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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的表现滴水不漏，乔氏帮起腔来也是得心应手。
只见她微笑着开口道：“方才下学回来，长生便同我说，她们姐妹几个上课，可是足足晒了两三个时辰，这会儿二姑娘三姑娘怕是还没缓过神呢。”
叶致也颇有些无奈起来，这两个人你唱我和的，真是有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意味了。
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为的只是自圆其说而已。
容氏也是反应极快，紧接着便厉声呵责叶数来：“总之在祖母面前如此放肆，就是有错！你还不向祖母磕头认错！”
这样也算洗脱了最开始曹氏指责她对叶数管教不周的罪名。
容氏说完话，又紧张地望着叶数，生怕她关键时刻掉链子，枉费这群人的辛苦。
谁料叶数竟十分配合，不但妥帖地向着郑老夫人说了些悔悟之言，又重重在地上磕了头。
接着又转向曹氏，同样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向曹氏告了罪。
郑老夫人原本想的是，只要叶数表现过得去也就算了。
谁成想叶数竟会如此识大体、知进退了。
惊讶之余，她忍不住与身边柳、孙二位嬷嬷对视一眼。
柳、孙二位嬷嬷也是满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现在重头戏全都落在了曹氏与叶攸身上。
只要这两人能够好好向郑老夫人请个罪，那接下来大家就能欢欢喜喜地开始商量给六王妃贺寿的事情了。
叶数转过来告罪时，曹氏心中甚是惊异，但更多的还是惶恐与不安。
这场争斗，便宜没讨到，屈辱半点儿不少。
郑老夫人也就罢了，毕竟自己也是体面人，忠孝礼义也是要守的。
可是大房与二房便不同了，凭什么次次都叫她们讨得好！？
尤其是这会儿，竟然还摆出张勉为其难才来帮自己的恶心嘴脸来。
更可怜自己那单纯又自尊的宝贝女儿，也被连累着与自己同时受罪。
曹氏又悲又恨，恨不得当即便扑将上去，将乔氏与容氏、叶致与叶数，统统都扒了皮！
再说叶敏。
她自然也是担心着曹氏与叶攸不配合，继续闹下去。
但是比起这二人，更叫她在意的还是叶致。
叶致的表情里丝毫看不出慌张，反倒是十二分万的胸有成竹。
她又发现了什么？
叶敏不断在为自己看不到到叶致所能看到的东西而耿耿于怀。
叶数的反应的确有些反常，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
或许是她此时开窍了，或许……
或许叫叶致胸有成竹的，就是她已经看出了叶数开窍的原因。
而且这原因，必定很是微妙的。
叶敏暗自嗟叹，自己终究还是差着叶致稍许。
因为从刚才到现在，她几乎是想破了脑袋，恨不得要把叶数望穿了，都没有找到她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旁边的冯氏也知道，曹氏必然是不甘心的。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
庶出儿媳的命，却还偏偏不长脑子。
下场就只能是这样。
所以也只得由她出面圆场了：“三嫂嫂，瞧咱们二姑娘，真是懂事了不少，咱们都是一家人，谁没个恍惚的时候，来日方长嘛。”
来日方长，是她冯氏最喜欢的词。
她不指望曹氏能明白这个词背后的意义。
却还是要尽全力的去提醒曹氏。
莫要再作死了。
曹氏那口气，若是刚刚爆发，必然是要闹将起场腥风血雨来，只不过叫冯氏、乔氏、容氏那你来我往又是劝又是哄的，不但乱了节奏，更没了那一鼓作气的勇猛劲头。
只得说道：“母亲，嫂嫂，弟妹，也是我唐突了。毕竟孩子们年纪还小，我怎么说都是做长辈的，不该同他们计较。”
其实曹氏这话说得很不妥帖，照着方才叶致与叶数同郑老夫人告罪时候的言语，莫说诚意，单是辞藻修饰上都要差了好大截。
所以谁都听得出，她曹氏仅仅是勉为其难的承认了同小辈孩子们计较，是有失了身份的。
而对于郑老夫人的不敬，也只是用了轻描淡写地包含在了其中。
但是这样的局面，无论郑老夫人，还是乔氏、容氏、冯氏，都只能接受。
因为前面也说过了，本身曹氏的不敬之举，于她们本就是亵渎。
反复抓着不放，更是叫她们自降身份，承认自己是同曹氏一般丢人又上不了台面的了。
曹氏说完，好半晌没人接话。
