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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问剑 正文 第三章 爷孙两人

作者:花洲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7-06-02 17:28:0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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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

    街上点起了一个个灯笼,好像大地上的星星散发着安详的黄晕。装点着人家的门窗,也照亮了街道。夜市开始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享受着这美好夜晚的。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叫卖声,混成一曲散发着淡淡温暖的暮曲。木都城正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当中。

    华小鸿伏在洪涛的后背上,手里提着洪涛为爷爷买的酒和烧鸡,自己正饶有兴趣的观赏着灯火斑斓的街景。洪涛背着华小鸿稳步前行,脸上却露出忧虑的表情。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心乱如麻。听了华小鸿的叙述之后,一个不好的猜想在他心头围绕,到现在仍然挥之不去。现在的他可没有华小鸿那种心思观看这热闹的街市。

    “对了,洪涛大人!”华小鸿突然开口喊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怎么行,爷爷肯定会担心的。”

    正在思考的洪涛突然被华小鸿打断,听到华小鸿的担心,安慰他道:“不用担心,若是你爷爷问起来,回去我就告诉你爷爷,今天我教你练习瞬身术了。结果你学的太急,练习的时候失误伤着腿了。回去就躺倒床上,明天我还来接你去医馆。”

    “好勒!谢谢洪涛大人!”

    这一块心事了了之后,华小鸿立刻眉开眼笑。要不是身上的伤痛,估计早就高兴的蹦下来了。

    看到华小鸿此刻还能笑出来,洪涛的心中稍感安慰,自己又沉思起来。

    华小鸿看到洪涛不再说话,凑近洪涛的耳朵小声问道:“洪涛大人,你……知道我爹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洪涛心头一震,眼前立即浮现出那张年轻的脸庞,叹息着说道:“你爹爹他……他是一个实力卓绝的脉师,一个值得别人敬佩的人。”

    华小鸿闻言急忙问道:“那洪涛大人,你能告诉我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爹爹他为木都献出了生命,可是还有那么多人说他的坏话?为什么大人们都不让他们的孩子跟我在一起?”

    华小鸿情急之下连声问道,洪涛却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唯一公平的事情就是它对所有人都不公平。你以为你过的不好,心中受了很大的委屈。然而你可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个国家在这个木都城中,甚至是在这条街道上,比你难过一百倍的大有人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人们笑着面对生活并不是忘记了悲伤的事情,而是因为要继续生活下去。我希望你也能振作起来,不要被那些不好的事情影响。认真走好自己的路,你心中的问题都会在路上得到答案。”

    华小鸿听后默然不语良久,才抬头说道:“我明白了,不管前面的路是什么样,我都会坚强的走下去。我要在我的路上去寻找我想要的答案。”

    洪涛说道:“你明白就好。对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华小鸿摇头晃脑的说道:“洪涛大人,你不用担心我的伤。以前我每次受伤,只要好好的睡一觉,很快就能恢复的。想我华小鸿福大命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掉到井里五次,被坏人抱走一次,掉到河里一次,被狗咬过一次,遇到火灾一次,被马车撞过一次,被倒下的树压过一次……”

    洪涛笑道:“我记得最清的就是你被河水冲走那次,那天正好我在河边执行任务。当年你也只有八岁,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那么大的毅力,抱着河中的石头坚持了半个时辰!”

    华小鸿笑着说道:“洪涛大人,今天又是你救了我,你来的太及时了。”

    洪涛说道:“我也是碰巧在附近执行完任务。”

    华小鸿笑嘻嘻地说道:“真巧啊,要不说我福大命大。”

    洪涛含笑不语。

    说话间已经到了华小鸿的家门口。只见门口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那老头蓬头垢面,竟然四肢伸开仰面朝天的躺在门前的地上呼呼大睡。

    洪涛和华小鸿都是一愣,洪涛赶紧走上前去,放下身上的华小鸿。刚一近身,就闻到一股酒气迎面扑来。

    “前辈醒醒!”

    “爷爷,爷爷,爷爷……”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摇了好一阵才将老头摇醒,那老头却只是翻了个身,仍要睡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道:“别……别…动我,我在这儿等…等我孙子吶”

    华小鸿急忙说道:“爷爷爷爷,你看看,我就是你孙子啊,我回来了!”

    糟老头听到华小鸿的声音,转过身,抬起头,迷着醉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华小鸿,确定是自己的孙子之后,嘿嘿笑道:哦…是……是小鸿回来了啊。回……回来了了好!恩……好……”

    说罢,一转身竟又要睡去。

    华小鸿正在着急,洪涛开口说道:“前辈,在下洪涛,今天特地带了好酒好肉来拜访您!”

    那老头一听到“好酒”这个词,猛的一下坐起来。通红的眼睛放射出兴奋的光芒问道:

    “有好酒?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洪涛晃着手里的酒壶笑道:“这不是?”

    那老头一看酒壶立马眉开眼笑,伸出双手就要去抱酒壶,洪涛却顺势站了起来。那老头眼中只有酒壶,身体好像被酒壶吸住了一样,竟然不由自主地自己站了起来。在一旁的华小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等老头站起来之后,洪涛将手中的酒壶给了老头,自己则赶紧扶住摇摇欲倒的老头。一手拉住老头,说道:“前辈,咱们进屋去吧。”说着另一手挽起华小鸿向院中走去。

    走到门前,因为两手腾不开,洪涛抬起一只脚想用脚推开门。哪知这门早已老旧不堪,自己不过过轻轻一踹,那门便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吱吱呀呀的倒了下去。

    三双眼睛眼睁睁望着门板缓缓倒地,一时无言。

    洪涛扭头看了看老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华小鸿惊讶地张着嘴巴,也抬头偷看爷爷的反应。

