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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生忽然笑道：“徐先生，若是我能想办法破了这迷惑人心的妖法，能不能放他们一马，毕竟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说完了，顾平生顿了一会儿补充道，“毕竟，首恶还是要除的。”
徐文长惊喜道：“顾小哥，你说的这话当真？”
顾平生点头道：“应该错不了。”
徐文长道：“如此，我便代这些百姓谢过顾小哥了。”
顾平生苦笑道：“我在共济县的时候，也过过平头小民的生活，他们要求的不多，吃得饱，穿的暖，小日子过得滋润就好。而这小人教的口号，恰恰就是迎合了这些百姓的心思。”
徐文长露出不解之意，顾平生叹道：“其实，我们很多人也都是愚昧的，他们的愚昧在于认为妖法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我们的愚昧呢？还不是很多，虽然气机浩大足矣逆天，可这天地万物的规律，阴阳逆转，昼夜交替，我们何尝有不是愚昧的呢。”
“人最大的愚昧，就是不了解自己有多愚昧。”顾平生有感而发，但这猛然之间的跳跃思维一旁的徐文长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
“人最大的愚昧，就是不了解自己有多愚昧···”徐文长感慨叹道：“顾小哥，你这话便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天下知己难觅，顾小哥果然是个高人。”
徐文长才学天下第一，天文地理医术韵律皆有涉猎，研究地越深便越感觉到自己的浅薄无知，也只有真正钻研的人而且丝毫没有自得意满的人，才会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顾平生收敛心神，知道不应该再扯淡了。
顾平生轻咳两声，伸手指着牌坊村道：“那儿是谁家的贞节牌坊，怎么破败至此，牌坊都歪了，官府也不出面整修一下呀？”
徐文长面色一惊，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平生会有此问，只不过心里暗想他既然这么问，那必然就有他的道理，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顾小哥既然问了，那也也就说了，这幢牌坊是秦朝的一位言官给他的寡母立的，不料他那位寡母后来却与人通奸，还怀了身孕，罪涉欺君被抄了家。但这牌坊村的名字，却保留了下来。”
“很多人都说，这牌坊还没等砸，就自己歪了，大伙儿都说，这是冥冥中有天地神灵，所以才弄歪了牌坊，骗不了人的。所以没让人砸，就是给后来人一个警醒，叫那明里是正人君乎、暗里男盗女娼的人家晓得天地有眼、神明自在，不要再干欺天欺君之事。”徐文长望着远处摇摇欲坠的牌坊，慢悠悠地道。
秦朝末年，天下大乱，正是唐氏夺取天下，逐鹿中原的时候，天下混战，有人管这种事才怪，也难怪这失节人的贞节牌坊还立到现在。
顾平生想到这个，先说道：“听徐先生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个笑话。秦朝八百二十年的时候，本地一个孝廉上书请为寡嫂立牌坊，说他嫂子从十九岁就守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养儿子孝顺公婆，非常的贤良，皇上便下旨拨了五百两银子准立牌坊。”
不料他那位寡嫂听说了之后却惊恐万分，她也听说过不贞的人，牌坊是立不住的，无可奈何只好对小叔子直言自己与人有了奸情。
小叔子一听又惊又怕，罪犯欺君是要砍头抄家的，这时他也顾不追究嫂嫂了，只好花了重金去求一位道士。
那位道士收了银子后作了场法事，说他嫂子偷过几次人，便在牌坊下洒几粒黄豆，就能破了这法。
那位孝廉回去便问嫂子偷过几次人，他嫂子吱晤半晌才道：“他叔啊，你就别轮个儿了，你就拿着簸箕往坑里倒吧，两簸箕下去，肯定就够了。”
徐文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就连他身后的几位亲兵也都忍不住抱着腰笑起来，徐文长一劲儿追问道：“那后来如何了，呵呵。后来可是真破了这法？”
