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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大秦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阿思

作者:岳南山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7-05-21 18:06:3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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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蒙恬北伐匈奴的三十万大军最终何去何从,是卸甲归田,还是继续留守?如果留守,将留守何处?大秦王庭内,众大臣集议,最后,蒙恬在军中见到秦始皇时的提议得到执行,大军将继续驻守,只是大部分驻守上郡一带。秦军为什么不驻守在新夺下的河南地,却驻守上郡,秦人给了我们答案:

    第一,上郡位于河南地、关中、河东三地之间,为三地的连接之处。由上郡向南,经高奴(今延安)、雕阴(今富县)可至关中;由上郡往北,沿无定河、窟野河河谷可达蒙古鄂尔多斯高原腹地,进而可渡河至阴山、漠北;由上郡向东,渡黄河经滨关(今偏关、河曲间)、合河渡(今兴县)、孟门渡(今吴堡)、永和关(今永和)、采桑津(今吉县)等黄河渡口可至山西,交通便捷。至今陕西榆林昔日上郡的一部分仍是连接蒙、晋、陕的交通要道。

    第二,上郡对关中又具有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早在秦国尚未取得魏国西河、上郡之前,商鞅就有精辟的分析:“秦之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也?魏居岭厄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也就是说,战国时,秦国和魏国相邻相依,不是秦国吞了魏,就会魏国吃了秦,因为两国以黄河为界。秦国在没有夺取西河、上郡之前战略态势十分被动,平坦的关中平原随时面临被魏国攻击的危险。秦之所以战胜魏国,是由于魏国忽视西河、上郡的战略地位,过早的进行战略转移并一直被牵制于中原方向

    第三,上郡以北的鄂尔多斯高原平展宽阔,易于骑兵驰骋,上郡以南的陕北高原沟壑交错,骑兵无法驰骋,易守难攻。

    另外,如全部驻军于新开拓的河南地之内,则后勤供给难以保障,河南地刚刚夺取,需要人民去开发,而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新开发之地,人烟稀少,土地尚未改良,收获不丰,而经直道通过内地物资供应又过于劳民伤财,经济负担过重。再则,西北边屯兵三十万人,一线的边郡固然需要兵力布防,但如果贸然将大军屯住于河南地腹地边郡,则布防过于突出,容易受到匈奴的战略包围,漫长的黄河河道流淌于地面易于渡涉,一旦有生力量遭到全军覆没,关中就岌岌可危了。而驻地上郡,前可攻,退可守。

    匈奴远遁漠北后,秦朝北部边防第一防线是阴山长城和黄河北流段天险,第二线是包括北地、上郡在内的昭襄王长城,两道防线之间的鄂尔多斯高原上再建设众多军事城堡,可延缓敌方骑兵冲击的速度。整体防御纵深广大,兵力梯次配备。

    因此,秦军屯扎上郡,首先,加大了防御纵深,避免孤军深入,保持战略上的可攻可守;其次,驻军可就近监控新开拓的河南地,包括被强制迁徙在这里修长城,屯垦的囚徙、民众,维护秦朝的统治;第三,保护从北方草原进入关中、河东的交通线,确保统治中心咸阳的安全。再加上要把燕赵秦的旧长城连接起来,因此最终秦兵继续驻守上郡。

    有人从上塞来,帮杨真捎回来两封信,拆开封泥,薄薄的竹板上写满了字。杨真看了几看,才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第一封,说田兰有孕,盼夫平安。杨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再没有生活常识,二人去年夏天结婚、别离,到现在都一年有余,有孕?杨真闭上眼,心痛得无以复加,只想马上回咸阳。待心绪稍定,才发现手边还有一封。打开,却是田兰生下一子,母子平安,最后问夫安否。杨真泪如雨下,才看到后面的日期,第一封不知是不是受潮还是写信人忘记了写日期,后面没有写信的时间。杨真把两封信拿在手中,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杨公子遇到了什么事,如此高兴?”

    杨真抬头看到李双走来。仗打完,杨真有军令在身,不能离开,但李双完全可以返回咸阳,不知为什么也没有走。不过二人却较以前熟络了许多。

    “我要做父亲了。”杨真喜道,“不对,我已经做父亲了。我儿子已经三个月大了。”杨真生活两世,还是第一次做父亲,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李双有些黯然,但很快道:“恭喜杨公子。”

    “但到现在我还一眼都没见过我儿子。”杨真以前没注意过小娃娃是什么样,只看过别人的,轮到自己,心里不由生出无限的柔软。

    “杨公子可休假再来。”李双道,“公子快马走驰道,备上几匹好马,如果日夜不息,

    三四日就可到达咸阳。”

    杨真笑笑:“现在大家都在驻地,我要是跑了,剩下兵士怎么办?”

