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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着“出租车司机连续被杀专案组”组长王凯、“于大拿贩毒团伙案专案组”组长张勇，两大案件组长正在给陈朴局长汇报案情侦察情况。
王凯说：“7月15日至7月30日15天时间，本市已有四名出租车司机连续被杀，杀人地点均在滨江公路黑旗岩附近五公里范围内。显然是同一个罪犯用同一种手法实施的杀人。因为犯罪现场上四名死者的姿态，惊人地一致，均为车门打开，下半身和双脚搭在车内，头朝下触地，喉管断裂死亡，不知杀人犯有何意思要表达。法医冉小妹验尸后认为：死者没有博斗迹象，只有挣扎痕迹，很可能是在车内冷不防被一种圈状铁器勒断喉管死亡的。然后罪犯打开车门，死者倒栽下来，头触地，下半身及双腿自然留在了车内。至于杀人者为何不就此逃逸，而要打开车门，让死者尸体暴露在车体外，不得而知。”
王凯专案组认为：由于死者钱物均完好无损，排除图财害命。杀人者应该是有预谋，有计划，有准备实施杀人的，所以犯罪现场上根本找不到罪犯丝毫线索。专案组对四名被害出租车司机的社会关系和接触的人进行了大规模排查，本案尚无实质性突破。另据案发地点附近的梅家坡群众反映，杀人犯就是传说中的黑旗岩没面鬼。当然我们是不信鬼不信神的，杀人犯完全可以化装成没面鬼作案……
陈朴皱着眉听着，说：“为什么不布控黑旗岩？”
王凯说：“局长，第三个出租车司机被杀后我们是布控了的，但凶犯就像掌握了我们内部情况似地，第四个出租车司机是出了黑旗岩，在快要到加油站处的芦苇滩被杀的。”
王凯顿了一下，说：“我们觉得，出租车司机被杀，似乎与本市的于大拿贩毒团伙有关联，只是目前还没抓住证据。”
陈朴听着，眼睛转向张勇。
这时，张勇组长汇报“于大拿贩毒团伙案”侦察情况。
这个案子，比出租车司机连续被杀案更让陈朴局长头痛。因为该贩毒团伙已经与A市警方周旋了近二十年，所以不仅A市市委、中国＊安部，连中央国务院都知道了A市有个“于大拿贩毒团伙案”一直没有侦破。为此，陈朴经常被＊安部点名批评得抬不起头。尽管历年来打掉了不少该贩毒团伙窝点、线路，抓捕枪毙了不少该团伙毒犯，但是团伙头子于大拿始终逍遥法外。为了抓住这个大毒枭，A市公安局可谓挖地三尺，出动警力之多不计其数，明知道于大拿就藏匿在A市活动，但是一直就没有找到这个藏匿地点。
陈朴问：“于大拿藏匿地点有没有突破性进展？”
张勇摆了摆头。
陈朴很不满意地挥了挥手，说：“算了，明天要开专案研讨会，要来刑侦方面的专家，明天在会上说吧。你们很辛苦，但是没有结果，都免不了挨批评。你们知道的，下个月中旬，亚洲经贸峰会要在A市开幕，紧接着是A市的党代会召开。这种治安状况市委满意吗？＊安部满意吗？国务院满意吗？如果在两会期间出什么事，唉……”
三人都心情沉重，走出公安局时，天已经黑下来很久了。
陈朴回到A市公安局家属老院，一头倒在床上。他心力交悴，不思茶饭。命运似乎要给他这个快要退居二线了的老局长过不去似的，近来案件是出奇地频繁，老案新案，大案重案一起袭来。除了于大拿贩毒团伙案、出租车司机连续被杀案，还有A市后山日本五人科考组被杀案、江洋大盗案等这四大案件急需侦破。巨大的破案压力之下，陈朴实在有些承受不了了。
不知什么时候，陈朴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近来他最怕深更半夜接电话，更怕接110打来的电话。
陈朴伸出手，拿起不停地响着的手机，睁开眼，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是110打来的，又是哪里发生案子了。他抖抖地接通：
“陈局长，那个神秘报警人又出现了。”
陈朴一激灵坐了起来，急问：“是他吗？他在哪？他说些什么？”
110值班警察说：“他要你的手机号码，要直接和你通话。”
陈朴怔了一下，说：“好，把我手机号告诉他。”
