽然交待了不能说是玄武山来的道士，但村民们口口相传不就都知道了。
“不会变声啊，我是故意这样的，说实话，喉咙还挺不自在，可没办法，要是说话声调不压低点，怎么来区别我是另外一人？”周怀德说到这，嘎嘎大笑，拍着黄袍师公肩膀，说道：“好久不见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三十几年前要不是你救我，我就摔死了，虽然在几年以后，我还是死了哈。”
“三十？摔死？救你？”这几个关键词一一闪过脑海，自动组合成小故事，黄袍师公倒吸一口凉气，几十年救过人的事，自己不仅没忘，而且还时不时就会拿来和亲朋好友说，夸自己当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毕竟，人的一生有多少次对自己既没利益但又能真正救到人的机会？藏着不吹嘘的话，这人可不就白救了！
回想起几十年前的某一天，自己那天要下山买物件，因为小路比较近所以就抄小路下山，小路近是近，但危险，基本没几个胆大的敢走，它是条傍着高山凿的羊肠小道，脚下就只有两张板凳宽，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山，就算不死再救起来，还不如别救的好。
自己那会儿才十几岁，正是年青气壮不要命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还敢狂跑在小路上，嘴上哼着上次下山学的歌，脚下毫不畏惧跑着像是生风，在半山腰哼着歌唱着戏，就听见求救声传来，细细一听，吐着舌头告诉自己是幻听，迈开步想继续走着。
“给我回来！”脚下那人吼道。
“无量天尊，死也就那么一回事，你还是松手，放过手里那棵稚嫩的小树，自己摔下去就好。”我蹲下身，伸长手摸摸那人头发，安慰道：“小道士，会替你超度亡魂哦！”
“少给老子说废话，你不救我，我可记得你样子，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那人底气中足朝着自己嚷嚷，这求人救命的语气态度，我喜欢，就喜欢这么臭不要脸不知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况的弱智。
“能问一下，你是刚掉下去的吧？听声音洪亮就知道你底气十足，是个没智商的傻叉。”我双手一摊，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说道：“先和你说明一下，我住道观里哟，有三清祖师保护，你以为你死后的亡魂能进得来吗？”
“爹啊，我挂在这快半个钟头了，双手使不出力气爬上去，求你救救我吧，还有说明一点，老子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这是介么洪亮，你小子有意见啊！”
“嗯，是有点意见，虽然辈分挺乱，但看在老话说得好的份上，救你一命胜造七颗葡萄。”我一手扶着石块，另伸出手去拉他，笑道：“我今天就救你，为了七颗葡萄。”
“哪有这句老话！尽教坏小朋友。”
“力气还挺大啊，小伙子。”那人扶着石块，探头看了眼山底，心有余悸拍拍胸脯。
“喂，你刚才还叫爹捏！”我也扶着峭壁，骂道：“无量你家个天尊，我能不使劲力气嘛？看你刚才意思，是要把我拉下去啊！”
“误会，绝对误会。”那人笑哈哈，抱拳说道：“在下金田一，不知小道士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我是个弃婴，没名没姓，师傅也不赐我法号，说我不会是能平平淡淡修行的主，让我一边玩去，自己喜欢就叫什么，前几年我叫无真君，这几年叫真无君，过见年，我想我会叫真君无，一般我道观的道长们都叫我，无本！”我辞了那人，继续小跑着下山，后来也没再见过他，我曾想过，或许他脚下一滑又摔倒了，只不过，这次没能坚持到我上山。
“你刚才说你已经死了？”无本师公吓得往后退，半信半疑说道：“我胆子小，可开不起这种玩笑，周老板。”
“你知道自己胆子小，还敢来这赚钱？”周怀德依然是笑嘎嘎，说道：“我不是周怀德，我是你当年玄武山羊肠小道救的金田一。”
金田一拍一下自己肚子，继续说道：“也就是这个人刚才讲的故事里的师傅，金无价。”
“阿偶，那个周老板听我一句劝，你也早点回去吧。”无本师公摇摇头，惋惜说道：“明天起来，让家人陪着你去一趟精神医院检查清楚，去得早，兴许精神分裂还能有药医！”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信我说得呗？”金田一收了脸上的笑容，严肃说道：“无本道士，老子不管你信不信，老子现在求你了，赶紧离开这里，离开石桥！”
“我会离开啊，等仪式结束后，我拿了钱就会离开这。”无本师公话没说完话，就被金田一扇了一巴掌，被骂道：“钱？还钱！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命都快没了，还谈钱！”
“要是没拿到钱，我的命留着有什么用？！”无本师公捂着脸，心想这人说话方式咋还真有点像那摔下山的人，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无本师公苦笑，摇摇头否认哪会有这么神奇的事，今天已经第二次遇到诈尸，几十年了都没见过邪了，今晚上约好一齐来？应该不会，吧？
