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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憨的小弟们本想从我身上找点乐子，结果谁心越黑、下手越重，自己则伤得越惨，我从中得出结论，本人因服食那粒红丸而获得了屎壳郎的力量与速度。
一般高僧往生火葬之后会留下舍利子，释迦牟尼涅槃后，其门徒火化他的遗体，留下一块顶骨、两节指骨、四颗牙齿、一节中指指骨舍利和八万多粒真身舍利子。而屎壳郎也是被雷电“火化”的，他是不是留下的不止一粒红色的“舍利子”？而这种“舍利子”具有提高功力的作用，如果我能多找到些服用，岂不是立刻就能变成“速能冲出银河、力能托举地球”的超人？
林汨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安全到家，我没提及冯憨暗使小弟收拾我的事，告诉她正在吟风弄月、阔步高歌的回家路上，互道晚安之后，我突然决定要去屎壳郎阵亡之地方圆百米的范围内再去寻找一遍。
此时，雪住天晴，碧空如洗，头顶悬着皓月，脚下半尺积雪。
我本来就有十分胆色，不惧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功力暴涨之后，更是有恃无恐了，要是寒鸦或是屎壳郎那种高手再出现，我也能秒杀他们，甚至期盼与那个传说中的骊凰殿下来巅峰对决一下。现在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那些绿巨人、蜘蛛人之类的根本不在话下。
世界上嗅觉最灵敏的动物是皇蛾，据说雄性的皇蛾能嗅到十公里开外没交配过的雌蛾的气味。因为距离住地比较远，我没有带我的神犬太妃，不过，本大侠要是亲自发功的话，鼻子甚至要比皇蛾还要厉害。
到达目的地后，我开始爬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嗅，搜寻那种草粪味——红丸散发的便是这种特殊气味。可是，折腾了二十分钟一无所获，看来屎壳郎的肉体与精魄只凝结成了一粒药丸，我有点小小失落。在我的狗式嗅觉和听觉还没关闭的时候，听到前边的小树林里有动静。
脚步声，说话声，一共有三个人和一个种类不明的生物，其中有两男一女，一人为永生子，一人不熟悉，女人很可能是柳鳞儿。
永生子亢龙，我几乎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一想到柳鳞儿，腹中立时就熊熊燃烧起来，我马上在地上搓了一个雪球放到了内裤中，这股不可遏抑的色劲我觉得也是来自屎壳郎的红丸，我必须把这种原始的、低级的、野蛮的、雄壮的内力引向比较高级的层面，升华成温润、纯洁、高贵、典雅的东西——爱情。
我悄悄跟踪过去，在这荒郊野外，在这大半夜，干得肯定都是鸡鸣狗盗的事，不知又有什么阴谋。在这当中，我暗暗发功，脚步踩在雪上，争取不发出声音。
十分钟之后，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我躲到一棵大树的后边，开始反思到底哪里出了故障，视野中一共是四个人，其中一个背对我，三个面向我，由于距离较远，我只能分辨出亢龙，另外三个看不清面孔。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凝结内力，将气息和气味控制在一尺的范围内，因为他们中的那个女人，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是闻到了鲜肉的气味。我不敢再考近了。
“帝君，我们操之过急了。”这是一个陌生男人。
我赶紧捂住嘴。怎么，帝君驾临了，莫非是那个号称统一宇宙的九灵帝君，永生六子幕后的大老板，他居然亲自来到人间看望自己的门徒？
“帝君，这是田龙与惕龙主抓的一项业务，我和南国辉负责沟通协调，不知道是谁暗中搞了破坏，本来能吸收至少一百万的信徒，结果只达到了十分之一的预期，不过形势还是比较喜人。我们查了查，基本能确定是谁在捣鬼了，有机会就把他干掉，还有就是公安局的国保大队的厉占军和刑警队的云海生这两人也要处理……”
“我觉得你有点过了。”陌生男人道，“这是传道，不是政治权术和阴谋诡计。”
“大哥，你去山西几个月还是那二十来个人，一点也没有进展，不要眼红我们的成绩……”亢龙攻击的牙齿露了出来。
啪的一记耳光。
