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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梵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最美的月色，也不过是今夜。
有星星。
有微风。
有路灯。
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他……
——
这家餐厅果然如评论上说的，环境一般，而且是特别一般。
可是，生意却是极好的。到处都是人，热火朝天。
景梵倒是无所谓，就是霍景城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颇为不自在。
尤其是他们俩一进去，大家的视线就齐齐朝他们投射过来。
一是因为他们俩穿着病服就来了，二是因为两个人的颜值实在太惹眼，惹得大家频频回头。
“你确定这是你刚刚说评分有4.7分的那家店？”霍景城皱着眉扫视全场。
“如假包换，坐吧。”景梵望着他不自在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这种地方你就不适应了？那是你没去过大排档。大排档可比这还热闹多了。”
她边说着，边将一次性筷子拆开递到他面前。
霍景城看看筷子，又看看她，“你经常去？”
“嗯。当时在国外就觉得特别想念。回国后，总拉着嘉言陪我去。喜欢那种热闹，在那种氛围里，至少可以感觉自己不是活得孤孤单单。”
霍景城望着她，眸色深了几许。
“你在国外很孤单？”
景梵沉吟一瞬，似乎是在回忆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良久，点头，“每天见到的都是不同于自己的面孔，没有熟悉感，没有亲切感。那种感觉，就像在流浪，永远没有落脚点。”
她语气里的悲伤和落寞，叫人不忍。
“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出国？”霍景城神色下意识柔和了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接过服务生送过来的菜单，也没看，只是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继续道：“先前你吊在上面的时候，打算和我说五年前你出国的理由。”
景梵心一跳，“什么？”
“难道你自己忘了你都和我说过什么了？”霍景城瞥她一眼。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确实不记得自己在上面语无伦次的说了什么。”景梵小心的、探寻的看着他，“我……五年前出国的理由我有说吗？”
“要是说了，我现在还需要再问你？”霍景城如实道：“麦掉了，你的声音没传过来。”
“……”原来如此。
景梵悬起的心，安好的落了回去。长松口大气。
“是什么理由，让你非得吊在上面的时候和我讲？”霍景城追问。
景梵心虚的扯了个慌：“因为当初的那件事，和我爸闹得很凶。我不得已，所以才……”
说到这，她停下了。
因为，对面，男人的目光暗沉了许多。
还是一样。
即便他们走得比以前近了许多，可是，他的表情依然藏不住他对于过去的在意。
只要提起，那便是一道坎。
景梵讪讪的扯了扯唇，“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来点单。”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又问他，“你看过菜单没有，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你点吧，你不是很了解我的习惯吗？”他目光别有深意的看过来。
景梵觉得那眼神仿佛能将她深藏于心底的心意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别开和他对视的目光，道：“那我随便点一些清淡的。”
唤来服务生，点了些他能吃的。
下完单，她不忘仔细的交代对方，“最好是用植物油，所有的菜都不要太油腻。不能放生姜，不能放辣椒，胡椒也不要。蛋炒饭的话，只要用蛋白，不要用蛋黄。还有这茶……”
景梵看了看，将茶水递给对方，“有淡一点的吗？浓茶不行。”
景梵的话说到这，服务生脸色都变了。
这客人未免也太难搞了吧！
“小姐，我们这里统一都是用的猪油，猪油下菜比较香。还有啊，这炒饭只要蛋白，不要蛋黄，以前我们客人也没这些要求。”
景梵不死心，“那麻烦你帮我和厨师交代一下吧。油的话……”
“行了，不用那么在意。”霍景城打断了她的话，他将菜单盖上，和服务生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按照你们平时的常规来就行。这茶换成矿泉水就行了。”
对方松口气，赶紧撤了。
这么多要求，讲给厨师听，厨师还不会乐意呢！
景梵显然对某人的随意有些意见，“霍总，你平时用餐不能这么随意。”
霍景城望着她，眸光几番起伏，“你对我平时的注意事项，好像比我自己还了解。”
景梵倒是没有隐瞒的点头，“你和小橙子都有这个病，所以，我查得很清楚。”
她不能不了解。
所谓久病成医——这些病虽然不在自己身上，可远胜过在自己身上。
霍景城点了点头，别有意味的看她一眼，像是试探，“你对我花这么多心思，你男朋友知道吗？”
景梵一怔。
而后，打开筷子夹了粒花生尝了一口，“光我有心能有什么作用？身体是你自己的，心脏也是你自己的。你不保护好他，以后受苦的也是你自己。”
很好！
她很好的忽略掉了他后面那句话，重点歪到了外婆家。
“人生苦短，如果我这也不敢沾，那也不敢碰，我仅剩不多的人生只会更加无趣。”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可是，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景梵胸口上。
她闷得握紧了筷子，有很久的时间都没喘上气来。
“不会的……”
良久，她像是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
而后，抬起头来，目光真切的看着他，“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你和小橙子，都会活得好好的。”
他眼神里透出几分无奈，几分怅然。
周围，落在他眼底的璀璨光华，最终只剩下一片暗淡，“这种安慰的话，你能说服得了你自己吗？”
景梵鼻尖泛酸。
“以前我和你一样，我也觉得我哥会活得好好的；我觉得我爸也不会有事。可是……”他停顿一瞬，再开口，声音里含着痛楚，“他们俩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走了。”
景梵只觉得窒息。
她手压着桌面，指尖几乎都抠进了木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