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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婆婆和云珠从大厨房出回来，为言九带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但她们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院子里有言九和江寒说话的声音，裘婆婆给云珠打了手势，示意她停下，先不要动。
她靠近院门，偷偷的打开了一条缝。
只是门却在此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江寒不动声色的唤了声“裘婆婆”，而后便一撩衣袍，大步离开了言九的院子。
裘婆婆微咳一声，板着脸淡淡应道：“嗯。”
言九背对着裘婆婆在偷笑，其实早在裘婆婆和云珠靠近院门的时候江大哥就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
他们两人便故意边说话边靠近了院门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偷听，只不过言九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是裘婆婆。
江寒一走，裘婆婆立刻就变了副神色，她拉着言九进了明间，郑重问道：“你方才和小江在院子里谈什么了？”
不会是小江把自己有喜欢的女子这事告诉小九了吧？裘婆婆惴惴的想，不时打量言九的神情。
言九却一派淡然的道：“没说什么，一些闲事。噢，还有逢玉现在在我院子里，就在我隔壁的房间歇息呢。”
“逢玉？李家的那个小姑娘？”裘婆婆闻言放心了些，抬起头回忆起来，“时常和小晴一起来找你玩的那个姑娘吧？”
言九点了点头，“是她，裘婆婆您记性真好。”
这两年，逢玉和晴姐姐时常会结伴来找她玩。裘婆婆见过她许多次，她又不是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怎么会不记得李家的小姑娘？
她和云珠一起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一一放在了饭桌上，道：“别说好话糊弄我了。不过李家小姑娘为什么会来了咱们府中？”裘婆婆小声问道。
李尚书府上的事，大致的来龙去脉裘婆婆都清楚，甚至昨天晚上李逢玉被圣上宣进宫的消息她也已经知晓，但李逢玉来了江府的事着实令她有些意外。
“江大哥说是圣上的意思。”言九想了想道：“可能是圣上知道我和逢玉关系好。”
裘婆婆拿着白米饭的手一顿，取笑道：“快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圣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知道你是谁？”
言九嘿嘿一笑，从裘婆婆手里接过米饭摆在饭桌上，道：“也不是没可能啊，或许是从大长公主口里听说了我和逢玉的事呢？您也知道，大长公主挺喜欢我们三人的。”
大长公主虽然多年吃斋念佛、足不出户，但她手中的权利却从未消散过，李尚书府上陡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只怕早就有人报到她跟前。
而且大长公主也很喜爱逢玉的乖巧懂事，若言九所料不错，大长公主在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应当就和圣上提过逢玉。
况且就算大长公主不提，在得知李逢玉还活着后，圣上也会派人去问他这位嫡亲的姐姐。
言九觉得，宣宝帝八成是知道的。
若非如此，就算是逢玉主动提了想到她这里来，只怕宣宝帝也不会答应。
“美得你。”摆好饭菜后，裘婆婆先坐了下来，又示意言九和云珠都坐下，而后才道：“你们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言九捧起了碗筷，道：“好吧，当做我自作多情了。那不论别的，咱们的府中的守卫绝对是第一的，逢玉在我们江府，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裘婆婆道：“这一点最是靠谱。行了，不谈这些了，吃完吧。”
“嗳。”云珠和言九齐齐应下。
裘婆婆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谈论事情，最好是不要说话，秉持孔子先贤“食不言寝不语”的六字准则。
不过这条规矩在玄字卫显然不大实用，他们的公务性质容不得他们不说话。
于玄字卫来说，片息时间都可救人命。
故而，裘婆婆就把这条规矩立在了云珠和言九两人的身上，严厉的紧。
但才刚拔了两口饭，言九忽然就放下了碗筷，道：“裘婆婆，逢玉还没吃东西呢？要不要给她留点儿？”
裘婆婆闻言也放下了碗筷，道：“不用，我稍后让人无大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备点温养的食物送来。她家里突遭大难，这些东西恐怕吃不下。”
“那就好。”言九松口气，重新开始吃菜。饭桌上可都是她爱吃的菜。
可等她心满意足的吃完晚饭后，裘婆婆却冷不丁的道：“去书房抄写一百个大字去。”
言九蓦地睁大眼睛，疑惑道：“为什么？”
裘婆婆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云珠却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姑娘，您刚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了。”
“可是我...”言九郁闷不已，这也算吗？
裘婆婆见状开口道：“想不明白？”
言九沉默无声。
裘婆婆又道：“那我就将事情给你分析清楚。从道义上而言，你关心朋友这件事没有做错。想给你朋友留饭也是一片好心，但你做错的是不应该在开始吃饭以后才提及此事，应当在吃晚饭前便想到此事，并且妥善安排下去，命人顺备好膳食。这才是基本的礼仪。”
裘婆婆谆谆教诲，言九听罢，遂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
这其实只是普通人为基本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可因言九从小在玄字卫长大，自幼接受的熏陶尽是些打打杀杀之类的，所以她在为人处世方面的确是有些缺失。
当然，也不全是因此。
扪心自问，言九其实很清楚这些道理。
可是她太累了，她已经无暇去在乎这些俗礼。
那些一字一言都要斟酌，生怕惹得他人不高兴的日子，已经逝去太久。
久到，她已经认定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言九有自己的想法，可她清楚裘婆婆说的也不错。
她们，只是在意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言九没有反驳，道：“知道了，裘婆婆，我这就去写字。”
她低眉顺眼，看起来听话极了。
其实，言九对付裘婆婆也有一条准则——那就是无论裘婆婆说什么，一定不要去争辩，争辩道最后只会把自己的惩罚加重。
这条准则，是言九通过无数次血泪的教训换来的。
果然，裘婆婆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便也不再为难她，放她去了书房里写字。
但这厢言九刚刚磨好墨，阿馥便来寻她了，“九姑娘，我们姑娘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