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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整一夜,翌日才放晴。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将室内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床上的男女和衣而眠,只有轻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习惯早起的小右幽幽醒来,睁开眼,对上一张近乎完美的男性面庞。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郎胤也醒来了。
郎胤抬手,长指轻轻的拂过她红肿的双眼,小右只觉一阵清凉划过,再启开双眸时,眼睛已经消肿,干涩的感觉也消失了。
“郎胤,后天陪我过生日吧。”静默良久后,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看上去就像玻璃窗里的玫瑰,娇柔的似乎一碰即碎。
“道家弟子不过生日。”郎胤知道她在逃避,然而,从不赞成这种做法的他却默许了,因为,他也没有勇气面对。那就一起逃开吧,哪怕是暂时的。
她嘟嘟粉唇“我不是道士,更不是道姑!”
柔顺的青丝落在他的手中,她秀气的眉,如水的眸,玫瑰花瓣般的唇一一映入他的眼底,鼻端有她独特的香味在萦绕。
占有她,只要占有她,就能永远留住!
郎胤的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想法,而后,他被这自私的想法惊到了。
“郎胤,你脸色不太好。”刚刚在虎口,不,是猫口边打了个转的小老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甚至还抚上了他的脸颊。
“我认床,睡的不好。”他扯了个谎,默默的将那个危险而自私的想法清出大脑,不允许自己在想。
“哦。”她没多想,转而,问道“昆仑山一行顺利嘛?”
“遇到点小麻烦。”郎胤不想她后怕,所以,没说事情,其实,昆仑山之行简直是九死一生。会如此凶险,倒不是青洛养的小鬼有多麻烦,而是那陵格勒山谷里有更强大更古老的邪物。那邪物藏匿在山谷的最深处,青洛早就知道,但是,依照他的性子,是不会为了毫不相关的人去涉险的。所以,青洛和那邪物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郎胤本也不想理会,可那邪物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看中了他的内丹。为此,青洛又送一个瘟猫的外号给他。
“什么样的麻烦?上报组织了嘛?有没有增援?”
“别再谈工作的事了。”
“我好奇嘛,告诉我好不好?”
郎胤气闷的点着她的脑门道“我们能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相处?”
小右摸摸被戳的额头“可以是可以。”她为难的敛起秀眉“可是,你不是人啊。”
“这不是重点!”这一刻,郎胤很同情唐隶,话说,这个说起来话来不急不躁,看似乖巧无比的丫头有股子将人,神,妖,逼疯的潜力。
“好吧,我不问了。”小右被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逗笑了,还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也许是找回以往的记忆所致,两人的亲昵并不显突兀,似乎一切就应如此。
打这个清晨起,她和郎胤再也没提过有关工作的事,更不会触及修行之事,两只鸵鸟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进入普通人的生活模式。白天时结伴出行,晚上则同床而眠,但仅仅是相互依偎。他用自己的心和眼睛记录下她的笑容,她则在他温柔凝视时偷偷心痛。
时间不会因为有情人的眷恋而拉长,48小时很快就过去四分之三了。
拉斯维加斯是座活色生香的城市,这里的夜晚比百天更精彩,夜幕再次降临,街灯璀璨,她穿着漂亮的小洋装,挽着如同王子般的他走进了一家以海鲜料理而闻名遐迩的餐厅。
银质的刀叉轻吻着银质的瓷器,精致的菜肴却像最后的晚餐一样令人难以下咽。
动了情念的凡世仙子与寻常女人无异,越是接近生日的尾声,小右的状态越差,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时常弯起的月牙眼黯淡无光,就算是旁人看到都会新生不舍,郎胤更是痛至心扉。
“你会赌钱嘛?”他打开新话题,想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摇头不语。
“那怎么会选这?”
“这里人多。”她涩涩的笑了,笑自己傻,她以为人多的地方会赶走孤单和失落,可人群中没有那个对的人,一切都是徒劳。
八点钟,晚餐宣告结束,郎胤提议去赌场转转,她呆呆的答了一声好。
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刺痛了他,他握住她纤弱的肩膀,艰涩道“小右,你的状态很不好。你这样……”能回去嘛?后一句,他没说出口,
可她懂了。
我不想回去!这句话在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可她在最后关头忍了下来。
“可以。”她艰涩的扯起唇角,如此的笑容刺痛了郎胤。
她的回答,已经表明她决定要离开了!
她不会再找上他,对他说“我是碧瑶仙子,天界派我来助你修行。”
不会在离别之际说“只是暂时分开,我还会回来的。”
他无需再去等待,因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郎胤忽然走进人潮,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控,那会令她不安,而她不安他会心疼。
“郎胤!”小右赶忙去追,可他脚步太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人潮之中了。
他走了!
她慌了!
“郎胤,你别走……”
“别丢下我……”
“不要走…。”
她像个迷路孩子一般在人群中张望寻找着他的身影。
“小姐,你还好吧?”一位美国男人停下脚步,以生涩的中文询问。
初秋的风算不上冷,可她却觉的如坠冰窟。血管里的血似乎冻结了,一瞬间全堵在了胸口,闷的她喘不过气,褪去了血色的小脸苍白的可怕。小右身子一软,差点倒下去,美国男人赶忙将她扶到路边。
“为什么要选啊?我不想选,为什么要让我选啊?”她蹲在地上疯狂落泪,辛苦积攒的决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崩溃了!
原以为她能体会他的感受,可只有亲身经历,她才能明白,看着对方离去有多残忍。
她失声痛哭的模样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美国男子顿觉如芒刺背,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言了,可弃之不理,又觉的不太人道。
“小姐,我帮你联系你朋友好嘛?”
她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委屈的哭诉道“他不要我了,他不管我了…。”
美国男子手忙脚乱的劝道“怎么会呢?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没人舍得的。你去找找看,说不定,他就在附近。”
“他走了,他不管我了。”她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两句话,似乎已经和外界隔绝了,只是眼泪掉的越来越凶。
“要不然我帮你打车,你回住所去吧。”
“呜呜呜…。他不管我了。”根本无法沟通。
就在美国人想要搀她起身,准备送她上车时,忽觉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欺了过来。美国男人发现,忽然出现的俊朗男子比寒冰还冷,眼中盛满了敌意,只耸了耸肩头便离开了。
“小右。”郎胤将蹲在地上的小妮子揽进怀里。他只是想冷静一下,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她的哭声,急忙赶了回来,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
“不要不管我,不要丢下我……”她机械的重复着,纤弱的身子缩在他怀里,肩头剧烈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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