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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济吉持夫人笑着拍了拍小玲儿的额头，对着门外轻声道：“总算是走了。”
这话让人听得奇怪。
想起这叶布舒的荒谬，又觉得仿佛能理解她这声叹，舒宜看向四阿哥，无声地示意两人先离去，留这对母女说点话。
她原想着亲口告诉博尔济吉持夫人康熙那边的命令，但想着这种话还是让小玲儿这个做女儿的亲自说吧。
虽然有些不忍，但外人讲的话还不如让亲闺女来说。
四阿哥率先朝外走去，一些小事上他是随福晋的意。
“四爷和乌拉纳喇姑娘请留步。”
见他们停下来，博尔济吉持夫人稍稍拉开小玲儿，对舒宜他们说道：“没什么话不能让二位听着的。”
“小玲儿，往后住到乌拉那拉府去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性。”
她这是知道的？
舒宜微楞。
四阿哥朝她点了点头，索性走到哪屋子里的靠椅上坐下。他看这个博尔济吉持夫人是个聪明的，怕要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能掌握更多消息。
“额娘。”小玲儿扁着嘴。
“你先去抱厦那里，额娘让人整理了几个箱笼，装了一些你平日喜欢惯常用了的东西，但那些丫鬟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住，怕是有漏了。”
小玲儿不愿离去。
舒宜道：“若是漏了，府中也是备了的，夫人放心，断不会委屈了小玲儿。何况两府距离虽不近也不甚远，来回一趟也是方便的。”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声的事情，想叶布舒再混账，女儿都是要住在别人家，今后只不过来回拿些东西又不碍他的眼，该是满意才是。
“去看看吧，额娘还给你做了新衣裳。”
舒宜见对方打定主意要让小玲儿离开，自然不会再去阻扰。
小玲儿是一听说又有新衣裳穿了就乐呵乐呵地跑出去了。
房门随即被从外面关上。
舒宜不解，下意识地走到四阿哥身边，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博尔济吉持夫人从罗汉椅上起身，神色平静并未因为四阿哥二人的举动而变化，她继续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就看她盈盈伏跪下来。
舒宜吓了一跳，猛地要蹦起来，就感觉肩膀被轻轻按住，莫名的那一下，人缓缓平静下来。
四阿哥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不过是个病弱女子突如其来的行礼自然惊不到他，要知道他可是受过大军的参拜。
“你有何请求？”
博尔济吉持夫人并未起身，蹲跪在地上，听到四阿哥的话心中微微一动，原以为对方年轻，念着自己和温贵妃的关系会不一样些，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和自己是有所求的人很快就又释然了。
是自己有求于人，自然不能端着高姿态。
何况，她也没有资格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虽一直延请高明大夫，甚至借着淑慧大长公主那边请了太医过来，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反而逐渐坏去。
这条命她是活够了，可以说更多的是被她自己折腾没得，死就死了，但唯一牵挂的就是小玲儿。
在她苦无对策的情况下，竟然迎来曙光。
对乌拉那拉府，她是知道的。偶尔叶布舒来她房里的时候会说起一些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能住进去，那就是一次机遇。
博尔济吉持夫人觉得自己必须把握住。
为了小玲儿。
……
从博尔济吉持府里出来后，舒宜一直低着头。
四阿哥走在他的身边。
二人的身后是那府里的下人，抬了三抬的箱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只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大概知道这些箱子的沉重。
到底是母女，说是放心还是不放心，舒宜想着博尔济吉持夫人该是把全部家当都搬过来，不只是如此，还跟来了个叫那木的丫鬟。
那木牵着小玲儿走在最后面，小玲儿红着眼睛，心情低落。
到底是小孩子，离开父母心情哪能好，就是博尔济吉持夫人刚情绪激动地也差一点闭气过去，只是奇怪地很，在舒宜提出可以过几日来接小玲儿，让她们母女多呆几日又被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甚至怕舒宜反悔似地迫不及待地就要送他们离开。
舒宜笑着对四阿哥道：“我有什么好反悔的，既然万岁爷发话了，总得让小玲儿住上一阵子，难道还要赶人出去不成。”
四阿哥没有说话。
舒宜也不在乎，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实在是刚才被博尔济吉持夫人吓到了，那年纪对原主来说也算是长辈的，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对着她行大礼不说，甚至磕头磕得喷喷响。做这些不求别的，就求舒宜善待小玲儿。
舒宜当然会善待，总归不会虐待。
实在是博尔济吉持夫人担忧太过了，不是答应过隔三差五让小玲儿回府探望，到时候有个什么母女两不好说呢。
难不成还没有机会吗？
等等……
四阿哥看舒宜突然停了下来，朝她看去，见她神色不定，忽明忽暗，以为还是因为博尔济吉持夫人的事，心中顿时不快。
堂堂前雍正帝，未来的雍王爷实在是不喜欢被人威胁，哪怕对方是拳拳母爱，甚至把她自己放在卑微的地位。
但这种被迫接受的感觉让四阿哥想起朝堂上的一些经历。
四阿哥不打算理会，就是舒宜也不打算亲自送回去，正要离开的时候，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舒宜拉住。
“爷，四爷。我们回去，回去看看。”舒宜的脸色白地吓人，虽是极力控制，身体仍是微微颤抖着。
四阿哥本不理会却也不由自主地担忧起她。
这时小玲儿走了过来看着舒宜。
舒宜看着她一怔，张了张嘴又看向四阿哥。
她的心里在激烈斗争着。
她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急需要返回去看看。
可小玲儿呢？
她想让她避开，可内心深处又告诉自己，若真是那样的话，她是最不应该离开的人。
舒宜告诉自己，许是情况没有那么坏。
但是若是她再耽搁，那一切就来不及了。
舒宜眼神坚定，朝四阿哥道：“我们必须回去，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