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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躲在别墅的围墙下，齐航看到曲亚风下了车，和院子里一个打扫庭院的阿姨笑着说了句什么，就快步走进屋里了。
对一个人的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哪怕只是远远地他一眼，就算是没有看见他的脸面只是看见他的背影，也会让人怒火中烧；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哪怕没有语言语调只是咳嗽的声音，也足以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肉，饮其热血才痛快。
齐航在外面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怒火马上就要燃烧掉他的理智，但是他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关键时刻，现在绝对不是冲动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忍住，
齐航的眼睛布满血丝，这既是愤怒的表现也是几天没睡好觉的结果，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喝掉了一大瓶冰冷的矿泉水，更因为他在用尽全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看着蔡飞宇走进屋了，齐航在围墙边，盯着蔡飞宇消失的门口恨恨地望了几眼，然后夹紧衣领，穿过马路，又回到了车里。
他掏出吉平给他的三棱军刺，用右手的大拇指轻轻刮试着军刺的刀锋，咬着牙，表情像极了一头凶猛无情的野兽。
他低着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身后事’了。
所谓‘身后事’，齐航想的是，做掉曲亚风之后，他是选择跑路还是留在本地。
留在本地，就像二雄说的，曲家的老爷子肯定会花费一切关系人脉金钱来调查这件事，齐航如果留下，九死一生。
如果跑路呢，跑路倒是可以求个平安，但是母亲刚刚醒来，他这个当儿子就不知踪影了，让她心里怎么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有陆蕾呢，自己跑路了，以后就是黑人黑户了，让陆蕾改嫁吗？还是跟着他当一辈子逃犯。
还有，如果他跑了，他辛辛苦苦经营了半年的团伙可就彻底土崩瓦解了，他本来还想干掉胡大头坐上老谢那个位置的，他一跑，就什么都没有希望了。
说起胡大头，如果他跑路了，就连他和胡大头之间的仇，恐怕也要无限期延后了。
齐航很快就做出抉择了，不跑了。
他想，如果老天要我就活这么长，我也无话可说。
他实在舍不得母亲，舍不得陆蕾，舍不得他辛辛苦苦弄起来的事业。
对于他来说，与其跑路之后过那种丧家犬般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痛快。
想通了这些之后，他就给吉平打了个电话，对他说：“人我蹲到了，你们撤吧。”
吉平犹豫了一会说：“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齐航说：“不用了，既然老天爷让我撞见他，就是要让我亲手了结他。”齐航摸着他那把军刺又说：“我不想辜负了老天爷的好意。”
吉平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问齐航：“那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齐航本来说没有，后来想了想就说：“做完曲亚风，这辆车恐怕就不能用了，你现在就和二雄休息休息，好好吃一顿，完了在郊区咱们分开的地方等我。”
“那没问题。”吉平这样说。
挂了电话齐航躺在车上，嘴里干嚼着一桶方便面，眼睛一刻也不放松，死死地盯着别墅的门口，像一只在高空搜寻猎物的苍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地夜幕降临，齐航却再也没有看到曲亚风走出别墅过。
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着急了，他静静地守着，很有耐性，因为知道，他的敌人就在里面，迟早会出来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齐航盯得眼睛都开始发酸发涩，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点半了，刚放下手机喝了一口水，却听见电话响了，齐航拿起一看，是蔡飞宇打来的。
齐航说：“什么事啊飞宇？”
蔡飞宇说：“哥，刚才胡大头来找我了。”
齐航说：‘他想当老大，寻求你的支持是吧。’
“恩，他就是这意思。”蔡飞宇说：“不过他说的委婉，说什么明天开一次会议，邀请一些团伙里资历比较老的兄弟，大家选谁就是谁。”
齐航冷笑一声说：“哼，胡大头现在翅膀硬了，以为肯定没人敢选其他人，所以才闹出这么一出。”
蔡飞宇说：‘恩，我也这么想。哥，你说，明天我要不要去参加啊？’
