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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世事侵袭
妙禾一把抬起我的下颌，捏着我下颚的力道逐渐增加，她的指节咯咯作响，一阵被捏碎的裂痛传至心底，我仿佛听到了骨骼裂开的声音。恶狠狠说道：“若不是她爱上那个男子，又怎会犯那样的错误，将我们巫族至宝赠送与他，护他离开巫族？你的阿姐那般疼爱你，怎么会忍心让你受到半丝伤害？怎么会忍心留下你孤零零一人？说到底不过是她爱那个人胜过了你。”
“胡说。”我嘶声裂吼，而妙禾却淡淡笑着：“你能去见你阿姐不开心吗？你可以去问问你的阿姐，问她为什么要把至宝交给那个人，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他？”
心中狠狠一痛，骤然大哭起来，泪，无法控制，瞬间汹涌……
若不是爱上了那个男人，阿姐又怎么做出那样的错事，放走灭我们巫族的人，甚至还将至宝交给了他。只因为阿姐爱他么？每个坠入爱河的女子都愚蠢之极，阿姐也不例外吗？
我一直不相信，可是现在我不得不信，还有比这更让人信服的理由吗？
妙禾又淡淡道：“我不会为难月奴，你放心。”从前我一直对妙禾下不了手是因为她是真的爱着巫族，爱着族中的每一个人。
我苦涩一笑：“巫族在你手中，不知是祸还是福？”
妙禾那双凌厉的眸子却充满了坚定还有爱：“你放心，我必当守巫族百年平安。”
我莞尔一笑：“那就好！”
我被推上祭祀台时烈日正当空，天气燥热地可怕，天边偶尔飘过一朵浮云，成为这寂静的天地间唯一的点缀。
我淡淡笑着，用着最美丽的姿态赴死，阿姐说我们高辛一族乃是神族后裔，生来就高贵无比，所有每一步都要走得尊贵优雅，即便是赴死。
我这个千年来活得最窝囊的天女，竟然要被族人火祭！
只是六月不降雨真的是我得罪了天神吗？我不曾做错什么为何要向子民谢罪，向天神请罪呢？
我看着身下的妙禾，她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我，也许是心中有愧。
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胜负，只有生死，胜者生负者死！
眼前渐渐模糊，只余铺天盖地的火红，如长蛇吞吐的舌信想要将我吞没。耳边是熊熊烈火呼啸而来的怒吼，火热的温度在周身蔓延，灼热的痛楚袭上身体，这一刻我才知道有些伤痛难以言喻，脑子里浮浮沉沉的是阿姐清冷出尘魅惑人心的眉眼，断断续续还有她温柔似水，似笑非笑的神色。
阿姐曾说，要我学会勇敢坚强，学会保护好自己，要好好地活着。而如今我却不能再活着了，我抬起头，那滞闷燥热的天际微微出现阿姐的面容，我看见那双清冷出尘的双眼有泪滑落.....
晴朗的天空，猛地乌云滚滚而来，狂风不停地呼啸，随后一道闪电，天空被劈成两半，撕心裂肺的雷声响了起来。
雨滴像百万大军从天而降，滂沱大雨铺天盖地而来，疯狂地涌入巫族，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恍惚里看见族人们纷纷跪地谢神恩浩荡。听见巫母喊道：“天神开恩，宽恕了阿徵，饶恕了阿徵！”
狂风携着大雨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疼痛，无数的雨滴顺着我的眼角下淌。
……
再次苏醒之时，天高云淡，朵朵白云吹绵扯絮般点缀悠悠蓝天。
枫树上的叶子红红的，好像一团大红云似的，树叶在秋风的催促下，漫天飞舞着，自由自在，美妙至极。
到处都是红叶覆落，似织红锦毯一般。那是我没有见过的景，一瞬间就让我忘记了浑身的酸痛。
阿姐的占卜还真是灵验，我真的离开了巫族，妙禾留我不得，便悄悄地把我推下万丈悬崖。
我记得那时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似是锁命鬼发出的低吼，我努力安慰着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死，有什么可怕？
四年后，在集天地之灵力的云落山，我逐渐双目清明，耳根清静，无丝竹乱耳，有万般闲情，也在师父全身心地教导之下，成了宇宙洪荒的第一蠢材！
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遇到他，或许我早已死在那深山里，当日他那白胡子模样，让我一度以为他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未料到他老是个大怪人。
我喜欢那样的日子，陪着师父上山采采草药，捉弄捉弄山里的小动物，学学医术，炼炼丹药，时不时和师父斗斗嘴，讨些骂。
我常常在云落山四处瞎逛游，却找不到巫族的边界，我想从那悬崖摔下，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巫族太遥远，可是巫族仿若消失一般，寻不到半点踪迹。
我也就只能祈愿巫族千年平安，繁荣昌盛。
师父说这外面的世界没有我想象里那般美好，秦始皇先后灭六国，统一天下，结束了七国争雄的局面，如今正是民不聊生之际。
而秦始皇又大规模地兴建宫殿和陵墓，以及筑长城、修驰道。而对匈奴和南越的用兵，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极大地加重了人民的徭役和赋税负担，同时，还制订严刑酷法，逼得苍生苦不堪言。
从钟离宸的书籍中得知：各股强大的势力在秦始皇一统的局面下暗流汹涌，正是重新积聚力量的蛰伏期，天下即将大乱。
而“嗜杀者，血屠千里”的血殺，当世第一杀手组织，最庞大同时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曾在七国之内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巨网，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变成一根根致命的毒刺。
我锁定的第一对象，也只有这样的杀手组织，才能培育出那样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恶魔，没有心跳没有怜悯之心，血是冰凉冰凉的死士，专门索取世人的魂魄。
血殺的主人，传闻里他百年修行，近成仙身，洞悉天地奥秘，只可惜他不是仙，他是妖魔。
曾有个人曾对我说，世事侵袭，难有岁月静好，一旦涉足再也无法全身而退。事实证明，一旦涉足就真的无法后退，就如我现在得知虎魄神兵，关于巫族的种种，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那个事事找我不顺心的阿芸为保护我而死，那个巫族第一优秀的少年为护巫族而死，还有把我宠上天的阿姐因也在那场灭族之灾永远离开我。
我所有的幸福和快乐毁于那些歹毒人之手，我如今的快乐和幸福也因为他们，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他们？
我扬唇一笑，感谢？他们对巫族犯得是死罪，饶恕不得。这一次就让我来当一次刽子手，让他们去地狱负罪。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那个男人，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阿姐所言他是个好人，那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好人？为何会让阿姐那么深爱，愿为他付出一切呢？
钟离宸缓步朝我走来，轻声笑道：“还真执着。”
那一刹那，有如月光一般皎洁又清辉的光芒，仿佛从亘古一直穿越射破到我面前，明亮闪烁的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微微地闭了闭眼睛，低声喃喃道：“若是你有好多好多的疑问，手足无措，怎么都梳理不开的时候，该怎么办？”
钟离宸怔了怔，道：“事有急之不自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
我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钟离宸难得严肃道：“有的事情越是急于弄清楚，就越是弄不清楚，相反若你暂且放下，或许自然而然就清楚了。”
阿姐也常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顺其自然，顺应天命而走么。
我微微垂眼，心里有泪落下，可是眼角没有，这就是心凉如水的绝望罢，我低声道：“你的意思我大致懂了，说那么多，就一个字，等。”
钟离宸称赞道：“聪慧。”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朗朗爽笑道：“好困啊，钟离宸你不困吗？你怎么还不睡觉？”
钟离宸凉凉地瞟了我两眼，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