亢龙不再说话了，应该是被“帝君”打了，是那个陌生男人打的可能性为零，因为这个人中气十足，腹内力量浑厚，语调大气沉稳，即使再愤怒，也不会在终极老板面前失态。如果是柳鳞儿出手，那说明她的地位十分尊崇。
“帝君，我这么兢兢业业，没有一点私心，完完全全是为了永生会，我就想用各种办法，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你的名，都信仰你，都追随你，都供奉你，在非常时期就应该用非常手段……”
“你现在已经对帝君的声誉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坏……”这是柳鳞儿的声音，温柔、甜美，却露出了冰冷、嗜血的刀锋。刚才那个耳光是她打的。
“我愿以死谢罪。”亢龙说出这句话时并不甘心。
我终于等到了帝君发言。
“万民信与不信那是他们的选择，请你尊重他们的自由意志。在人间，有你们六子就足矣。”
这句话并不能引起我的些许触动，但是我的耳膜却差点被震破。我没能分清他到底是男人是女人，因为他的声音重叠了男、女、老、少、虎、象、黄鹂、爬虫等声音，按照不同的速度进入我的耳鼓，比海妖的声音还要优美还要迷惑，但是比高分贝的噪音还有杀伤力。我不知道这种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人类的呼麦是双声唱法或多声唱法，还有一些动物能发出不同的频率的声音，但是像今天这种的声音，我真的琢磨不透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我捂住耳朵探出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都没有我的症状，看来帝君的声音只对听觉超能者有杀伤性。
亢龙跪在雪地里。
帝君轻轻地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然后他的整个头颅都变得透明了，我似乎能看到他的大脑。
“谢帝君赐予智慧。我会为永生会赴汤蹈火、九死不悔。”亢龙道。
此后，帝君再无一句话，不久，几人分道而走。帝君走向旷野，另三人走向城市。
我当然是跟着帝君。本以为永生会最高阶的是亢龙，原来柳鳞儿似乎更有地位，可以直接对教主动手，而他们所崇拜的神祇我以为是虚空的，而这个虚空的无比强大的九灵帝君居然落到了人间。基于之前的判断，我并不觉得这尊神真的有那么玄，我还是觉得亢龙是个地道的骗子，而这个帝君却是个能骗倒骗子的骗子。
我之所以敢跟着他，一是因为怀疑，二是觉得自己长本事了，可以为所欲为了。万事万物，皆有规律，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包含一些有待发现的科学道理。我今天就要发现这个帝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有多少能力。
他走得并不快，我始终用水上漂跟着，还能分散功力去窃听亢龙、柳鳞儿与陌生男人的交谈。
“大哥，刚才帝君没有惩罚我，还赐予我力量，说明他还是很认可、很赏识我的。”亢龙说。
“你还打算继续制造谣言、传播恐怖消息来达到人心归附的目的？”陌生男人道，“你这有悖于帝君的教化、统治理念。”
“刚才帝君说了，人间只要我们六子就行。他视其他所有都为草芥。”
“你这是妄自揣度圣意！”
“我同意亢龙的意见。”柳鳞儿说。
然后三人又对消灭厉占军、云海生交换了意见，听得我汗毛直竖，看来他们的党羽最少有数万之众，其中除了像飞龙（即南国辉）那种精英之外，还有很多的底层亡命之徒，一旦让他们查清是我和凤来、王英三人在破坏他们的丧尸计划，岂不是有大大的麻烦？
我继续跟着帝君。月亮一直跟着我。树影斑驳，我也纳闷自己为何如此心大，居然对一个陌生的不可名状的事物这样穷追不舍，对他的实力不清楚，甚至对自己动机也不够了解，就这么执拗地追上去。
等把超距听力从亢龙他们几个身上转到帝君身上时，我终于吃了一惊。
有些事情科学永远是解释不通的。
我现在能听到太妃的呼噜声，那是在几十公里开外，但是在前方十米的这个人或是这个神的一切我都听不到——没有脚步声，没有心跳，也没有气息。
莫非没有肉体，只是一团意识凝聚物？
我的脚步迟疑了、减速了……
他从树丛间穿过，不理会任何的障碍物，越去越远，像一团雾气一样由浓变淡，逐渐扩散，最终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