很快，陈朴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对方手机是A市移动号码，他紧张地接通。
手机里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一个沙哑的，阴气很重的男人的声音，陈朴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陈朴局长吗？”
陈朴答：“是的，请问你是前三次不愿留名的110报警人吗？”
沙哑阴冷的声音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说：
“在A市邹维国副市长家里，主卧室正对阳台方向的墙壁上，有一副徐悲鸿的八骏图，图后面的墙壁可以打开，里面藏有数不清的美金和国内外存折，估计上亿元。”
陈朴吃惊不小，急问：“喂，请问你是谁，我们可以面谈吗？”
沙哑阴冷的声音早已挂了电话。
陈朴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立即接通公安局值班室，对值班警察下着命令：
“立即出警，先拿着这个手机号到A市移动通信公司，查清机主姓名及住址，然后直接找到机主家。要快，我等你们电话。”
下达完命令，陈朴才紧张地静下来思考：这已经是第四次接到这个神秘报警人电话了。第一次是在三年前，神秘报警人利用公用电话直接给110值班警察报告：称有某某牌照的A市出租车，运送毒品到A市后山附近。当时警方将信将疑，但还是出了警。结果在后山附近确实截获一辆桔红色A市出租车，在车上查获＊洛因二点六千克。第二次是A市110接到报警：称在本市南江区大件厂废弃厂房，有毒贩在出租车上交易毒品。警方接报后出警，在那里抓获毒贩三名，缴获＊毒二点九千克。第三次110接到报警在A市效县三江口，有境外毒犯与A市毒犯接头。警方接报后在此伏击，抓捕毒犯六名，缴获＊头丸、大麻、＊粉等达四点五千克。事后审讯，以上三次贩毒行动都是A市于大拿团伙所为，而神秘报警人三次都拒绝向警方透露姓名，眼下这一次依然如此。
陈朴思考着：四次报警应该是同一个人，他是怎么知道于大拿团伙贩毒行动的？尤其是这一次报警，邹副市长家中上亿元资产他怎么会知道？并且了解得如此详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快，出警民警在现场给他打来电话，报告报警手机机主已找到，就住在A市公安局附近的兰花小区。机主说，他的手机可能是在今晚喝夜啤酒时被盗的，他醉醺醺回到家，才发现手机没有了。
很显然，神秘报警人是扒窍了那机主手机报的警。不过这一次报警事关重大，邹维国副市长主管A市的交通运输，城市建设等，成绩显著，近几年A市市容的变化有目可睹，极有可能升任A市市长，并没有听说邹副市长有什么不轨行为。
陈朴看时间，还不到凌晨四点。他迫不及待拨通了A市主管公安政法的李文德副市长电话，称有重大情况汇报，要求立即与李副市长面谈。
四点一刻，陈朴已坐在李副市长宽大的办公室。二人关牢了办公空的门，秘谈。
李副市长听完了神秘报警人的信息，显然也是吃惊不小，立即郑重地说：“陈朴，虽然目前尚不能确定神秘报警人的信息是否属实，但是务必严守秘密，如果邹副市长真有违法乱纪，不能打草惊蛇，以免巨款转移给以后的破案带来障碍。我要马上汇报市长和市委书记，如果此案立案，由市反贪局负责侦破，你们只负责查清周副市长家巨款是怎么发现的。”
李文德副市长从部队转业后，在A市公安局干过多年刑侦，他沉吟了一下，说：“陈朴，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次神秘报警人报案的信息，似乎与四案中的江洋大盗案有关？”
陈朴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说到四案，二人都眉头紧蹙。
陈朴更是一脸愁容。老案未破，新案又起，尤其是近半月来连续四名出租车司机被杀，弄得人心惶惶，民愤极大。
