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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江山 正文 正文 章一百五十一 火海相拥

作者:黄福桌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9-01-30 00:34:2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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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滔天的女事馆中,周临怀抱着熟睡不醒的赵瞳歌,冒着火海向外奔逃。经过一年多断断续续的扩建,女事馆早已修得比将军府还要大,而赵瞳歌又偏喜僻静,将自己的卧房安置在庭院深处,长廊尽头。

    狂奔在燃烧中的长廊里,烟熏火燎,周临的眼睛辣得受不住,意识也时有时无。他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尸体,烧焦的木梁与飘飞的灰屑不时落下,好几次都险些落在周临头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直至此时此刻,周临才终于认清楚,姚倾与衡天众彼此之间的仇恨,是真真切切的。或许储靖等人当初放过姚倾是手下留情,但鬼镰对他们,却是一出手就奔性命而来。

    他要杀自己也便算了,却连赵瞳歌也要一同烧死,这是周临绝不容许的。即便拼将性命,也必定要护恋人一个毫发无伤。

    只是他双手一并怀抱赵瞳歌,这时就算一介宵小来犯,周临也抵御不了。

    怕什么来什么,周临甫一转过廊角,迎面就冲过来一名持剑的夜蝠刺客。斩蛇剑仍挂在腰间,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就算放下赵瞳歌耶躲闪不及,周临唯有一条腿缠绕上武躯,打算踢出去硬接剑锋。

    而就在刺客的剑刃将至,周临还未抬腿之际,少年腰间的斩蛇剑微微一颤,猛得出鞘,飞刺割断刺客的喉咙。

    望着那刺客双眼瞪大地倒在地上,周临低下头去,却见赵瞳歌已然苏醒,方才正是她拔出斩蛇剑,诛杀了来袭的刺客。

    “瞳歌,你醒了?”周临惊呼一声,怀中少女眉头紧蹙,咳嗽两声,说道:“这里的烟熏得人喘不过气,不醒也该醒了,放我下来。”

    既然赵瞳歌无甚大碍,周临也就将她稳稳地放了下来。少女甫一落地,竟是一动也不动地呆望着四周。周临这才想起,即将在大火中化为乌有的,是女事馆,是赵瞳歌之“道”起始的地方,是她这长久以来的心血所在。

    亲眼见证这片熊熊大火,与尸横遍地,曾与她共同为女权挣扎奋斗过的姑娘们,就算坚韧不拔如赵瞳歌,也总会心有所动吧?

    但此刻并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也不是悲伤哭泣的时候。目所能及之处尽是要将一切吞噬的烈火,周临向前一步,牵起赵瞳歌的手,说道:“瞳歌,现在还不能停下来,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即便周临如此说,赵瞳歌也还是如同定在那里一般,停滞不前。周临见状,连忙奔到她身前来,紧紧地抱住她,说道:“瞳歌,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这把火烧的不仅有你的心血,也有我对你的承诺。但无论是理想,还是承诺,就算姚倾把它烧焦烧烂,也绝毁不掉我们所构筑的那一切。他烧你一座女事馆,我就再建千千万万的女事馆给你,你的理想,你的道,都绝不会磨灭。”

    “记住这份仇恨,瞳歌。倒在地上的这些姑娘,是为女权而牺牲的先驱。不论前方有多艰难多痛苦,你都要给我活下去,活下去报仇雪恨,活下去带着你的女权之道,一路走到天下的尽头!”

    周临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说得赵瞳歌醍醐灌顶。少女如梦方醒,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啊……还不到痛哭流泪的时候,我还有未竟的使命,还有未走完的路……我要活下去,活着找姚倾算账,活着将女权传扬至天下的尽头。”

    “阿临,带我离开这里!”

