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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愧城大殿上,空瓷三人和门外一个眼巴巴望着他们但却无法进来的巨兽。
不得不说除了面容,魚猰的修为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在这悔愧城里面与那些欲魂打了两千万年的交道,三两下便将他们三人带回来这里,也就是当年歃血与魚猰居住的地方。
飞扬刚调息完,向空气中吐出一口浊气,空瓷有些愧疚,“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说的不知道是哪一件事。
“不,所有的事都是我自愿的,主人无需自责。”
空瓷挑了下眉头,终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望向那在椅子里毫无坐姿的玄衣男子,心下感慨,“明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魚猰做错了什么。”
怎么当年是歃血抛弃了魚猰,如今反倒是魚猰眼巴巴地过来,一副做错了事情生怕歃血不要他的样子。
歃血挑了下眉,懒得搭理,“那是因为它蠢。”
话刚说完,殿门外便响起一道急急的吼声,带着反对的意味。
“你对自己的契约兽似乎不太好。”
歃血这会儿倒没有说什么,
也似乎并没有心情去与空瓷争论这些事。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不要忘了来这悔愧城是做什么的。”
“凉渊,万年寂寞的滋味我们都经历过,但就是因为这样,魚猰对于你来说才难能可贵不是么。”
没有顺着他的心思转过话题,空瓷劝道,“何况你只是心里无法面对它,你既然愧对它,那自然是要想办法弥补,难道你都已经来了还想着继续将它一个人仍在这悔愧城不管不问?”
自然不会。
他只是心气太高,尽管知道当初是自己的错误,但他要怎么承认?“失掉一座城池的是我,被囚禁两千万年的也是我,在那一役中我也的确放弃了它,可是空瓷,我真的错了吗?”
他终是疑惑了,因着他的一己之私……
“是,有什么错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是你因为想要攻击凉渊而误伤了璇舞,若是你没有出手,也就不会再有后面的事了。”
“……”歃血不语,似乎真的陷入了考虑。
“既然当日在往生神殿你与凉渊都能放下仇恨,现在又如何不能放下自己的过错。”
对,是过错,他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的便是因着心里最深处的悔恨,呵呵,悔愧城,现在想想这个名字起的还真是讽刺,偏偏当年他只是因为自己是邪灵之体不知悔愧为何物而建。
“……空瓷,你赢了。”喉咙艰涩的滚动,他终是说出口。
“往生神殿上你为了阻止我与凉渊的仇杀以自己的灵息从我身上换去了很大一部分邪恶灵息,如今,借着那股力量,我竟然也能尝到悔愧的滋味,真是可笑。”
“看你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哼,”冷冷地别过头去,不看她,可是还是没有控制住问道,“你既然转走了我的仇恨,又为何还与凉渊爱的那样浓烈,难道不应该恨他吗?”
他一直想不明白。
闻言,空瓷面上竟多出一抹红晕,不知想到了什么,莞尔道,“或许,你该找个人爱一场。”
歃血眯起眼眸,更摸不着头脑了。
“歃血。”
“嗯?”
“前几日你与我说,要同我断绝关系,是气话,对不对?”
“……”
“对不对?”
“哼。”
……
殿门外,因着自己庞大的身子只能蜷在广场上,但是眼睛还是望着殿里,生怕它的主人一个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不化形呢?”飞扬问声问道,以魚猰的修为,化形应该早就完成了,“要是化为人形不就可以进去了。”
“嗷——”说到化形,魚猰竟有些羞涩,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身子里,叫人看不清。
飞扬挑眉,这还是不好好说话了?
“如果你化形的话,你主人说不定会带着你。”
可是后者突然抬起头来,两眼悲愤,俨然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思虑一番,恍然大悟,“该不会你化形也……”像现在这般不堪入目?
飞扬嘴角有些抽筋,是这样吗?
“嗷呜——”看他这幅什么都猜到了的样子,魚猰再次将自己埋起来,泪奔!
很久以前的某年某月某天,当小怪兽第一次向自己的主人表达自己要化形以便跟着他以便更好的交朋友时……
“乖,魚猰,你这形象已经怪吓人了,也就我能够忍得了,你想想,只有本体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兽灵化形后才会俊帅非凡,你看看你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化形后那还得了?”拍拍小怪兽的脑袋,“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而小怪兽脑海中冥想了一下自己化形的样子,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吓到一般,飞快的找了一个阴凉将自己深深的埋起来,从此以后再没有提过这件事,尽管化形之后修为会更进一步,可是它宁可不要也不想哪一天真正看到自己成人的样子再伤心一次。
“……”飞扬在一旁看着,他发现,有一个事实他的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不承认:那魚猰……还真是蠢得可以啊。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来,是男子的坚实。
早在听到的那一瞬,魚猰便已经高高的抬起了脑袋,看那男子俊美邪肆,脸上竟然有些忐忑,一对石头般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着他。
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方向,尽管步履有些慢,可是每一个动作都印进了它的心房。
“主人——”
它又叫唤了一声。
那男子近了,连带着它的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屏住了呼吸。
“要不要收拾收拾你的那些破烂家当,再跟我去外面?”
男子的声音尽管有些沙哑,但此刻在魚猰眼里却如同天籁。
“嗷——”腾起身子,仰天长啸,像是呼出了自己两千万年的愁绪,偏生很容易便能听出它声音里的喜悦。
“嗷——”
“嗷——”
一声又一声。
大殿门口,空瓷有些欣慰的看着那不远处嬉闹的一人一兽,莞尔,“两人都是欲望聚集的灵体,哪个又需要悔愧,哪个又会永不言悔?”
两人都是一样。
旁边,飞扬安静的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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