李副市长忧心忡忡说：“陈朴呀，你压力大，我的压力就小吗？不仅仅是在市里和＊安部挨批评，连国务院都知道了A市的治安有问题。下月中旬，来A市出席亚洲经贸峰会的都是亚洲各国首脑和经济大腕，紧接着又是A市的党代会召开。所以市委这次下了死命令，要求市公安局必须在两会召开之前，破掉四案，以保证与会代表人身安全和维护A市的治安形象。”
说到这里，李副市长表情十分严峻，他一字一顿说：“离两会召开还有十八天时间，我在市长面前立了军令状：四案不破，提头来见。”
陈朴震了一下，要在短短十八天里，侦破十几年都没法破获的案件，可能吗？但是摆在面前的只有华山一条路，别无选择。
想着，陈朴霍地站起来，斩钉截铁说：“市长，我也向你立军令状，四案不破，提头来见。我提一个要求。”
“好，你说。”
陈朴说：“立即调北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关酉阳同志到我局。关酉阳年富力强，屡破大案要案悬案，有京城第一捕快之称，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刑侦教授，国内外著名刑侦专家关沧海之子。市长，我是这样想的，我年事已高，离退居二线没两年了，我想培养一个我满意的接班人，关酉阳同志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来A市后，可以先牵头当这几个大案的专案组组长。”
李副市长一拍桌子：“好哇，为A市引进人才，好事。关沧海，刑侦界如雷贯耳的人物，将门出虎子，不会有错。但是，人家在京城干得好好的，愿意来吗？”
陈朴说：“这个由我来做工作，关酉阳籍贯A市，是在酉阳县土家族吊脚楼长大的细娃，对我们A市肯定有感情。其父关沧海是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知青时期与我同在酉阳县沙坡头插队，情同手足。”
没等陈朴说完，李文德副市长又一拍桌子：“好，＊安部的工作由市委来做，时间相当紧迫，争取两至三日内关酉阳到位。”
二人在市委大楼分手时，天还没有亮。
陈朴坐进警车。
司机小廖默默地起动警车。
陈朴紧蹙着眉头。
车过长江路他父母的家，陈朴扭过头，定定地看，屋里的灯已经亮了，闲不住的妈妈已经起床了吧，近在咫尺，却好久没有回家看爸妈了。这时，他很想马上下车，去家里看一眼就走。但是，他怕控制不住感情。妈妈肯定又要拉住他不放手，眼泪婆娑说：“儿子，你搬回家来住嘛，你一个人在公安局老院吃住，妈妈不放心！”陈朴总会摆着头说不：“妈妈，我要等美子，如果美子回来看见家里没有人，她会很伤心的！”
警车刚刚驶过家门口，陈朴的手机便急促地响起来，是值班民警在向他报告：
“陈局，接群众举报，我们刚刚在A市背街下面，梅家坡附近黑旗岩斜切小路上，发现一分尸现场。法医冉小妹根据现场血迹和零碎尸块判断，分尸案是昨晚九时左右发生的。据背街菜市场管理人员报告，一辆桔红色本市出租车于昨天下午六点多钟停在菜市场门口，司机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年轻人，他下车进入菜市场后一直没有回来。基本上可以确认，被杀分尸的受害者就是这个出租车司机。目前王凯专案组正在黑旗岩现场进一步勘查。另外，有数百辆出租车罢工堵塞了新华路、小黄路，大有路……出租车司机们打着请保护我们生命安全的横幅在游行。另有一部份出租车司机已进入市委大楼静坐请愿，陆续还有不少出租车加入罢工行例。预计几小时内，有可能造成主城交通瘫痪……”
陈朴头皮一炸，这是在本月内第五名出租车司机被杀了。他悲愤地大声吼着下达命令：“所有警员全体出动，抓杀人凶手，重要路段戒严，封锁机场、车站、码头……严查所有外出A市的人员，核验身份证，登记、盘查、录相……”
车至A市公安局家属老院，司机小廖见时间尚早，紧张地说：“陈局，回老院还是……”
陈朴没好气地睖了他一眼：“你说呢？”
小廖踩住油门，警车向着A市公安局办公大楼飞驶。
（待叙第八章捧玫瑰花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