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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浔当天晚上就叫了尹冰出来喝酒，据说最后把尹冰灌的差一点进了医院。
但这都是几天之后苏鲽才听说的，那天她正和顾诚西吃晚餐。
顾诚西选了一家浪漫的法式餐厅，苏鲽一直挺欣赏顾诚西的眼光，他总会找到高雅清幽，小众又奢侈的餐厅。
烛光交错，苏鲽放下刀叉。
“顾总这么不由分说的叫我出来，想必不光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顾诚西看着苏鲽漆黑的眼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想听听苏小姐的答案。”
苏鲽笑了笑，“我帮顾总拿下了YEESE的案子，帮顾总挡酒，顾总也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了我这个新人一个下马威，告诉我身份只能拿来利用，并不足以让我在MR立足，现在，顾总又用请我吃饭报答我的理由，躲过了我哥哥的聚会，一举四得，顾总以为一顿饭就能简单的报答我了？”
顾诚西静静地听她说完，喝下杯中的最后一点红酒，“苏小姐真是聪慧，可能昨天俞乔都没有看到这层意思。”
“俞总监在去顾总办公室之前就告诉过我这是一场鸿门宴，在场的既然是尹冰小姐，那就少不得要谈和YEESE的合作了。当时我还好奇，顾总为什么在这样一场宴会中叫上我这个新人呢。”
顾诚西看着笑容甜蜜的苏鲽，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仿佛撒了一层水钻一般明亮。
“去了饭店我还没有想明白，直到尹小姐敬了我第一杯酒。不过也不难想象，我现在在MR唯一能够利用的不就是季南浔妹妹的身份么。”
顾诚西沉吟片刻，“苏小姐既然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为什么还要顺着我的想法往下走呢？”
“想在MR快速立足，不立一个大功怎么行呢，况且……”苏鲽把垂落的长发撩到耳后，“顾总的人情，是多么难得到啊……”
顾诚西哈哈的笑了，“谢谢你的坦诚，”他举起杯子，“那我们合作愉快。”
苏鲽抿了一小口红酒，“趁火打劫，可不是英雄能做出的事。”
苏鲽淡淡的一句话没有逃过顾诚西的耳朵，此时他不是不惊讶——她说趁火打劫，YEESE的经济状况保密程度很高，就连他下手去查都费了一番周折。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是巧合？还是她在试探他？或许她什么都知道了？
顾诚西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即使心中十分好奇，面上也没有多大的表情。
“趁火打劫，怎么说？”
苏鲽看着顾诚西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让他吃惊不小，所以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好就收，这个问题，下次我再告诉你。”
顾诚西看着苏鲽狡黠的眼睛，心中十分愉悦，棋逢对手，是每一位高手都期盼的事情。
“苏小姐回国之前对于国内的珠宝市场有多少了解？”顾诚西不经意的问道，用纸巾轻轻拭了拭嘴角。
“并没有什么了解，”苏鲽答，“我只管做好我的设计，其他的，我想应该是顾总或者杰森应该考虑的事。”苏鲽抬起眼睛，笑容甜蜜轻松，“并不需要我操心。”
“恩，”顾诚西点头，“苏小姐是一个很优秀的设计师。以设计师的角度，我倒想听听苏小姐对于YEESE珠宝和MR珠宝这两年新品的评价。”
苏鲽笑眯眯的看着顾诚西，没有答话。
顾诚西心中好笑，道：“苏小姐不用有所顾虑，今天我不是顾总，我就是顾诚西。请说吧。”
苏鲽说起设计品来自然滔滔不绝，但是她并非如顾诚西所说的毫无顾忌，反而专挑顾诚西的痛点扎下去，MR和YEESE被她剥皮抽骨，整个摊开在顾诚西的眼前。
“其实这就回答了那个问题，”苏鲽扶额，“顾总真是高明，想卖个关子都不行——因为YEESE这几年的设计并不值那么多的利润，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所以我知道，YEESE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尹小姐才会这么急着和顾氏合作。”
顾诚西看着苏鲽，眼神里带着欣赏，赞叹和一丝探究。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明眼人，像苏小姐这样聪慧又漂亮的，更是凤毛麟角，绝无仅有。”顾诚西说，嘴角带着斜斜的笑容，眼睛明亮。
苏鲽看着顾诚西的脸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太露骨了？苏鲽一边切牛排一边仔细回想方才的话。
“苏小姐只做设计师或许还有些屈才。”
顾诚西的话打断了苏鲽的思路，她说，“顾总谬赞了。”心想顾诚西果然是商场老手，心思深沉，不好猜测。
两人说着话，晚餐已接近尾声。
