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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途中，柳艺馨手把方向盘，思维一时难以从山顶的激战抽离。
“刚才真是太险了。明知道你做好安排，可偏偏还是出了点意外。”柳艺馨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伤上加伤后晕死过去、正躺在后排座位的曾玉春。十分钟以前，向来倾向于人定胜天论的她与秦枫展开轮番急救后，总算在老天的眷顾下，帮曾玉春捞回了一口热气。
实在不能不谢天谢地。
当然，胜利还要得益于他们的计划，以及曾玉春的配合。
原来，当杀手歇斯底里开始倒数的时候，他俩已经通过眼神交汇了彼此的心意。根据两人相交多年的默契，以及秦枫微表情的内容，柳艺馨豁然醒悟，他肯定在车子上动了手脚，就等着杀手往预先设好的圈套中跳。因而她毫不犹豫地佯装顺从对方的要求，随秦枫一同撤离。
秦枫坐在后座，帮曾玉春换了个更加舒服的靠卧姿势。才淡淡回应柳艺馨的话：“事发突然，我来不及解释太多，而且那个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凶狠。”
所以曾玉春现在脑袋上才会肿起一块大包。
“对了，你们是怎么想到，在车门上动手脚的？”那个主意即便是柳艺馨都觉得很妙。
“难道你忘了，上次那个机器人是怎么袭击我们的……不过就连我都没想到，它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机器人攀上车门疯狂进攻的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秦枫瞟了旁边昏昏沉睡的曾玉春一眼，接着又说：“感谢曾玉春吧，这办法是他想出来的。”
“他？”柳艺馨更惊讶了。
“他再三告诉我，一定要吸取上次的教训，多一分保险，就多一分生机。我想也对，便按照他的主意，将电路稍加改装……”话音未落，秦枫旁边的曾玉春微微发出一声呻吟。
看见他转醒，另外两人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曾玉春瞅清自己身在何处后，也长长松了口气，胡乱开了个话茬：“我昏迷多久了？”
“到现在，刚好半小时。”柳艺馨问，“你身体真的没事了？用不用带你去医院检查？”
“别别，我现在哪也不想去。”
言下之意，还是呆在车子里安全一些。
曾玉春说完，目光又瞟向数度欲言又止的秦枫。秦枫仿佛在组织语言，犹豫片刻，才吐露出一句完整的话：“曾玉春，你今天……表现得还算不错。”
他原以为曾玉春所谓的改变不过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戏言。想不到对方真的敢冒险，临危不惧，把杀手引入他们布好的陷阱，而且居然成功了。或许，这就是人性的闪光点吧。虽然渺小不多，可一旦出现，往往正是惊天的逆转。
亲耳听到对方罕见的肯定，曾玉春精神一上来，气色随着蔓延的笑意恢复了不少：“那当然！你们是不知道，为了引那家伙上钩，我特意露出破绽，声东击西，让他以为看穿了我的伎俩、反其道而行之……诶，你们说，我的演技能拿奥斯卡吗？”
这家伙，又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秦枫和柳艺馨对他滔滔不绝的自恋双双无语了。
“当然可以，否则那个杀手怎么会感动得给你一掌呢？”终于，再也忍不下去的秦枫冷不丁噎了对方一句。
曾玉春果然被戳中痛处，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你也是，说这些话干什么？”柳艺馨望着车内后视镜里的秦枫，略一思忖，转回正题，“我们这趟任务虽然并不完美，可也不是没有收获。我打算回去写份报告，你呢？”
“我打算留下来，继续追查简爱德这条线……反正一时半会，国内我是暂时回不去了。”
秦枫说完，瞅了瞅插不上话、只能望着窗外干瞪眼的曾玉春，问：“哎，除了酒店，你还有没有别的去处？”
“怎么，你要收留我呀？事先声明，不是星级酒店我不住。”曾玉春俨然是一位等候论功行赏的功臣模样。
“你想得美啊！”秦枫忍不住发毛，赏了他一个爆栗，痛得后者哇哇大叫。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赶紧说正经的。”
“就是就是。连玩笑都开不起，我真鄙视你。”曾玉春摸着还在发疼的顶门，余光瞥见柳艺馨沉着脸，生怕她也发火的他连忙咽咽口水，果真拿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哎好啦，我还真有一个去处。你们直接送我到蓝图研究所，我有朋友在那里。反正明晚我就飞走了，在他那里睡一个晚上，绝对不成问题。”
“也好。”柳艺馨问得地址后，转向驶往曾玉春口中的蓝图研究所。
无巧不成书。曾玉春给谢明打了个电话后，得知对方正在研究所内加夜班，连叫他开车过来接应自己的功夫都省了。
嗯，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曾玉春收起手机，眯着眼哼起某支小调，脑海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谢明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转眼，蓝图研究所的门匾赫然在目。轿车在大门外的空地停下后，柳艺馨不太放心地环顾四周：“你朋友就在这里工作？”
“是啊，有什么问题。”曾玉春有点奇怪她会这么问。
“你不觉得这里太过安静吗？”如果不是屋子里的几个窗户还亮着灯，秦枫甚至怀疑研究所内根本就空无一人。周围的气氛也静谧得针落可辨，反而令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废话，这里又不是KTV，是研究所啊大哥。做科研的地方，能热闹到哪里去？”曾玉春给出了自认为最合理的说法，开门下车，“好了好了，谢谢你们送我过来……剩下的，交给我朋友就好，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工作了。”
“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柳艺馨忽然又问道。问这个问题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某种预感。总之她很难解释，自己为何会对曾玉春的安危一下子变得关心起来。
“谢明啊。‘感谢’的‘谢’，‘明天’的‘明’。人家可是这里的资深研究员，也是我的大学死党。诶，那天你们送我去医院时，不就见过他、还让他照顾我吗？”
是他？
柳艺馨想起来了。那天送曾玉春去医院时，旁边病床上那个自称是曾玉春同学的人就叫谢明，难怪刚刚听着便感到有点耳熟。哎，人生果然是一个“巧”字了得。
“放心吧，我跟着他，绝对安全。再说了，这里我又不是没来过。”
“行了，那你快点进去吧。”秦枫着实觉得这里大晚上荒僻得有点不成样子，可曾玉春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研究所的电子大门突然开了，随着一声欣喜的低呼，谢明快步迎过来，脸上堆着笑意。
走吧。秦枫别了柳艺馨一眼。轿车重新亮起前灯，灯光拖曳着返程的路，留下一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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