虽说叶致早就习惯了家中四房媳妇聚会时这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气氛。
但说实话，每次坐到一块儿就是提着心吊着胆，真真是累得人心烦气躁。
谁不愿全家人和和气气的好好相处呢？
叶致心下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她向来都是向前看的。
何况祖母与婶婶们磕磕绊绊不是三年两年，有的是解决的经验，用不着自己这个小丫头去操心。
原本曹氏说完了话，便轮到郑老夫人再来几句宽宏大量的结案陈词，这件事儿就可以翻篇儿了。
但郑老夫人历经过多少风浪？
她会叫曹氏就这么轻易地便糊弄过去？
虽说对于曹氏，她心下依旧气恼，但毕竟是已经揭过去的事儿。
但多少都要叫她长长记性才好。
而最是凌厉的教训方式，便是不给你教训，叫你心里始终拴着块儿大石头。
那种担忧焦躁的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郑老夫人不说话。
曹氏那句不咸不淡的“悔悟”，便像是扔在了空气里。
没有任何波澜与回应。
众人依旧都是懂得郑老夫人用意的，反正曹氏罪有应得，是应该受点儿惩戒才对。
况且这惩戒也不是直打到她脸上，所以量她也不会反掀起什么风浪。
郑老夫人这招，对付曹氏这种人，果真是又狠又准。
曹氏能说出方才那样一番话来，心中已是万般委屈。
却没成想，这群人就像是当她是放了个屁！
曹氏来回揉搓着手中帕子，心里像是钻进了几千几万只毒虫蛇蚁似的，焦躁难忍。
想要再发飙，可是没人惹她没人招她，她凭什么发飙？！
想要就这么忍过去，可是再想到方才的委屈，她又半分都忍不下去。
曹氏整颗心就被这来回煎熬着，霎时间急的就快要哭出来。
看来以后万万是不能得罪这死老太太了。
她不打你，不骂你，光是耗就能把你耗死！
郑老夫人瞧着曹氏焦躁，面上也没什么表情，还端起面前的青瓷荷叶盏来，轻轻抿着其中的茶水。
叶敏心里不停敲着鼓，心中暗叹着祖母好厉害的手腕。
即便是凭着自己与母亲的手段，吃上如此一招，怕也不会比曹氏好过几分。
想到这里，叶敏暗自提醒自己，此后千万莫要叫郑老夫人抓住把柄。
叶致自己或许还能周旋几分。
若是面对郑老夫人，自己怕是只能认命。
乔氏、容氏、冯氏三人，虽说都十分了解郑老夫人的意图，只是阖屋上下只有茶盏碰撞之声的尴尬感，还是叫她们十分不安。
三人不禁瞧瞧对视，彼此交换着“这可怎么是好”的眼神。
郑老夫人虽说是要惩戒曹氏，心里却也不忍其他众人陪着受罪。
眼看着曹氏额头冒出汗来，便心知这惩戒的效果也差不多了，方才说道：“好了，今天把你们叫来，还是要说正事儿的。”
郑老夫人说着，将茶盏放落于桌上，屋中众人的提吊着的心也终于都安放下来。
要换做平时，郑老夫人说完，曹氏与冯氏必定是第一个搭腔的。
以至于叶致常常都会觉得这两人心性都还是十分积极向上的，毕竟表现抢眼。
但是这两人心里面，想着的却是压过大房二房就好，还真有点儿让人失望。
而今日，这两人却都是出奇的安静了。
是嘛，刚刚惹了祸，哪还有资格再跳出来呼来喝去呢？
“六王妃寿辰，规格摆在那儿，寿礼不能马虎，咱们今天需要好好商量商量。除了寿礼，我也给她们姑娘几个安排好了，绣一副裙摆，你们也都知道了。”
郑老夫人神色平和，似乎是刚刚那场矛盾纠葛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也不想气氛过于紧张了，毕竟给六王妃选择寿礼才是最紧要的。
多个人多份主意，隔阂了三房四房，也就少了两份主意。
冯氏自是明白了郑老夫人意图的，但平时风风火火的第一人曹氏如今正在打蔫儿，她还是保守些为妙。
叫她们大房二房先说说看，毕竟大房乔氏还是管家的。
不等乔氏说什么，她身边的清猗便十分有眼色地掏出了一叠纸来，正是一式四份的礼品单子。
乔氏便接着说道：“是，母亲叫人过来给我说了以后啊，我也琢磨了好久，却也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便把库房的存档整理出来，列了个单子，大家都来看看。”
清猗将单子交由乔氏，再由乔氏亲自分发给了郑老夫人、容氏、冯氏，以及曹氏。
郑老夫人仔细看着单子上所罗列出的礼品条目，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容氏、冯氏以及曹氏，与其说是看单子，不如说是看着郑老夫人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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