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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一十七人。从前线回来，青鸟千人团只剩两百一十七人。”
幻蜃酒吧的私密包房中，赵克居中而坐。
外面的震耳欲聋，一点也传不进房间里。
包房颇大，装饰豪华，围绕着赵克坐开，约有三十余人，此刻都表情凝重。
“我们这三十三人，是幸运的。”赵克说道：“但更多不幸的人留在了前线。这其中，有我们的朋友，有我们的恋人。”
赵克的声音沉缓：“当初我们怀着对爵位的憧憬，怀着对府长的信任，踊跃上了前线。但我们没有想过，到了前线后会遇到怎样的状况。”
“我们面对的是最危险的敌人，我们执行的是最险恶的任务。我们所遇到的一切，是教科书上从未提及过的险恶！”
赵克环视一周：“这是谁带给我们的？”
“青……国公。”有人涩声道。
“没错！”赵克面容一厉：“去最危险的战场，做最激烈的搏杀，这是青国公为了把我们通通赐爵调去前线，而与军部做的交换！”
樊剑青坐在房间的一角，轻声道：“却没有人问过你们，愿不愿意。”
她的声音极轻，但房间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里没有傻子，赵克所说，都是客观事实，真假可知。对于差点害死自己的人，没有人会不心存芥蒂。只是碍于现实层面的种种原因，也许会有或多或少的遮掩。
但樊剑青的声音，好似悄然坠入心湖的一滴雨。随之而起的涟漪，就是被引动的某些情绪。
仇恨的种子，悄然发芽。
有人眼眸微红，颤声问道：“府长……青国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鸟之战你们应该都了解了。”赵克解释道：“很明显，青国公早有准备，设伏围杀鹰厉公，为自己赢得公爵之位。”
“他早有准备，却不动声色，将全府学子都当做饵。”赵克面容冰冷：“同时又是蛊，和我们这些被送往前线最激烈战场的学子一样，在最残酷的环境里，优胜劣汰，选出他想要的人。”
“我们这些青鸟的学子，有时是饵，有时是蛊。”赵克冷声道：“可惜就不是人！”
有人愤怒地捏碎了杯子。
“赵克学长，你直说吧。”一个面容方阔的男学子出声道：“要咱们怎么做？”
“我相信一句话，‘一切都有代价’。”赵克早有准备：“青国公虽然强大。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击垮他。”
一个外表娇柔的女学员开口：“哪有机会？青国公虽然可恨，但恕我直言，我看不到一丁点机会。”
赵克平静回道：“在青国公围杀鹰厉公之前，人们也看不到一丁点机会。”
“青国公是青国公，你是你。”女学员道：“从一个毫无势力依靠的孤儿，到如今晋爵封公。整个帝国近百年来，只有他一个。”
虽说所有贵族皆自平民始，但要爬到公爵高位，必须要有着层层推力不可。那些大世家虽然不能传承爵位，但财富力量都可以继承下去，世家子的起点仍是许多平民终其一生难以看到的终点。
与青国公同时封公的白飞卿，就出身帝国最古老的世家之一。只有青国公一路走来全凭自身。
她的意思很明确，青国公做到的事情，你赵克不一定做得到。
“文燕，事实上我们机会很大。”赵克不以为恼：“我们已经聚集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又有人追问：“多强大？”
赵克目光如火：“这是一股你们难以想象的力量。足以将黑暗焚尽的力量！”
名为文燕的女学员皱眉道：“如果你们已经聚集了足以摧败青国公的力量，那还来串联我们做什么？”
这是直指要害的质询。
赵克沉下声音：“不想参与的，我亦不会勉强。只是这段时间只能委屈呆在这里，等事情过去再放你自由。”
“请放心。”赵克说道；“幻蜃酒吧是我的产业，这里绝对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能保证安全，自然也能保证不安全。文燕是聪明人，不会相信‘没关系’这三个字。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埋怨自己怎么大意赴约。
她想了想，轻声道：“如果能够打倒青国公，我当然愿意贡献微薄之力。只是，你一点底都不透，我们实在无法放心。”
当下就有人附和：“是啊，赵克。空口白话，谁能安心？你要对付的是青国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你们的顾虑我很理解。”见文燕服软，赵克也见好就收。他略一沉吟，认真道：“此事的组织者，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柳亦师兄！”
“柳亦！”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有人交头接耳。
这个名头实在太响，在学府时，他就是最顶尖的天之骄子。
而即使是上了前线，莫七、余召徒、欧阳杰、赵克、唐正……如此多的天才强者里，他亦独占鳌头！
最最关键的是，他是青国公的心腹，青国公不止一次的表示过，有意让柳亦继承他的衣钵！
所有人都知道：从最心腹的地方出的剑，也最致命。
毫无保留的爱上一个人，就等于把自己的要害置于那人的剑下。
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攥于那人的手心。
爱，才有可能受伤。信任，才有机会背叛。
“不敢置信。”文燕摇摇头，喃语道。
仅凭柳亦这个名字，就平添了至少两成机会。
赵克身为世家子，与柳亦毕竟不是从属，只是合作，当然不肯让柳亦主导所有，于是风轻云淡的继续道：“届时，家父也会出手。”
众所周知，赵克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关内侯，是老牌的实力侯爵，当初一度与青侯并称。即使是在后者封公的今天，也有许多人认为关内侯在实力上并不稍逊，缺的只是决定性的功勋。
这张底牌一翻，顿时给了许多人下注的底气。
“赵克学长，你说个章程，我以你和柳亦学长马首是瞻。”文燕心知之前的质询已经让自己立足难稳，积极表态。
“其实今天叫大家来，只是要大家一个确定的意向。”赵克揉了揉有些阴鸷的眉眼。
有人从门外拿了一个盆进来，放到桌上。又拿出一枚雕着参天巨木的方型家徽，放到盆里。
“这是青国公的家徽，想必大家知道它的意义。”赵克缓缓说道：“史书有污旗起义，今天咱们效仿旧事，愿意共谋的，上去吐口唾沫便行。”
侮辱帝旗，等同叛国。侮辱家徽，也即是与这个家族结下生死大仇。
荣誉高于一切。
青国公白手起家，或许本身不太在意这些，但他既然身至此位，还想发展势力，就不得不维护自己的荣誉。
一个失去荣誉的家族，不会有未来。无论它多么强大。
所有人都知道这当中的意义，但无论是出于心底被樊剑青悄然引动的怨愤，还是迫于形势，他们都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