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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拍卖已接近尾声,场中多数人已在交头接耳,互为道贺,现场气氛显得喜气洋洋。
萧徽爱惜地把玩着手中的七宝琉璃盏,那温柔的目光简直让萧瑞雪起鸡皮疙瘩。
萧瑞雪轻轻托起了腮,暗自牢骚道:“这破盏除了被前朝皇帝用过,我真看不出有半点出奇,我爹居然花了整整三千金,真是脑子坏掉了!哎?对了,只有大娘才能驯服我爹,此事我回去一定要跟她好生说道说道!”
便在此时,萧徽一边把玩着琉璃盏,一边转头对萧瑞雪道:“四娘啊,爹跟你商量件事!”
“爹,什么事?”萧瑞雪无精打采道。
“今日爹拍得这七宝琉璃盏之事,我们父女俩先统一下口径,然后回去再告诉你大娘,你看如何?”萧徽带着异常慈爱的笑容道。
萧瑞雪惊讶地坐直了身体,道:“爹,这种事不好吧!”
“爹又没让你将此事彻底隐瞒,只是叫你稍微改变下说辞,这也是为咱家庭和睦着想,你要明白爹的苦心!”
“爹,您的苦心是不是发的晚了些,当时拍得的时候我见您可豪气了!”
“瞧你这孩子,爹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嘛!”萧徽正色道,开始摆出家长的威严。
萧瑞雪一脸苦色:“好吧,那您教我!”
“你回去跟你大娘说,这琉璃盏是爹花三两银子在集市买的。”
萧瑞雪不禁瞪大了眼睛,道:“爹,您这说法差得也太离谱了!明明三千两黄金,您让我说是区区三两银子,这谎撒起来女儿的脸皮有些撑不住啊!”
“呵呵!”萧徽忍不住干笑两声,他也觉得有些为难女儿了,于是道:“那三十两怎样?”
“撑不住!”萧瑞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三百两?这么说的话你大娘估计就要数落我,不行不行,还是一百两吧!”
萧瑞雪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徽道:“爹,要不还是您自己施展才能去跟大娘说吧,我保证不拆你的台好吗?”
“你大娘更信你的话,你跟她说可以增加可信度,这点忙都不肯帮爹?”萧徽有些不高兴地道。
萧瑞雪的弯弯细眉都快拧成一团:“爹——”
话音未落,只听场中有人高声道:“诸位同仁!”
萧徽忙制止道:“此事暂且不提,行首出来了,先听听行首说些什么!”
萧瑞雪撅了撅嘴,一脸的忧郁。
章行首清了清嗓子,朝四周拜了拜手,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道“此次聚会,立元招待有所不周,也不知诸位同仁是否已尽兴?”
四周立马响起一阵欢笑声,有人道:“行首太过谦了,这么大的场面,何以不周啊?今日所拍之物实令我等大开眼界,行首不愧是我等领袖,可谓神通广大!”
章行首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诸位同仁过奖了!”只是那笑容似乎有些做作,却带着些许无奈和担忧。
章行首又与众人寒暄了几句,才切入正题道:“在场诸位都是我金陵商人中的翘楚,朝廷中有一位大人物早已对诸位有所耳闻,今日这位大人物也来到了此处,想与诸位结识一番!”
在场众人听罢无不面面相觑,今日的拍卖会本就是违禁之事,居然还有朝廷中的大人物在此,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此刻,一个身着深红官袍的官员已经从楼梯口走了上来,只见其长着一副马脸,眉毛异常狭长,已是突出到面庞两边,一张薄唇似笑非笑。
众人无不惊呼:“京兆尹郭大人?”
“本官正是郭固!”深红袍官呵呵笑道,又向众人拱了拱手:“本官身为金陵父母官,而诸位亦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富户,今日能来参加诸位的盛事,本官实乃三生有幸!”他的话与其说是恭维,不如说是直白,再配上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场众人都是人中之精,此刻心中无一不是“咯咚”一声。
从秦淮河归来之时,天色已晚,马车里,萧徽低着头一言不发,面色低沉的可怕。
“爹,您就想开点吧!”萧瑞雪一脸担忧地看着父亲,语气恳切道。
萧徽悲愤道:“那可是三千两黄金啊,便这么无缘无故的没了!”
萧瑞雪思虑着好的措辞,良久才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别再难过了。”
萧徽仰天长叹:“四娘,这是个阴谋啊!”
萧瑞雪颇有些同情地看着父亲,心道:“您这不是废话吗,傻子都能看得出啊!”口中却继续劝道:“三千金您都出了,现在无非是又出了三千金,您就权当您那七宝琉璃盏价值六千金呗!”
萧徽竟忍不住泪流满面,抱着萧瑞雪痛哭道:“四娘,爹越想越觉得冤啊!”
萧瑞雪乖巧地用手抚着父亲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爹,女儿知道您冤枉。但您可以往开了想嘛,还有人比您更冤的呢!就说那个钱富海钱员外吧,得到那把龙渊剑原本只要三万金,现在却已变成了六万金。还有更冤的就是那个——”说到这里,萧瑞雪突然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想让父亲发觉,只好极力忍着道:“就是那个曹明曹员外,明明啥都没拍着,便白白损失两万金,比起您来,那可是真是惨不忍睹啊!”
萧徽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哎,听四娘你这么一说,爹心里确实好受了些。只是这一下子去了六千金,爹一整年的辛苦都算白费了,这些当官的可真狠呐!”
萧瑞雪柔声道:“您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破财消灾?哎,是啊,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你爹我虽然在金陵商行之中也称得上有头有脸,但与这些当官的比,真的连屁都不是,这个世道我是看透了!”萧徽的语气有些低落。
“爹您别这么想,我们不去招惹当官的便是,没必要把自己看得这么低!”听萧徽这么说,萧瑞雪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不好。
萧徽凝视着萧瑞雪道:“四娘,你现在明白爹的难处了吧。当初在杭州时,陆氏家族的长孙陆恒远曾钟情于你,爹便有意将你许给他,爹承认当时是有私心,但是爹也确确实实为你考虑,有的时候,做普通人家的妻真不一定比做豪阀人家的妾来的光荣。”
萧瑞雪听罢,心底隐隐有些生气,但又不敢忤逆父亲,便淡淡道:“爹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萧徽一笑而过,道:“也是,机会错都已经错过了,那陆公子也不大可能为了我们这种人家再来吃回头草。现在的杨欣也不错,与我们家门当户对,又背靠杨氏家族,算的上是佳婿!”
萧瑞雪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将整个头都低了下来,声音变得冷漠至极:“爹,原来我在您的心里,也只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易的商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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