    却见那糟老头正盯着木板一言不发,呆立了一会后怔怔地说了两个字:

    “坏了……”

    华小鸿赶紧打圆场,说道:“啊呀,我早说过这门是坏的,本来想修的,却总是忘记。这下可好了,肯定忘不了了。”

    洪涛赶紧说道:“额……前辈,明天我就找人来修……那个,咱们进屋喝酒吧……”

    天色已经入夜,墨色般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点点星光。这儿一簇那一簇的闪烁着令人愉的光芒。天空下的木都城经过一天的劳累,仿佛也正昏昏欲睡。

    华小鸿的家分三个房间,左室右室和正厅。刚一进门洪涛就瞧见了左室的房间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物件,右室大概是华小鸿跟爷爷睡觉的房间。正厅内除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再无他物,厅堂上摆放着华小鸿爹娘的牌位。桌子上的烛火映在老头历经沧桑的脸上,蓬头乱发下面的眼睛愈发显的疲惫。老头本来就未醒酒,这时又喝了几杯。酒入愁肠,不知不觉话便多了起来。

    思绪在老头脑海里翻涌着,望着手中握着的空酒,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自顾自的说道:“瞧瞧这破屋破瓦,都多少年没外人来了。就剩下我们爷儿俩相依为命。木都欠我们华家的,什么时候都还不清!”

    说着又开始大口喝酒,一杯老酒下肚,酒入愁肠,眼圈也渐渐泛红。

    洪涛虽然也多喝了几杯,脑子却还十分清醒,他知道老头一定又是想起了以前的时,想起了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忍不住劝道:“前辈,以前的事就不要在想了,只要现在小鸿没事,不就挺好的么?”

    老头听了哈哈大笑,突然大声说道:“挺好的?木都是挺好的,可是我们华家呢!要不是我们华家……”

    “前辈!”洪涛猜到老头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打断,面露苦涩地说道:“您喝多了……”

    被洪涛提醒,老头立刻默然不语了,只是眼中两行老泪悄悄的流了下来。华小鸿见状心中一酸,眼泪在眼框中打转,几乎也要哭出来。

    老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摇头叹息着说道:

    “喝多了,确实喝多了……喝多了就要说胡话,不如赶紧睡觉……”说完“咚”的一声,一头栽到桌子上,顷刻间便鼾声大震。洪涛便将老头抬到床上去。

    看到爷爷已经入睡,华小鸿的心里才不那么难受了,对洪涛说道:“洪涛大人,你别见外,我爷爷就这样。心情时好时坏,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乱说一通,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也猜不透他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糊涂。以前问他我爹娘的事情,他也只是支护应付。其实到现在,关于我爹娘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他们,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啦。”

    说完转过瘦小的身影,收拾桌子上几件孤苦伶仃的茶碗碟子。

    洪涛听了默然不语。看着华小鸿的小身板,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一张大手放到华景瘦弱的肩膀上柔声问道:“这么多年了,你可恨过你的父母?”

    一句话问到华小鸿的心坎儿里,这个少年再也坚强不下去,眼泪翻涌流出,却倔强的扭过头,肩膀微微抖动着说道:“有什么可恨的,是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要是没有他们,我连品尝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都不能。再说了,我不还有一个每天都陪着我的爷爷嘛,虽然爷爷总爱喝酒还老是犯糊涂。但是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我的人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有我爷爷呢。其实,爷爷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嘛。”

    说完坚强的擦掉自己的眼泪,看着正在打鼾爷爷露出了孩子纯真的笑容。

    此时的洪涛眼圈也有些湿润了,拍拍华小鸿的肩膀说道:“好孩子,你的爹娘都是木都了不起的人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所以,你更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走好自己的路,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华小鸿瞪着泪眼摩挲的眼睛问道:“真的么?我爹娘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洪涛含泪笑道:“当然,在木都,很多很都敬仰你的父亲。现在你还小,很多事情,也许现在你不该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华小鸿的眼中充满了渴望,没有人能够明白他有多么想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知道他爹爹被大家议论的真相。

    “时候不早了”洪涛起身告辞:“我也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希望明天醒来你的伤会大有好转。还有三天就是新生入丁考核了,这几天小心一点,可不要影响了考核啊。好好准备考核,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和你爷爷失望的!”

    “放心吧洪涛大人,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提到入丁考核,华小鸿的心中就忍不住的激动起来。因为像修行院所有的新生一样,他也早就想在即将到来的少师考核中崭露头角。而入丁考核是少师考核的第一关,必须要毫无疑问地顺利通过才行。

    ####

    鸿央殿里,木之国的君宗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桌子上的茶水冒着缕缕水雾,这个老人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茶水上面的浮叶。也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吹散。慢慢踱步到鸿央大殿阁楼外。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到上君大人跟前,低头拱手,说道:

    “君宗大人,洪涛回报。”

    来人正是洪涛,君宗示意洪涛起身,洪涛开始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听完洪涛的叙述,君宗缓缓说道:“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他的儿子也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华小鸿身为木国‘木行珠’的事,只有木国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掩藏华小鸿的身份也是因为木都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对‘木行珠’动手了,看来这个秘密已经守不住了。这些年让你暗中照顾他,辛苦你了。”

    洪涛拱手答道:“木都的决定,我自然明白。跟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们相比,我所做的事情谈何辛苦。”

    君宗笑道:“所幸华小鸿现在已经健康的长大,也算对得起他父亲的在天之灵了。”说完遥望着鸿央广场上的英雄碑,好像是对洪涛说,也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如今‘行珠子’已经长大成人,中州大陆上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争乱。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夜,没有人知道这黑夜的尽头会发生什么事。而人们能做的,只是默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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