顾平生叹一声，原来堂堂大人也会这么八卦啊。
顾平生笑道：“那孝廉听了面皮紫，又作不得，为了怕出意外，偷偷往坑里洒了满满三簸箕黄豆。这才着人立牌坊。牌坊立好他放心不下，和嫂子天天去看。结果没几天的功夫，那牌坊就开始歪了，孝廉一怒之下杀了嫂嫂和那不知是不是兄长骨血的侄儿，自己也寻了短见”。
徐文长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一位亲兵哄一声道：“原来真的这么神呀，哎呀呀，这神灵真是欺不得，欺不得。”
那位亲兵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立马闭嘴。
顾平生说完，不禁暗暗一叹，什么神灵显圣，牌坊底下洒黄豆。还洒了满满三簸箕，黄豆吸了地气，吃了水份，膨胀芽，能不拱起来吗？
妇人虽说无耻，干的勾当终究无害与别人，结果闹得这般结局。
顾平生说完，大口喝了一盅茶，眨着眼睛，看着徐文长。
徐文长乃是绝顶聪明之人，闻言倏地立起，欣喜道：“黄豆？浇水？小哥，你说那下面埋了黄豆种子？”说完徐文长拍了拍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每日浇水，这便是蹊跷之处啊。”
顾平生笑着点头道：“若我猜测不差，那地上定然埋了大量种子，这个时节，应该是黄豆种子吧。黄豆受水膨帐，力量极大，温度适中，还会发芽，那力道拱出这佛像，应该不成问题。”
“来人······”徐文长大喝道，眼中神光暴闪，从楼下匆匆跑来一个浑身盔甲的将领，道：“京营参将见过徐大人。”
顾平生向下望了一眼，却见数千盔甲鲜亮地兵士，已将那些信徒们团团包围，人群中骚乱异常。
他叹了口气，若是我今日没来这里，那便有不少人头要落地了，无意中竟然做了回救世主，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这一次的事情，也给顾平生带来了杀身之祸。
“着你立即到杭州城中的菜市场中，去寻十个种菜养菜的匠人，带到这里来。”徐文长大声吩咐道。
待那京营参将下去之后，徐文长对着顾平生一抱拳道：“顾小哥，这才学之上，我徐文长毕生只佩服过两个人，你便是其中之一。昨晚一番对联，今日妙语点醒我，今日之功，我必定向皇上禀报。”
顾平生笑道：“那便算了吧，这个时候，我只想看看我家娘子，大吃一顿。”
徐文长哈哈笑道：“顾小哥是真本色，老朽佩服不已。”
顾平生想起他刚才的话，奇怪道：“徐先生，你方才说，在这才学之上，你只佩服两个人。那另一个又是谁呢？”
“除你之外，还有一人，那便是···”徐老头眼神一闪，哈哈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顾平生也没有再追问，知道问了也是浪费唾沫子。
那个京营参将将军的速度倒也十分之快，过不了一会儿功夫，便果真带了数十个种菜的匠人来到，其中有几个还是手上沾着泥巴。
徐文长叫道：“顾小兄，你在这里稍待片刻，老朽去去就来，不瞒小兄说，听你这一番指点，老朽今日着实兴奋，宛如想起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场景啊。”
靠！
看来这老头，兴奋的不是一般啊。
徐文长急忙跑了下去，速度极快，下楼的时候竟是差点摔了一跤。
顾平生看的一笑，这徐文长，确实有点意思。
众带甲兵丁，将那人群团团围住，那几个小人教徒正在其中，那个带头的汉子被钢刀架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徐文长一挥手，便将这几个人带了下去。
他围绕着那小人教通天大圣教主走了几步，观察仔细，紧跟着气机暴涨，一掌之下，那佛像崩碎，这一看去，顿时大喜。只见一层厚厚的黄豆种子埋在土中，大部都已膨帐生芽，竟真的是凭这种子之力，将那佛像拱出。
徐文长对着远远立在楼上的顾平生兴奋的一挥手，斑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顾平生摇摇头一笑，这个徐老头，还真有点可爱啊。
接下来向民众揭穿这妖术的事情，便教给徐文长和那几个种菜的匠人了，此事已与顾平生无关。
他便悄然退去，今日还要去酒楼看我家美丽娇俏的娘子苏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