无本师公看着周怀德，叹了口气，说道：“我师傅曾说我过，我不是个会修道的主，所以连法名也不愿赐给我，师傅看人很准，我很听他的话，也一直认为自己就不会是个好好修道的主，这几十年来四处游方，喜欢看这人间的繁华，却不愿待在这滚滚红尘，曾以为自己会逐渐成了个普通百姓，可过惯了随心的日子，我受不了规规矩矩的拘束，尘世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想融进急功近利的生活。最后我醒悟了，师傅是很厉害但他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他老眼昏花看错了我，其实，我天生就是为了修道而生的主！”
“那你就好好修道，跑来赚什么钱？”金田一压低声音，咆哮道：“你知道你在赚什么钱吗？这他娘的是折福减寿的黑心钱！”
无本师公一脸说不尽的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我想啊？人走茶凉，至从师傅死后，昔日香火鼎盛的玄武山就只剩下五六个道士，一个月也来不了几个香客，我不带着徒弟出来做法事，全都会饿死在三清像面前！”
“要做法事，也得挑什么法事啊！”
“这事，给的钱多啊！今天一场就能抵平常十场法事。”无本师公回头看了一眼村民，又抬头望了一眼高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这事一不小心，钱没能拿到不说，小命估计还会在此被杀人灭口，可我为什么硬着头皮敢来？因为道观的米缸已经空了！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能来试一下，如果事后能拿到钱，也就够道观撑过这一段时间，如果是被灭口，起码还能把我和几个徒弟埋了，不会饿死在三清像面前发臭也没人知晓。”
“现在的人都是唯物论，个个只顾眼前利益，哪有时间理什么神佛，唯物了，不顾后果只要得到利益才是真，不管不顾不再惧怕遭报应的心，我不知道人们现在都现实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反正我个人觉得不太舒服。”金田一对无本师公深鞠一躬，接着说道：“我向你道歉，我以为你就是贪财，但不知道你有苦衷。不过，我现在要说一句当年你对我说的那话，你就是个没智商的傻叉，你们有信仰，不干活就要享受世外的清净，可别人忙碌一身汗凭什么要白白为你们的信仰埋单，没人养你们了，你们不会自己种种菜，人家不养你们，你们就不会下山找份工作？”
“抱歉，我是个有尊严的道士，在贫穷与工作之间，宁愿贫穷，不然也对不起贫道这个称号，我选择穷得要有尊严，虽然还是穷，但种菜？你别开玩笑了，哪有钱买菜种锄头啊！”无本师公捋捋被雨淋湿的长发，笑道：“只怪当时学艺不精，要不然能替人看病看风水，也有多条门路，多赚点收入。”
“你这种人饿死也活该，我也不和你多扯，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当年你救过我一命，现在该轮到我报恩。”金田一摸摸口袋，掏出几千块红票子，说道：“周怀德身上就这么多了，你凑合点拿去，带着徒弟赶快离开这里，回玄武山好好修行。”
“几千？”无本师公看着红票子眼睛发光，咽了口水，说道：“无量天尊，我们从不会收钱，只接受捐赠。”
“谁说给你？”金田一把钱给无本师公，笑道：“这是香火，替我捐赠给玄武山三清祖师，也算是替周怀德减轻罪孽。”
“无量天尊！”无本师公对着金田一微微鞠一躬，说道：“贫道，必定替您做到。”
“好了，带着徒弟快走吧！”金田一手搭在无本师公肩膀，嘱咐道：“走，马不停蹄的走！”
“好的。”无本师公转身要走向宋孙族长，边走边说道：“在此之前，容我向几位长老说一声。”
“说你个头，你说了，能轻易离开？”金田一拽住无本师公，向人群喊道：“四位小师公，你们过来一下，你们师傅找你。”
金田一瞒着村民要送走五人，四个小师公悄悄先走，无本师公看着他们远去背影，才开口问金田一，说道：“周老板，我这人好奇心比较大，你能说一下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天机不可泄露！”金田一抱拳，笑道：“你的救命之恩，我算是报了，回去之后，让徒弟拿着钱买些种子锄头的务农工具，至少能自给自足，其实你师傅也没说错，你不是个会平平淡淡修道的人，身上沾得俗气，能做个普通人就做个普通人，娶妻生子应该还有体力，还想做道士，就好好修行，只有表面的招式套路没用，以后遇到恶鬼了，命就搭没了！”
“无量天尊，贫道自会思量！”无本师公给金田一再次鞠躬，抬起头望着高台，说道：“那些孩子可怎么办？还有底下的众人！”
“上天自有定数。”金田一推着无本师公后背，说道：“快走快走，徒弟还在等你。”
金田一看着无本师公远去得背影，直至消失看不见，才回过身走向众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嘴里念叨道，终于轮到我们出场了，人间的法律已经不足够判罚尔等罪恶滔天，居然还在想用八子祭天来延续这无休无止的人间地狱，殊不知突然杀出来的钟道人，就是上天给你们的答复！
苍天遮眼，雨下枉死之魂，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让这群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来死一次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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