    “现在匈奴已被你们骑兵吓得远远的,公子悄悄地走,悄悄地来,不会有人知道。再说,朝廷对打仗服役一年的兵士都有假期,军官当然也有。”

    “规定是有这么个假期,但也得一个个排队啊。还有你看谁休假回家了?”杨真拍拍李双,“你给我出这馊主意,想怎么着?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在这喝西北风?”

    “我在咸阳又没惦记的人。”

    “哈……”杨真大笑,“我知道你羡慕妒忌我,现在我有了儿子,你更加羡慕妒忌恨了。”

    “呵,生儿子谁不会生。”李双不甘示弱。

    杨真回过头:“我咋不记得李公子有儿子?”

    李双结婚早于杨真,又多姬妾,却没有子息,这下有些羞恼:“你以为都像你那样骗人家小姑娘……”

    杨真看二人再斗下去跟个女人似的,更不想与李双讨论妻子,便起身道:“走,为了庆祝本公子得了儿子,喝一杯去。”

    当夜,杨真和李双喝得双双大醉。李双还喋喋不休,吵闹不已,非要与杨真再大战三百回合。惊和服侍李双的喜宝惊讶不已,惊隐隐听说二人有过节,喜宝则知自家公子一直看骑兵营的杨都尉不顺眼,这二人何时没了过节,好得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杨真模模糊糊的睡去,依稀看到田兰朝自己笑,怀中还抱着一个胖娃娃……而远在咸阳的田兰正抱着刚百天的儿子,轻轻拍着:“宝宝,叫你阿思好不好?等见到爹爹了再起大名……”

    阿思半睁着眼,哼哼两声对母亲作了回答。

    “阿思,你说,你想不想见爹爹啊?爹爹来信说他现在在九原,好远的一个地方,也好冷,等天暖和了,娘亲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阿思又哼了两声。

    “阿思,你什么时候会说话啊,到时见了爹爹可要叫哦……这么久了,爹爹不知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了别的女人呢?要是有了别的女人,娘亲怎么办啊?娘亲还是不要去见他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听喃喃的声音,“不管怎样,娘亲还是要带你去见爹爹,他没法回来,我们去,阿思,你说好不好?”

    阿思这次哼也没哼,他睡着了。

    张嬷嬷走上前,道:“姑娘,小公子睡着了,让奶妈抱下去吧。”

    田兰亲了儿子一口,把孩子递给奶妈。

    “姑娘,夫人让人来说,天冷了,厨子做了姑娘喜欢的羊肉羹,让过去呢。”

    “好吧,我们收拾收拾。”

    张嬷嬷上前:“要说大人虽不在家,但疼姑娘是肯定的,你看选的这宅子离家多近,除了生了娃,还和以前在家时一样。”

    田兰笑笑不语,虽然父母还是和未嫁时一样疼自己,可心里总觉得少了一块,有了阿思,才好些,不至于整天想着远方的那个人。

    田兰走到父母住的院子,因为常来常往,侍女习以为常,没有通报。田兰走到门口,忽然听到父亲田丰的声音:“那人死罪不死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田夫人道:“当初赵美人进宫得了他不少力,如今死罪难逃,所以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他是小皇子的师父,又得皇帝陛下器重,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田兰跺跺脚:“好冷!”

    屋里田丰的声音传出来:“兰兰回来了?阿思来了没有?”

    田兰掀开帘子进屋:“父亲,有了阿思,你就不疼我了,每次来都念叨几遍,阿思来了没,阿思呢?”

    田丰看女儿学自己学得惟妙惟肖,不禁笑道:“都做母亲的人了,还是这样子。”

    田兰坐到母亲身边:“大嫂怎么样了?有没有生产?是姑娘还是小子?我要当姑姑了!”

    “还没有来信呢,应该也是最近的日子。也不怪你父亲,小的只有一个阿思,当然疼了。你大哥大嫂在岭南,好歹天气暖和,不让人太操心。就是你,杨真在那苦寒之地,你要是去了,阿思可怎么受得了?”

    “母亲说得好像那边没人活下来似的。别人能在那生活,阿思为什么不能?父亲不是常说要从小多受点儿苦才能长得壮嘛,是不是,父亲?”

    “是,我是说过。但你要想去,也要等到天暖和了。现在天这么冷,我可舍不得阿思。”

    “那就等到春天了……”

    田夫人斜睨了女儿一眼:“也不知那个姓杨的有哪点好,你把魂都跟了去。”

    “母亲……”田兰脸红了。

    田丰大笑:“好了,去吃你喜欢吃的羊肉羹。咦,阿思呢?阿思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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