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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斜阳暮落，夜色未降。秦墨回到家的时候，后院的露天草坪里已经摆好了年夜饭。对很多华夏人来说，年夜饭几乎是一年之中最丰盛的一顿饭（有些地方的习俗是吃素和单纯吃饺子的），米家也不例外。鸡鸭鹅、猪牛羊、山肴海错、百味珍馐，琳琅满目。
饭桌边上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午饭的十个人之外，还多了三师兄的父母和宋时进一家六口。秦墨又将43寸的电视搬到离饭桌不远处，大家边团年边看电视边聊天，好不热闹。
等众人落座，年老一辈的都站了起来，各出掏出红包，笑呵呵地分发到各个后辈的手中。老人家发完红包后，米华阳夫妇和三师兄夫妇也分别给这些未成婚小伙子小姑娘发起了红包。
秦墨已经结过婚，甚至连女儿都有了，但大家都出奇一致地将红包发了给他。
在座的人，以宋时进父母的年龄最大，但米老爷子到底是主人，自然要负起主人的责任。他举起手中小酒杯，说着惯常的祝福：“旧的一年快过去了，希望霉运远离我们，新的一年里好运连连。干杯！”
“干杯！”众人应声而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果儿也将饮料整杯倒进呢里，完了还学着大人们喝酒的模样，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众人哄笑。
觥筹交错，杯酒尽欢。一顿年饭，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席不撤、人依留，谈笑守岁。
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电视上，节目自然是春晚，按惯例，春晚会持续至晚上的一点钟。但此刻的人心都不会在春晚上，团年、团年，团聚过年，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亲人团聚罢了。
果不其然，作为三只“单身狗”的母亲，除了小儿子还太小，舒丽算是碎了心：“米琪，你上一年说要带男朋友回来过年，怎么今年还是没有带回来？”
这么直接的问话，饶是米琪这样的女汉子——呃——女土匪也不免脸飞红霞：“他本来说今晚会飞过来的，不过下午说他的老板临时有重要的工作交给他，所以要明天才能到。”
舒丽皱了皱眉，明显是不相信：“什么老板！子骞不是打国家工吗？”
一刹那，秦墨的脸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米琪也是一脸不明所以：“不知道呢，可能是他们单位什么人的称号吧，一直都有听他说什么老板老板的。”
“好吧。”舒丽无奈地叹了叹气，片刻又严肃警告：“你不要忽悠我，明天我一定要见到人！”
“知道了，妈你真哆嗦。”被问了两三句，米琪已经非常不耐烦。
女儿的事放到一边，立马又追问起最让她操心的儿子：“馍馍，你呢？早已经说过了，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你必须听妈的。”
宋时进的眉毛跳动了两下，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说半个字又低下头去。冯怀格鲤跃龙门的事他已经知悉了内情，自己这个表弟在华夏的权力核心处还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而影响力、地位跟作用往往是成正比的，这一点他还是懂的。也就是说，秦墨还在做着某种秘密工作，而这种工作随时会伴随着生命的危险，这样的人一般不会成家，不能成家。
“阿姨，回去学校，我一定好好物色一个老师，好不好？”
随意哪一个都能听得出这话里的敷衍，包括米老爷子跟米华阳，可他们却不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的事不是他们能管得着的；还有米琪在婚姻上的事也轮不到他们管，因为那个人所处的位置太过特殊，特殊到他们说不上话。
可舒丽偏偏就吃那一套，听到他这么说，立马露出了笑容：“老师好啊！工作稳定、时间宽裕、脾气好、会教孩子……”
一连说着自己心目中的老师形象，没有人打断她，任由她沉浸在新年的愿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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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家的守岁在热闹中进行，但苏杭的苏家老宅却一派冷清。除了没有过年气氛之外，甚至还有几个警务人员在老宅的大厅里。
“苏老，您先别生气，刚才说的电话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警务人员。
此人在苏杭一省或许没有多少人认识，但在栖语口乃至整个钱塘都算大有名气，他正是钱塘市上任两年的市公案局局长沈振尧！一个破案无数的“神探”！
苏家发生的伤人案本来不至于让他来处理，但部下转达伤者的情况真的太古怪了。十指齐断，两腮穿洞，这样的重伤却在转眼间就止住了血，据说行凶者却只是涂了一点白色的药粉。根据他多年的破案经验来判断，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要么是被害人说谎，要么就是涉及另一个层面的案件，那种案件一般是要移交给另一个世界级的部门去处理。
从他对苏家的观察，以及调取了多个摄像视频来看，被害人在前一天的确还没有受害，也就是说他就并没有说谎，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收集好所知的资料向监察者报案了！
苏正途一直板着脸，就算被问到什么也不回答。说话漏风，甚至说不了话对他来说实在太丢老脸了，所以只好装怒极板脸，什么都一概不答。
