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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满是烧伤、刀伤，被风刃、土刃穿透身体，尤其是心脏还被划破了的人将一具尸体的心脏和血液都吞噬进口中的场景是个什么样？
莫念南不清楚，因为他就是那位心脏已经被划破了的垂死伤者，所以他看不到这一幕。他能够看得到的，只有那鲜红无比带着诱人香气的血液，和那颗虽然已经停止跳动，但却不停保持着微微的抽搐痉挛的心脏。
他将那颗和自己拳头大小一般的心脏送进到了自己的口腔里，他合上那已经被烧焦了的嘴唇，用那两排已经是血红色的牙齿咬了下去。
只见他的身上，胸口上的那一处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心脏上的剑口在缓慢的闭合，原本血流不止了的胸口，原本被划破了的各大血脉经脉犹如有人用胶水给黏合在了一起，原本的烧伤渐渐化为了伤疤，然后从身上脱落，原本的刀伤和被土刃、风刃穿透了的伤口渐渐愈合在了一起……
这是神迹，一个只有神才能够做到了的奇迹。
莫念南的伤势随着他咀嚼着的心脏吞入腹中的多少而缓慢并坚强的恢复，一直到他的身上重新变回到了没有一丝伤痕的光滑身躯。他将这具已经没有了半点血液了的尸体扔到了地上，手指尖冒出来一缕火苗将其烧成了灰烬。
他看着眼前遮挡视线的林木，听着马季和于老八依然还未曾分出结果的决斗，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在这个地方，他还有着四个人可以杀掉，可以品尝到更加美味的心脏，更加让人欲罢不能的血液……
他一想到吞食那血液的爽感和愉悦，他就浑身兴奋的发抖！然而就当他的脚步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虚弱无比！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就像是被填鸭式般的充斥在了他的脑海里！
“该死！”莫念南抱着头痛的跪在了地上，他未曾想到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啊！”
随着这一声直穿灵魂的惨叫从莫念南的口中喊了出来，他终于是抵挡不住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闪过，疼的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此昏了过去。
“啊！”
周威隐约听着莫念南的惨叫，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看来今天是我们赢了。”于十三对着周威笑了笑，捂着自己腿上的伤，从地上勉强的站了起来。
“这可不一定。”周威转眼便将眼中的担心隐去，也靠着身后的树木支撑起了身子。
“如果只是听到一声惨嚎就能够代表着胜负的话，那你我两人又何必在此坚持白白浪费时间？”周威看着眼前已经恢复了几分实力的于十三，再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他的嘴角有些泛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近身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灵力的多少，说实话已经是判断这场胜负的唯一因素。
他作为凝气境中期，而他的对手则是凝气境后期。
他的舌头泛苦，他的眼神有些发冷。
他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凝聚灵力的对手，没有半分怯意的他开始掐诀。
“来吧。”
…………
牧青璇和于十一两人虽然离着马季的战团最近，但是离莫念南他们却是要比周威他们远一些。所以当莫念南的惨叫已经入了周威两人的耳中的时候，牧青璇和于十一只是隐约的听到了一声喊叫，根本辨别不出是谁所发出的。
“你既然已经能动了，为什么不起来？”
牧青璇拖了拖身体，让自己躺着的位置舒服了一点。
“因为懒，所以不想动弹。”于十一呆呆的将插在背后的黑色尺子拔了出来，在这尺子被拔出来之后的下一瞬，于十一的另一只手便已经将早已准备好了的外伤药涂了上去。
牧青璇听到血液落到地上的声响，眼中有些不解和疑惑。
“你恢复的力量比我多得多，甚至如果从刚才你刻意的恢复灵力的话，我现在已经是只能够由你宰割的鱼肉罢了。”
“那又如何呢？”于十一挠了挠背上伤口附近的地方，有些疼，也有些小小的痒。
“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没？”
“你能够去帮你其他的兄弟。”
“然后等出去被你们牧家给玩死？你看我像是那么蠢的人么？”
“像。”
这对话没法继续了。于十一叹了口气，动了动身体，除了背后之外既然已经没了大碍，那他自然也要翻过来身子，否则光看着地面上的那几种单调的颜色他还真是有些受不大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看着天空……好像也就只有蓝色和白色两种颜色……
“怎么不说话了？”牧青璇斜了下头看着他问道。
“因为我蠢，不知道说什么。”于十一看着天上已经有了些蓝灰色的光芒，眼中有些纠结。
他有些犹豫，自己到底是该怎么办？是等着自己的那几位兄弟，还是……他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又一次抬头看天的少女。现在动手杀了她！