    见少女重新振作起来,周临苦笑一声,牵起她满是汗珠的玉手,向尚还不可见的大门奔去。而他们两人还未踏出三步远,头顶的长廊终是受不住烈火的焚烧,梁断柱榻,夹杂着怒焰的木石砖瓦,轰隆隆地倒向周临与赵瞳歌。

    退无可退,那一瞬间,周临连做出反应都未曾来得及,他牵着赵瞳歌的那只手就被少女挣开,随即背后被猛得一推,倒向长廊之外。

    与此同时,整条长廊轰然崩塌,在滚滚浓烟中,化作一片废墟。

    熊熊火焰包裹住了整座女事馆,赶回来救人的翟燎杀退了一众刺客,将许多困在庭前屋内的少女们带了出来,却唯独不见兄长与赵瞳歌身影。通往赵瞳歌卧房的道路被一堵坍塌的石墙塞住,翟燎本就不熟悉女事馆的排布,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折返回大门,再找人给自己带路。

    奔至门前,翟燎与带兵前来救援的郑誉典韦陈炀舞迎面遇见,典韦一看到他,就急切地问道:“公烈老弟,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清明老弟和瞳歌丫头呢?”

    “大哥和瞳歌姐还困在火海里,通往瞳歌姐房间的路被堵上了,典老哥,你认得其他路吗?”此刻的翟燎亦是心急如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是他,兄长与同伴生死未卜,翟燎都快自责到撞墙。好在典韦做了整整一年的女事馆护卫,当即说道:“我知道该怎么走,公烈老弟,炀舞丫头,你们跟我来。子君老弟,你来带人引水救火!”

    三位猛将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去援救周临与赵瞳歌。而郑誉则率领着典韦带来的那些衡天军以及逃出生天的女事馆女官们,动起手来,扑灭大火。

    火海之中,周临颤抖着回头望去。他心里清楚,方才长廊崩塌的那一刻,是谁在他身边,又是谁将他推了出去。伶仃散落的长廊废墟中,赵瞳歌趴倒在地,满身都是土灰。她的头顶似乎被焦木砸中,鲜血从发丝间涓涓流出。而她的右腿,更是被从天而降的辕木死死压住,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瞳歌!”周临惊呼一声,他连滚带爬地奔到赵瞳歌身边,抬起她的脸来。奄奄一息的少女仍有一丝意识存留,她费力地提起手来,指向自己被辕木压住的右腿,说道:“阿临,我……我的腿……”

    诚然,此时此刻最为紧要的,是将辕木移开,将重伤的赵瞳歌救出来。周临立即走到辕木一侧,但双手甫一接触那烧焦的火炭,就被烫的皮开肉绽。周临见状,连忙用武躯缠绕在双手上,以此来减轻炙痛,倾尽全力抬那辕木。

    可是那块辕木是支撑整条长廊的龙骨,不知有百斤还是千斤重,周临武功不弱,但膂力却绝非所长,这般粗重的辕木,哪里是他抬得动的?任周临使尽浑身力气,辕木也只是稍稍松动,并无半点起来的迹象。

    更可怕的是,辕木每松动一分,赵瞳歌腿上的压力就更添一分。即便少女咬牙坚持,也还是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唔——啊!”听见赵瞳歌无力的惨叫,周临急得如同烈火攻心。他一面拼命搬着那块辕木,一面咬牙说道:“瞳歌,你再忍一忍,我很快就把这块辕木搬开,救你出来!”

    话虽如此,那周临抬那辕木许久,早已是精疲力竭,双手麻木连一丝知觉都没有。为了不再次伤害赵瞳歌,他最终缓缓放下辕木。又是一声极力克制却又无法忍住的哀嚎,在周临听来,却是将他的整个身心逼入绝境的丧钟。

    少年大喝一声,猛得拔出斩蛇剑,疯了似得朝那辕木劈砍,木屑与火星齐飞,周临两眼通红如血,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动啊!你动啊!你倒是给我动啊!”

