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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雷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泥土气息。山城林荫道旁，一家咖啡馆刚开始营业。这是当地最有特色的咖啡馆。咖啡店老板是南美海归，从他那里你能品尝到正宗的“圣多斯咖啡”，对于茶文化盛行的山城而言，她绝对是咖啡小众群体值得一去的地方。
“吱……”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运动衫的青年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利马先生，我来晚了。”年轻人态度很谦恭，他的葡萄牙语十分流利。
利马，看起来已有五十多岁样子的外国老头儿，体型硕大，他的坐姿让他显得有点大腹便便。沿着八字胡，看到的是微微向下耷拉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严肃。他看了看青年，示意他坐下。
灯光逐渐明亮，这名年轻人是王健。
“我很喜欢你给我推荐的这个地方，这儿的咖啡味道很正，我刚跟老板商量好了要买几袋回去。”利马说道。
“您若喜欢，以后订咖啡的事情我来帮您办。”王健说道。
“很好，谢谢！”利马嘬了一口咖啡，“谈正事儿吧，你今天给我带来了什么？”
王健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厚厚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许多数据。
“利马先生，这是我这一年以来收集的，您看一下。”王健将笔记本递给了利马。
笔记本里记着什么呢？
文档被分为S、A、B、C、D；性别：男；年龄：12周岁；身高：一米六；体重：50KG；百米成绩：14秒；擅长：抢点、盘带……这里记载了大量数据。翻到第S篇的第一个名字，上面赫然写着：吴启！
王健竟然是一名球探，而坐在他身前的这位利马则是他的上线，圣保罗青训营在华东地区的首席球探！
“淆……淆刚……”利马实在发不出由拼音组成的英标，显得十分吃力。“这个小孩的数据很不错，我想看看。“利马说到。
“很抱歉，利马先生。他在三个月前去了上海的一个足球学校。”王健解释道。
这大概是王健最后悔的事情吧。
当初第一次见到薛刚的时候，王健就非常看好这个小孩。后来，吴启也被逐渐带了出来，他们两人都是难得的好材料。那一段时间，王健的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他本想利用工作时间机动灵活的优势，到各个地方去收集材料，没想到在他身边就有两个可塑之才，让他大以为可以轻松完成任务。
由于山城思想保守的原因，他迟迟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孩子的心智未熟，若在不恰当的时机做出错误的引导，不但家人会极力反对，最后给孩子带来心灵创伤，更有甚者会毁了小孩的前途。因此，他在等着两位少年对足球抱有坚定理想之际再做思想工作。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吴启和薛刚竟然自己寻找途径，并且薛刚还成功了。在他没有任何准备之际，薛刚脱离了他的控制。现在后悔已来不及，所幸吴启当时没有成功，并且已走出那次的阴霾。
“是我一时的疏忽，没有观察细致。”王健对此很内疚。
“王，你不是一时疏忽，你太笨了。如果我是你，我当时就会有所表示，最后利用一切手段带走他们。你，离真正的球探还有很大很大的差距，你根本就没弄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利马毫不客气地批评王健，字里行间感觉到一股生意气息，讲话的语气与中国商贾一般无二。
王健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不过，你说的这两个小鬼很有意思，居然会自谋出路，这在中国是罕见的。那个叫‘淆刚’的他去哪个学校了？我知会那个区域的同事帮忙了解。”利马对吴启和薛刚的事迹还很赞许，只是他还是念不清楚薛字。
“他去了上海，在申华足球学校。”王健将学校名字写在纸条上，递给利马。
“哦，似乎是个不错的学校。不过他若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现在的一切，然后跟我走的。”利马显得非常自信。
“那么……吴启？你跟我说说看。”利马拿起咖啡，另一只手拿着本子，眼睛一直盯着吴启的资料。
王健详细将吴启描述了一遍，并且还着重讲了当初吴启如何走出阴霾重新振作。
“是么？”利马有点怀疑。
男，身高164，体重44KG……看到这，也难怪利马会质疑。
“是的，他现在是很瘦，但是他有着同龄人所不具备的阅读比赛能力，他非常擅长在比赛中分析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样类型的人可比单单体格健壮的人有前途。”王健向利马力荐。
“嗯哼？”利马放下手中的咖啡，“我要见见他，你来安排吧。”
“好的。”王健起身接过笔记本。
“哦，还有，数据用图画出来。密密麻麻的记那么多东西，我看得眼都花了。”利马在他本子上画了个圈，四面标上了象限。
王健看了之后，心领神会。
“嗯……美丽的桑多斯咖啡。老板，你这有BossaNova的音乐么？”王健听到利马在咖啡厅里与老板的交流声。
回学校的必经之路，是要路过一条50米左右的小路。只能容下一辆车的宽度，周边净是茂密的荔枝树林。当地人传统土葬，一般家人过逝以后都葬在自家田埂上，或者自家树林间。夏夜偶起大风，路灯时隐时现，残影斑驳。走在路上，有点惊悚。
“生管你跑哪去啦？！”
刚走进校门，王健被这一声惊得不轻。定睛一看，是吴启。
“我们都商量着，要是生管不回来就好了。没有人来关灯，我们可以多玩一会扑克，多下一盘象棋勒。”吴启说道。
“你们几个谁玩？我也想玩，走走走，我也来一局。”王健不但没有呵斥，反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直奔大家的宿舍而去。
“哎哟，坏了！”吴启意识到刚才自己玩过，越界了。赶忙去追王健。边追边喊，“生管回来了，生管回来了。”
“砰！”王健推开宿舍的门，只见大家都整整齐齐趟在床上，准备睡觉。
吴启冲进宿舍，看到这一幕，立刻舒了口气。“您看，怎么样。您不在的时候，小的管理得不错吧？”
王健转过身来，露出无奈地笑容，“行，不错。有进步。下次要被我抓着，林肃那没准会知道些事情。”
王健转身，走出了宿舍。他，笑了。
吴启变了，从本质上改变了。他果然没有看错吴启，尽管错失了薛刚，但是吴启却有着更加巨大的潜力。
“生管，周六跟A中高中部比赛，您可一定过来啊！”吴启叫道。
“你们别惨败就好，不用管我。”王健说道。
夜晚，很安静。整座山城都已睡去，只剩偶然的……“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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