齐航想都不想就说：‘去呀，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去。”蔡飞宇说：“刘建树肯定是不想当老大的，能选的人只有胡大头，就算选出其他人，迫于胡大头的压力也肯定不敢上任。胡大头不过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我看我不去也罢。”
齐航笑着说：‘飞宇，你要去，而且啊必须去，再忙都要去。’
蔡飞宇说：“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齐航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蔡飞宇说：“那好吧。”完了又问齐航：“你这几天还好吗？”
齐航说：“蛮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齐航看见曲亚风的车从别墅里启动了，车头发出明晃晃的亮光，在院子里拐个弯之后朝门口驶来，电动的大门已经缓缓地打开了。
齐航连忙说：‘飞宇，先不说了我挂了。’
他的注意力万分集中，死死地盯着曲亚风的黑色轿车，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一等那车驶出大门驶上马路，齐航也跟着打火、挂挡、加油门，像一条狡诈的蛇一样，悄悄地跟了上去。
曲亚风的车从别墅区驶出去，上了主干道，齐航紧紧地跟在后面，跟到南大桥的时候拐了个弯，穿过大桥，径直驶往市中心。
最终，曲亚风把车在一家夜店前面停了下来，这夜店叫babyface，算是我市最大的迪厅了，是一个南方老板和阿威一起合开的。
前一段时间这里请了几个乌克兰来的美女驻场，还弄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专门打碟，据说是美国的，可是这年头，谁在意那些呢。
曲亚风走了进去，齐航想了几秒，把军刺揣在怀里，也跟着走了进去。
夜店里面霓虹闪烁，就是熟人也有可能面对面还认不出来。齐航跟进去的时候，曲亚风已经找不到了。
这让齐航开始焦虑起来，曲亚风会不会去了某个包厢，如果进了包厢，那可真就不好找了。
齐航在一楼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曲亚风的影子，他开始犹豫了，是接着找还是继续去门口守着他。
还是在门口等着把握大一点，就算不能马上得手，最起码也不会让他跑掉。
齐航一边想一边用眼睛扫视着周围一个个在灯光下扭动的身躯，忽然，他看到吧台下面坐着一个男人，手里举着一杯绿色的液体，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又嚷嚷着向调酒师要了一杯。
齐航一阵开心，此人正是刚刚消失了的曲亚风。
他想马上就冲过去捅他两刀，但明显现在还不是时机，那里灯光太亮，人流也不是很密集，不是下手的最佳选择。
齐航就在距离曲亚风不远的地方坐下来，要了一杯伏特加，可惜掺过了，度数不是很高。
齐航本来想用它暖暖身子，现在看来这办法是行不通了。
齐航远远地看着曲亚风，他一直在低着头喝酒，调酒师一给他，他立马仰起头几口喝完，然后又继续嚷嚷着要酒。
看这样子他似乎来这里并不是猎艳泡妞的，反倒像是有心事似得，想大醉一场一样。
齐航咬着牙在心里想：“多喝点，这是你这辈子最好一次喝酒了，好好享受吧。”
夜店的酒一般度数都不会很高，但像曲亚风这个样子喝，正常人哪怕是啤酒也抗不了多少。
果然，还不到半个小时，曲亚风就已经扛不住了，头枕着胳膊在吧台上趴了好一会，然后抬起头，摇摇晃晃地往舞池那边走。
齐航觉得，他的机会来了，就揣着军刺跟了上去。
曲亚风走的踉踉跄跄的，不时撞到两边正在摇摆的身体，可是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走到舞池的最中央，灯光的正下方，他才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随着音乐摇了起来。
齐航在后面面无表情地跟着，离得曲亚风很近，不过这时候，二雄送给他的绿帽子和闪烁的灯光成了他最好的伪装道具。
他低着头，保证不让任何人看清他的脸。
他把军刺从怀里掏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慢慢地朝着闭着眼睛仰着头随着音乐摇晃的曲亚风靠近，一步，两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碰面了。
周围人流汹涌，人挨人，人挤人，齐航低着头，用力地推开周围扭动的身躯，绕到曲亚风的后面。
现在，齐航和曲亚风之间连半步的距离都不到了。
灯光闪烁，音乐震得人内脏都在颤动。
齐航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曲亚风的肩膀。
曲亚风仰着头，慢慢转过了身体，他看见他面前是一个穿着劳保服，戴着看不清什么颜色帽子的人。
那人低着头，后来头慢慢抬起来了，曲亚风心脏骤然一紧。
因为，他看到了真正的魔鬼。
与此同时，齐航手里紧紧攥着的军刺，也用尽全力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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