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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斑驳的高大人影穿梭在虚境之中，他的衣衫上染满了一片又一片的黑土泥块，有些泥块已经干掉硬化了，另有一些将他原本洁白无垢的白衫上烧灼出一个又一个的洞，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可这一身污浊不堪的衣物，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的傲骨与风华。
凤图视虚境为无物，闭着双眸一路往前去，未曾拐一个弯，脚下的步伐都没有缓过一步。
走了片刻后，他的步伐终于逐渐减缓了下来，最后，他停下了脚步，缓缓睁开了眼眸。
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红石雕琢的山洞，凤图能感受里，在那洞口里面，正有一双捕猎又残暴的眼睛在看着洞口，还有最让他熟悉的气息。
凤图毫不犹豫地抬脚走向洞口，才刚跨进洞口半只脚，一股满含杀意的气息从里面狂掠而来，直朝他的面门，凤图感受到气息，迅疾地闪身一躲，险险躲过猛兽挥来的利爪，人也倒退了好几步退到了洞口外。
那猛兽用它庞大的身躯，牢牢守住洞口，像是在宣誓领土主权一般，对着凤图露出它四颗尖尖的獠牙，幽绿的眼中泛动着黑色的血丝。
这猛兽八尺有余，长着两根一节一节的胡须，一对巨大的招风耳，两只麋鹿一般的触角，背上长满了坚硬的鳞片，长长的托地尾巴上还有一个锋利的倒刺，四只蹄子又粗又壮，怕是被它踩上一脚，身上各处的骨骼都要断上好几根。
凤图眯起双眉，掌下凝起断断续续的法力，冷冷地看着那只猛兽，声音不怒自威。
“让开。”
鬼耄兽舔着长舌，忽然张大嘴对凤图大吼了一声，喷出的唾液溅到一旁的树叶和石头上，灼出了一个个小洞。
凤图扫过鬼耄兽唾液沾到的地方，不往后退去，反而更近了一遍，两指相合举到身前，语气越发凌厉。
“我让你，让开。”
鬼耄兽摇摆着尾巴，招摇着它那根冷光闪闪的倒刺，丝毫不害怕凤图的威胁，像看食物一般看着他，用右边的前蹄刨着地上的黑土。
凤图见话语不通，松了松合起的两指，五指虚握，淳厚的法力在他的手中凝出一把锐利寒光的剑。
见敌人亮出了武器，鬼耄兽弓起满是鳞片的背，举起倒刺的尾巴，趁着凤图攻击之前，一跃而起，张大嘴巴与它那倒刺一起攻向凤图。
凤图敛眸，身体向后一倾躲开袭来的倒刺，不顾鬼耄兽的四只獠牙，握紧从鬼耄兽嘴中直刺而入。
嗞——
尖锐的武器刺入血肉的声音，鬼耄兽长长的四只獠牙咬在凤图的手臂上，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将他的白衫袖染得鲜红鲜红，可他的面上，却连一丝表情的波动都没有，而那鬼耄兽，忽然鬼叫起来，松口往后跌去，朝地上不断地呕着黑血。
凤图收起剑气，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鲜血不断地顺着他的手臂滴入浓黑的土地中。
“畜生，滚。”
鬼耄兽不甘心地瞪了凤图好几眼，哀声嚎叫着转身往远处的山林中狂奔而去。
凤图幽幽然吐出一口气，闷哼一声，身形忽的晃了两晃，抬起受伤的手来，封住伤口周围
的几个大穴，根本没有时间去查看自己的伤口，又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疾步往洞内走去。
红石接着幽光，让洞口的一小段路发着暗红的光芒，再往里，光束渐渐变了颜色，变成幽绿幽绿的，山洞周围的石壁上，爬满了白色的植物，那其间镶嵌着的，竟都是灰白色的人的头盖骨。
凤图微微垂下暗沉的眸，一路往里，来到了山洞的中央。
中央嘴里的石壁上，累累的白骨墙中，石壁手到处都是红绿色的锁链，而那锁链牢牢地捆绑着两个人，只露出两人的半个脸颊和手脚。
凤图瞳孔骤缩，快步走到石壁旁，用手去抓那红绿色的锁链，可他一碰到那些锁链，锁链就自动收紧，被锁在里面的锦乱疼得“嗯唔”叫出声，连声音都透着沙哑。
就被锁在旁边的夜摩疲惫地睁开了眼眸，张了张嘴，一句轻到不能再轻的“是你”，锁链上的倒刺就割破了他的唇，吸光了流出的血。
可锦乱似乎是疼得意识不清，并没有睁开眼睛，脑袋也无力地垂落着。
“锦乱，锦乱，你如何。”
锦乱被绑在里面，根本就没有意识听到他说的话。
倒是另一边的夜摩，低嗤了一声：“嗤。没用的，你不必喊她，她听不到你说话。她的大半条命已经在这里了，就算你喊她多少声，都没有用。”
“那你呢。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她。”
“我？呵，我不过贱命一条，离恨天君莫非还在意着我这条命？”
“夜摩，你我，不止于此。”
“哈哈哈！不敢当，我可不敢当！”
“我会将你们救出去。”
“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如何出着虚境吧。”
凤图别开眸去，不再理会夜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拍着锦乱露出的半个脸庞，低低呼唤她的名字。
“锦乱，锦乱。你可听到我在唤你，是你的小凤凤。”
“你莫非是，不想随我回离恨天去，要永生留在这虚妄之境中血祭外面的畜生？”
“你是我离恨天的仙使，你不属于这里。”
“锦乱，快醒来，小凤凤带你回离恨天去。”
“哈哈哈……没想到有一日，离恨天君也会这么自称，小凤凤……哈哈哈小凤凤……”
凤图垂眸。
即使他永生永世都解不开“小凤凤”这个魔咒，即使他再无可能为他离恨天君的威严正名，只要这小妖能安然无恙地随他离开虚境，以后她再无理的要求，他都能够答应她。
左胸口的那个地方，竟疼得发酸，他的气息，竟也开始紊乱。
凤图深吸了好几口气，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又放柔了几声语调。
“锦乱，离恨天上，只有你一个仙使。我凤图，永生永世只认你一个。你若不随我回去，是要叛逆离恨天，做你那个妖君去，要背弃我而去？”
“我……偌大的离恨天，我也唯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