    可就算辕木在锋锐无比的斩蛇剑下支离破碎,断离出去的也不过是区区一角,于事无补。赵瞳歌抬眼望向他,有气无力地喊道:“阿临……阿临……”

    听见恋人的呼唤,周临连忙扔下斩蛇剑,跪倒在她身旁。少女发间流淌出的鲜血已划过脸颊,散在地上聚成瘆人的一滩。赵瞳歌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眼睛半闭半睁,像是随时都会睡过去。

    而这一睡过去,或许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少女的处境让周临很快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凭自己一己之力,决动不了那块辕木半分。他撕下一块锦袍来,将赵瞳歌额头的伤口包扎止血,又扶她跪坐起来,紧紧与自己相拥。周临不知这么做会否有用,但他还是颤抖着,哽咽地对赵瞳歌说道:“瞳歌,你别怕,公烈就在附近,他很快就会带人过来。你再坚持一会,等他来了,我就和他一起把这块该死的辕木移开,救你出来,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躺在周临的怀抱中,赵瞳歌感受到他比自己还要剧烈的恐惧与绝望。女孩将自己的手轻轻攀上他的胳膊,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我不会有事的,别随随便便……就当我要死了啊。阿临,我是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烧毁的屋舍可以重造,焚尽的书卷可以再写,死去的姑娘……她们的遗志,也必会有人继承。”

    “但我绝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天下女权之道,才刚刚从济北迈出蹒跚的一小步。我若死了,没有谁能够继承这份使命,那些姑娘会白白牺牲,我也会白死,女权的前路……会白白夭折。”

    “不止这些,阿临,我还没有看到你的天下。那江山大同,四海一家的美好愿景,从你口中听过一次后,我就期待至今。我常常会想,你构筑你的四海一家,我挥洒我的男女平权,待到天下一统,你我携手并立在江山的彼端,该是怎样的风光无限。”

    “一想到这里,我就更不能死了。我还……还没穿过嫁衣,还没嫁给过你,还没唤过你你一声夫君,听你叫过一声娘子。你处处容忍我的任性,处处都依着我,可唯独有一件事,我是想依着你的。”

    “你不是常说,待到自己一统江山,将回到衡天书院的枫树林旁,搭建小木屋,了却残生吗?我想到那时候,我也将自己的道,托付给一名足以承担这一切的女子,再与你一起,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瑾之他们或许也想归隐,就让他们住在附近,别太远,也别太近。东来他们大概会待在朝堂,常来看望,也是好的。”

    话说到这里,赵瞳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短。周临的心目分明探知得到,少女的生命迹象愈发微弱起来,但他还是紧紧地拥抱着她,泣不成声地说道:“瞳歌,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你想走的道,我会陪你走完,你想嫁给我,何时何地,我都会娶你,你想叱咤风云也好,想归隐山林也罢,我都依你,都依你!”

    抚摸着少年被泪水打湿的滚烫脸颊,赵瞳歌笑得温柔似水。她的声音小得唯有周临一人听得见,这天地之间,仿佛也只有他们两人,少女说道:“阿临,你别哭,你哭起来难看极了。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模样,你笑得时候,自信挂在脸上,仿佛连天地神魔也不放在眼里,那是支撑我不断前行的依靠。记不记得初见你的时候,坐在书院的桌上,你冲我色眯眯的傻笑,还有你站在狂神部的台阶上,仰望星空,意气风发地放声大笑。”

    “你的那些笑容,你我的那些回忆,还有那些触手可及的未来,无论想起多少次,都会忍不住地跟着笑起来。”

    “阿临,真想和你一起……活下来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赵瞳歌的声音已低至几乎听不见。少女的双眼沉沉闭上,整个人像是失去魂灵般瘫软在周临的怀抱中。她的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像是憧憬着梦中美好的未来,可她的身躯,却无论周临如何呼唤,都一动不动。

    周临紧紧抱着睡在自己怀中的赵瞳歌,他抬头仰望夜空,在一片火海中放声大哭。他的哭声中充满着恐惧与绝望,他的哭声中夹杂着一个名字——

    “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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