见警方要拿电话，他没好气地扔出那张纸条，显然他并不对那个所谓的电话不抱有任何希望。谁家的电话会是7个0开头的？行凶者明摆着就是给了个假的号码嘛！
沈振尧从地上捡起纸条，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让他差点昏迷过去的号码。浑身冷颤了一下，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苏老，你老实跟我说，行凶者真的什么也没说就袭击了你？”
见对方不信任自己，苏正途怒瞪起双眼！
“哼！”沈振尧冷哼一声，戴上两只皮手套，向手下招呼道：“既然苏老不合作，我们走！这个案我们也办不了！”
见警方真的要走，苏正途才真的知道急了，连忙拉住沈振尧，嘴巴张了几下，说出两个别人根本听不懂的字。
沈振尧也听不懂他想说什么，却明白他需要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苏老，写下来吧。”
苏正途无奈地点了点头，握起了已经许久没有碰过的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记忆中的一字一句。
可是他才刚写了第一句，沈振尧就收起了属于自己的本子和钢笔，还是向手下招呼了一声：“走吧，这件事我们谁也别再管，我会上报省、部的相关部门。”
在苏正途的熊熊怒炎下，几下警务人员云里雾里地跟着自己的领导走了。
“头！”年龄较大的白发警员明显跟沈振尧很熟，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沈振尧一声不吭，从怀里拿出刚才的小本子，翻开苏正途写字的那一页，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很好！袭击监察者，死罪。
白发警员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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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海都的夏家也跟米家一样，正在吃着热闹的团年饭。也不知道全是家族的人，还是参杂了很多外人，总之他们饭桌上的人要比米家多太多太多，光二十人的酒席就摆了5张。
可是这么多人里却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三个人——夏司令、夏参谋以及他们的掌上明珠夏沐。
“哎哟！这大过年的，谁居然敢在大过年惹我的乖孙女生气，等查清楚他的来历之后，无论是谁爷爷都一定让他蹲几年大牢！”皱纹满脸的老人，眼神却仁慈和谐，口中的话虽然很蛮横，可任谁都听得出那是在开玩笑。
夏沐也自然听得出来，“哼”了一声之后不再理会。
“爸！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八字胡、国字脸，将近五十的夏邦看起来只有四十左右，将近两米的身高还有整齐的制服都为他增添了不少威严。
“乔老说那是他们一局成员的朋友。”
“闹了半天，原来是老乔的人，难怪身份这么神秘。”夏老爷子笑着笑着又摇头叹气了起来：“都说第一情报局越办越好，依我看来是不如以前了，两份覆历相矛盾，认识当事人的恐怕很容易就发现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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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春晚还在进行时，但每年的这个时间舒丽都会离席，因为她要为大家准备甜黄糍和咸汤圆。
按照米家的传统，12点正也就是大年初一的0点，家人要聚在一起吃黄糍和汤圆。过后要一起到院子祭神。祭神结束后会到江边燃放烟花炮竹，庆贺新春。最后一同守岁，直至天亮才能回房休息。
今年却是比往年要多上不少人，于是秦墨就自告奋勇到厨房帮忙。
“馍馍，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在极为传统的米家武馆里，男人是绝对不能入厨的，否则老爷子一定会大发脾气。
“没事，爷爷同意了。”左手从放好料的面团里捏出一个个小团子，右手几乎同时揉成大小近乎一样的小汤圆。
舒丽自问嫁入米家30多年，从没见过男人下厨，但现在自己的儿子却拿捏精准、行云流水地做起了汤圆，这怎能让她不吃惊。
惊讶过后，她轻轻握着那两只正做着汤圆的手：“这手虽然没有糙，但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妈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
秦墨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谁不得吃点苦呢？就像在稳平安庶的这里，阿姨不也照样得吃苦吗？”
“……”舒丽苦涩一笑，像米家这样极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一个女人家嫁进来又怎么可能不吃苦呢。但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另一点。
秦墨始终没有看过她一眼，对她所想却早已了然于心：“阿姨，我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妈，不是因为觉得你没有资格当我妈，相反是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儿子。我没有尽过做儿子的义务，我代表的人也太多，身边的危险更多，这一声妈我不配叫，更不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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