“苏小姐帮我这么一个忙，我还真有一份礼物要送你。”顾诚西最后说，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睛被烛光映得一晃一晃。。
苏鲽平静的看着顾诚西。
这是一场商人之间的谈话，顾诚西毫不掩饰的把这场交易摊开在苏鲽的眼前，利与弊都让苏鲽自己甄选，能看出多少是她的本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周瑜打黄盖，都是自愿的。
“YEESE和MR首次合作的项目，我想由你做首席设计师。”顾诚西声音沉沉，认真的看着苏鲽，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苏鲽眼中的光闪了一闪，甚至想都没想，声音轻松愉快，“好。”
顾诚西笑了，摊了摊手，“就这样？就没有什么反应？”
“顾总想让我有什么反应？感激涕零？”
“至少，”顾诚西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至少该惊讶一下。”
苏鲽笑了笑，眉眼弯弯，“凭我的实力，拿下这样一个案子并不稀奇。”
顾诚西没有快速接话，而是深深地望着苏鲽，似乎还在品味她刚刚的话，苏鲽也不动，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任由顾诚西打量。
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转，你来我往，谁也没有手下留情，谁也没有放过谁。
“我很欣赏苏小姐的自信。”少顷，顾诚西说，下一句他本想说但是希望苏小姐不要盲目自信，但是他止住了，因为他知道，苏鲽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能做到，那就一定完成的非常漂亮。
不知为何，顾诚西对眼前这个并不算熟悉的小姑娘有这样高的评价——她和他是同一类人。
“谢谢，”苏鲽优雅的举起杯子，“合作愉快。”
顾诚西最后把苏鲽送回了家。
苏鲽住在一幢临江的公寓里，离顾氏大厦不远，步行十分钟差不多就能到。
司机走下来给顾诚西打开车门，顾诚西仰望了一圈，“环境还不错，如果可以，我倒也想在这里住。”
苏鲽也走了下来。
“晚餐吃得很愉快，”晚风有些凉，苏鲽抱着胳膊，想了一下，“顾总是觉得这里离公司近吧？”
顾诚西高高的站在苏鲽跟前，笑了笑，不置可否。
工作狂，苏鲽默默在心里说。
顾诚西低头看着苏鲽微红的小脸，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苏鲽的肩上，“快回去吧，风有点凉了。”顾诚西眼神玩味，“冻坏了佳人，我会心疼的。”
顾诚西身上的男士古龙水味道顺着夜风吹到苏鲽的鼻尖。
她突然很想问他用的是什么香水。
但是她忍住了，这个问题太无厘头，还是不问为好。
最后苏鲽只笑了笑，和顾诚西道了声别就转身上楼。
回到楼上，苏鲽有些筋疲力尽。
她在门口脱了鞋，直接赤脚才在长毛地毯上，脱下顾诚西的外套，好好的挂在衣柜里。突然又想起顾诚西说他也想住在这里的话，苏鲽不禁笑了笑，现在顾诚西是住在顾家大宅里的，他如果住在这，估计尹冰不出多久也会跟过来。
那可就热闹了。
其实这幢公寓是季南浔买给她的，里面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不过不得不说，当初苏鲽看好这里，也是因为离公司很近的缘故——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苏鲽换了衣服，打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掉。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到胃里，苏鲽才终于觉得冷静了一些。
她走回地毯上，靠着沙发坐下来，打开手机微信，简说明天周末，想要约苏鲽出来，俞乔组织了一场苏鲽的欢迎会。
苏鲽揉揉太阳穴，俞乔安排的欢迎会，真是让人头疼。
但是简很快又说，俞乔担心大家玩不开，她本身不会参加，就是到最后把单记在她的名下就行。
这下苏鲽才松了一口气。
公司的新同事里，她只加了简一个人的微信，其他人看到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大声招呼就过去。苏鲽也不是什么热络的人，这种情况反倒让她觉得轻松。
站在窗边苏鲽点燃了一根烟。
窗外的灯火不知疲倦的闪烁，苏鲽的脸在迷蒙的夜色中显得清冷孤寂。指尖的烟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明一灭，她不紧不慢的抽完。从卧室里拿出画册，坐在地毯上认真的涂画起来。
苏鲽作画的时候十分专心，不知不觉时间也过得很快。
等到苏鲽再次抬头的时候，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一点。
苏鲽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就着刚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吃了片药，把自己扔在床上，软绵绵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