牧家小姐这个身份让他无比的忌惮，但是在生死的面前也就只能够是忌惮而已。即便是牧家让他在动手之后必死无疑，但这个选择题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东西。
是现在死，还是以后死？
这个选择题，是个没有人会选择错的选择题。
“你是不是后悔了？”牧青璇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有点。”于十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牧青璇。在他的感知里，眼前的这位少女从躺下开始便一直虚弱无比，一直到刚才，才算是稳定住了伤势。而在她的感知之中，他的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一成。
“其实如果刚才没有那一声惨叫的话，如果那一声惨叫能够让我听出来到底是我的那几位兄弟还是你的那几位师兄的话……我其实不想来下这个手。”
“但是你说的如果都没有。”牧青璇勾起嘴角，看着站起来的他，目光淡然无比。
“所以你要杀我。”牧青璇看着眼前的这个姓于的家伙。在某些方面，他竟然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姓莫的家伙很像。
于十一摇摇头，“杀你是最后的手段，在那之前，你将会是你们队伍之中最好的人质。”
听到这个回答，少女好像一下子放下了心来，合上眼对着他说道：“那就让我多躺一会，我现在累的不想动。”
于十一看着眼前丝毫没有临近死亡而该有的半分恐惧，也没有半点即将成为阶下囚来的焦虑和恐惧。他猛地觉得，眼前的这名少女身上有的，应该不仅仅是她身上的那个姓氏。
所以他对着她说了一个字。
“好。”
…………
“轰！”
随着这从两人开始交手以来最大的声响响起落下，于老八终究是展露了在这秘境之中的最为真诚的笑颜。
因为他这一次，没有输给马季这个家伙。
马季看着跟自己相隔足足有着几十丈之远的于老八，眼中有些莫名的失落。是他变弱了，还是眼前的这个家伙进步的速度太快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如同师傅所说的那样已经失了一颗修行的心了么？
他抬头看着已经初升了的阳光，有些刺得他睁不开眼。
在他闭目的同时，他的脑海里瞬间划过了自己和自家师傅交谈时候的情景。
“你觉得修者是什么？”
这是他师傅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他的问答是：“修炼灵力的人。”
“那你觉得修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是他师傅问他的第二个问题。
“资源、资质和运气。”
“那有了这些的修者难道就一定能够成功了么？”
“……我觉得不是。”
“哦？”这位头发花白的慈祥老人有些意外，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回禀师傅，我觉得，我，我不知道。”马季原本刚刚进阶提元境的轻狂一下子就焉了下来。
“你已经回答了很好了。”老人摸了摸自家弟子的头发，在摸完之后，他看着自己所居住的屋外的阳光颜色，眼中好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东西。
“当年你师公问我问你的前三个问题的时候，我对他的回答是，所谓的修者，便是强者，所谓的强者最重要的东西，便是实力，而拥有实力的强者便一定是成功的修者。”
“当时听完我回答的你师公知道是怎么说我的么？”
“不知道。”马季摇摇头。
“他说我这样的家伙应该去外面混混，或许还能够闯出点名堂。”
“所以？”马季有些好奇。
“所以我就真的去了谷外面。当时大隋还不像现在这般宁静，当时的大隋正在跟东赵交战，当时的大隋国境之内流民数以十万百万计，强盗则数千，数万而计。”
“当时的我，相信强者便是真理，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从出谷开始，一路上一共灭杀四千八百盗贼，其中凝气境一千六百余，提元境四百零一人，灵海境十七人，夺魂境三人。”
“那时的我，被称为‘血修罗’。”
马季看着眼前眉目间满是慈祥的老人，眼中有些惊异。这些事情他可从未从师兄师叔他们嘴里听到过，哪怕是一点风声都未曾入耳。
“想不到吧？”
“想不到。”马季点头。
“因为从那时候开始，你师父我尚未有一次败绩，所以被好事人推上了灵海榜第二位。
那时候的我，可谓是谷中年轻弟子的第一人，所以也就越发的相信着自己的信念是对的。
一直到你师公带着我，找到了当年灭门师公一家六十一口的凶手。你师公当时已经身为临劫境的最巅峰，而那名凶手则身为夺魂境。你师公想要杀他简单的就像是捏死一只虫子，想要灭了他的那一家十一口更是只需要一个念头。
但是你师公没有杀了他，更没有灭了他满门。只是带着他，来到了你师公的一众亲友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我经过你师公的建议在幻云峰上闭关了整整二十年。
然后我在这二十年里悟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你师公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所谓的修者，不是修行灵力的人，而是在修炼一路上的行者。”
修炼的路上，修行的不只是人的身体，更多的，是修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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